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對話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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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快到夜裏四更,眼看虎牢局勢越來越是險峻,但在虎牢周邊的某處高地上,卻設有一帳擋風,且有篝火取暖,擺有一席,左邊坐著的是一個長發飄揚,笑容不羈的瀟灑男子,右邊坐著的是一個綁著發髻,麵色嚴厲,雙眸有神的俊朗男子。
“哈哈,公台之計實在妙哉,沒想到那呂奉先的高人竟然是你!不過說來你膽子也夠大的,竟敢赴約前來,就不怕我一旦輸了,惱羞成怒之下,把你給殺了?”卻見那瀟灑男子開懷暢笑,悠悠而道,火光照耀下,竟赫然就是郭嘉!
“哼,別在這裏賣弄嘴臉,明知故問,你不會殺我。”那俊朗男子冷聲而道,神態高傲,竟是在背後為呂布出謀劃策的陳宮!
“哦,我倒想知道為何?”郭嘉聽了,盈盈一笑,問道。
“因為普天之下,能對付董卓的,就隻有呂布。無論此番呂布是贏或是輸,你都必須留住我的命,讓我協助呂布,解決董卓這頭禍國豺虎!”陳宮莫名其妙地答了一句,郭嘉卻是一聽就懂,搖頭笑道:“難怪公台能夠有恃無恐地前來赴約,若非你提醒,我倒差點釀成大錯。”
“哼,你就隻顧裝瘋賣傻,誰不知你‘鬼才’郭奉孝比鬼都要精明!”陳宮冷冷地瞟了郭嘉一言。
郭嘉倒是一笑,也不理陳宮的諷刺,道:“你之所以會選擇呂布,恐怕是因為師叔的關係吧。”
陳宮聞言,麵色一沉後,卻是歎了一口氣道:“確是有幾分關係,但我自小有誌要投於一個像項羽一般的人物,能與一己之力傲視天下,震懾群雄的霸主,這呂布倒是符合我的誌向。”
“若你這般說,我家主公豈不比這呂布更好?他與呂布皆有稱霸天下的武勇,但比起呂布,我家主公更重情義,聲望上他也比呂布遠勝百倍。”郭嘉聽了,雙眸精光一亮,聲音就像有著蠱惑的魔力,疾聲而道。
不過陳宮定力十足,自不會被郭嘉說動,繃著麵容,道:“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有你在他身邊,我是絕不會投於他的麾下。因為憑我陳公台的智略,就足以替我主謀取天下了!!”
郭嘉聞言,先是一怔,隨後不禁縱聲大笑:“哈哈哈哈~~!!我終於知道你為何會選擇呂布了!!”
陳宮聽了,不由眉頭一皺,帶著幾分惱火地沉聲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和呂布一樣的狂傲自大!你們君臣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組合!!呂奉先、陳公台你倆命中注定會在一起!!”郭嘉神色一定,雙眸發光,望著陳宮凝聲而道。
陳宮聽罷,雙眸一瞪,露出幾分怒色,但一時卻無法反駁,反而用默認的態度,道:“那又如何?隻要呂布肯聽從我的話,三年之內,我必能助他稱霸一方,十年之內,我能助他掃平四海,二十年內,我能助他平蕩九州。三十年內,我能助他奪取天下,設立新朝社稷!”
陳宮說得赫赫有力,擲地有聲,更是胸有成竹。對此,郭嘉卻是嗤之以鼻,歎氣道:“昔年太師祖鬼穀子號稱智能奪天宇之機,謀能定乾坤平亂世。可惜最終還是敗於孫武之手。太師祖至此收山隱世,傳教數十代弟子,至師公‘智妖子’,已是三十六代。師公癡迷學術,雖有平天下之能,卻不願入仕,又收徒兒三人。分別為如今智滿天下‘水鏡先生’司馬徽,還有‘黃龍真人’黃承彥和我家師傅。另有學童一人,名叫黃海,因心誠學術,遂收為外徒。
其中大徒兒司馬徽,天賦異稟,精於相人、謀略、占卜等術,二徒兒黃承彥卻隻專心於陣法…”
郭嘉忽然說起師承故事,陳宮靜