第2998章 撇清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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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雅思琦實這一場突出其來的“倒年”風暴直接打懵不同,冰凝則是因為早有預料而心中止不住地鄙夷冷笑。

    朝乾夕惕,連這四個字都能臉不紅心不跳,堂而皇之地當作發難的借口,看來萬歲爺果真是等不及了,好在還沒有借用莫須有這個罪名呢,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二哥再是小心提防又能有什麽用?早早晚晚都是要羊入虎口的,就隻看這大老虎想什麽時候張這個口了。”

    心中一番譏諷之後,緊接著又是一股悲憤之情湧上她的心頭。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像她二哥這樣精明之人也沒有能逃得過如此命運,實在是令她唏噓不已。盡管第一步隻是被免去撫遠大將軍,改任杭州將軍,但是杭州絕對不是這場聲勢浩大的“倒年”運動的終點站,等待他的將是受盡折磨、受盡屈辱的命運,這一點以冰凝對皇上的了解,絕對不會猜錯。畢竟年二公子太過持才傲物,太過不把皇上放在眼裏,同樣甚至更加持才傲物的皇上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窩囊氣?皇位坐穩了,西北叛亂也平定了,年二公子的價值和作用也就用盡了,這個時候不收拾他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每過一天,皇上就要多受一天的氣,難道說還要讓皇上一天天地忍受一個奴才,直到被活活氣死才行?

    另外一個巴掌拍不響,皇上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而年二公子也確實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裏了,試想哪個主子受得了一個奴才的氣呢?更何況那個主子是個更加高傲之人,你這個奴才不把他這個主子放在眼裏,有的是奴才上趕著要討好巴結他呢你是個曠世奇才,放眼全天下也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才華橫溢、蓋世無雙,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有的是千裏馬等待著皇上這個伯樂,何必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想當初年夫人就埋怨過年二公子太過持才傲物,早早晚晚要栽大跟著吃大虧,事實上果然就是應驗了她的話,才不過一年半載的光景就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道理冰凝全都懂,可是這個以下犯上之人不是別人,是她最親的二哥,因而就令她無法泰然自若是堅定地站在皇上的這一邊。畢竟她是女人,天性的柔弱與心軟令她永遠都無法狠下心來,要知道平日裏就是殺一隻小貓小狗,她都是極不忍心,更何況是她的親人了。

    皇上的“倒年”運動對於相當一部分來講都可以稱得上是“大快人心”,隻有年將軍倒下了,他們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否則有這個天下第一寵臣橫在眼前,他們這一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因而當皇上發動群臣揭發揭露年二公子罪行的時候,一時間朝堂上自然是流動著一股激奮人心的情緒。

    朝堂素來是後宮的風向標,年大將軍倒台了,貴妃娘娘就算是幸免於“株連九族”恐怕也是難逃厄運,更何況此前已經被打入冷宮有一年多的時間。此前對於芳苓一案,雖然雅思琦給出的官方說法是芳苓賣主求榮、咎由自取,但也隱隱地有傳言說是芳苓原本就是眼線、內奸,因而眾人對冰凝都是報以同情的目光,心有戚戚然之間感情的天平也悄悄地偏到了冰凝這邊。然而皇上突如其來發動起來的這場倒年運動令冰凝好不容易換取的平靜時光一下子又被推到了刀鋒浪尖之上。

    原來年家兄妹密謀造反並不是空穴來風!這個晴空霹靂仿佛是給了所有的人當頭一棒。要知道謀反可是大罪名,年將軍倒台了,貴妃娘娘豈能獨善其身?這個時候可是站隊的最最緊要關頭,切不可以婦人之仁毀了自己前程也毀了自己阿哥的未來。於是自從年二公子被貶杭州將軍之後,翊坤宮就漸漸地也成為了後宮中的孤島,仿佛這是一座被瘟疫浸染過的宮殿,哪怕是從它的門前走過都要被傳染上病毒,都要遭滅頂之災。

    然而別的人可以離翊坤宮遠遠的,可以不與它沾上半點幹係,然而有一個人即使拚命地想要擺脫這個被動局,翊坤宮就像是牛皮糖一樣粘在了她的身上,那就是霍沫。

    當初冰凝不想與雪薇過於親近,也是因為照看兩個格格外加一個阿哥實在是吃不消,她才不得不請皇上出麵,讓霍沫擔任六十阿哥和兩個格格的師傅,現在別的人全都是能離翊坤有多遠就離得有多遠,隻有她,不但不能與貴妃娘娘劃清界限,還要天天打交道,因為冰凝要了解每天上午她給幾個格格阿哥的授課內容,才能在下午的時候督促指導小娃娃們溫故知新,若是小娃娃們學得不夠紮實,她還要提醒霍沫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注意調整一下新課程的進度。因此霍沫就算是枉有一顆精明的頭腦,現在這個時候卻是使出了渾身數解也與貴妃娘訅撇不清幹係,怎麽辦?

    漸漸地,這件事情簡直就是成了霍沫的心病了,她既不是皇上的女人,沒有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份,又沒有一男半女可以傍身,就連現如今落難的鳳凰不如雞的冰凝都要比她強,她卻是要被貼上年黨一派的標簽,簡直就是冤枉透頂。不行,不行,再不能任由此種情形繼續下去了,她必須想盡快想出一個辦法來擺脫困境、明智保身。

    直接給冰凝摞挑子說自己不想再當這個師傅了?她是誰?無名無分苟且偷生的女人,冰凝是誰?再是被打入冷宮,但目前還是貴妃娘娘,名號沒有被剝奪,身份也沒有被貶為庶妃,她一個無名無分隻比宮女的身份稍稍高一點點的女人就想摞貴妃娘娘的挑子?因此即便現在皇上連看都不願意看冰凝一眼,但是從維護皇家聲譽,從維護長幼尊卑製度的角度來講,霍沫真若是公然對抗貴妃娘娘,皇上也是斷然不可能站在她的這一邊。那樣的話,除了兩敗俱傷以外,霍沫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麽第二種可能。

    公然對抗貴妃娘娘就等於是在自掘墳墓,霍沫深知其中的厲害關係,因此自然是不敢走這條路。既然當初是皇上發話要她當兩個格格的師傅,那麽解鈴還需係鈴人,隻有皇上發話了,她也就能夠解脫了。可是她怎麽能夠讓皇上知道她的心思和想法呢?也像其它的主子那樣差遣自己的奴才去養心殿給皇上傳個話?可是她以什麽身份去養心殿傳這個話呢?霍沫既不是皇上的女人,也不是皇上的奴才,養心殿對她而言就是一個禁區。平日裏她的衣食住行、宮分待遇統統都由蘇培盛統一管理,有什麽需要都是找蘇培盛解決,難不成這件事情她也求助於蘇大總管?就算她舍得下這張臉去求蘇培盛,以蘇總管那樣的人精也不可能攬下這樁差事,那畢竟給她跑腿,大總管可是撈不到半點好處,弄不好吃不到葡萄還惹一身臊,被皇上以壞了規矩為名臭罵他一頓,他實在是犯不上賣她這個人情。

    直接對抗貴妃娘娘她不敢,直接找皇上又沒有門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弄得霍沫心神不寧。更糟糕讓則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皇上的親自推動下,那些趨炎附勢的大臣們不遺餘力地落井下石,挖空心思地編造年大將軍的罪名,這罪名越列越多,霍沫也跟著越來越膽戰心驚,就像一通通的戰鼓那樣咚咚咚咚地擂響在她的心頭,攪得她整日魂不守舍,當然更是茶不思飯不想,小臉一天天地蠟黃起來沒了光彩,比在“倒年”運動中深受牽連的冰凝還不如,冰凝因為早有有預感,又因為無欲無求,心理素質自然是要比霍沫強很多。而霍沫為自己的命運深深擔憂,原本比冰凝年輕了四五六的她,竟是一張小臉還不如冰凝有光澤,整日裏皺得像一隻核桃似的,每每翊坤宮的丫頭到她房裏傳年主子的吩咐的時候,她都恨不能躲那些小丫頭們遠遠的,仿佛她們的身上都帶著病菌一樣,直接就傳染到了她的身上。

    萬般無奈之下,霍沫不得不想到了最後一個法子,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那就是求助於雅思琦。說真心話,霍沫從一開始甚至是到了現在,仍是不願意走這條路,為什麽呢?因為芳苓一案給她的震撼太過強烈了,也令她深深地領教了皇後娘娘的厲害手段。雖然雅思琦代表皇上給出的官方說法是芳苓賣主求榮,一心向她投誠,她因為上當受騙才信以為真,但是這番話能騙得過淑清,騙得過韻音,甚至也能騙得過春枝,但唯獨騙不過霍沫。霍沫可是精明之人,察顏觀色、看人識人能力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芳苓賣主求榮確實是事實,但雅思琦也不是幹淨的,至少是發展了芳苓做她的眼線,否則僅憑一個小小奴才的告發雅思琦就能夠明目張膽地帶著蘇培盛去了翊坤宮,說算是說出大天來,霍沫也是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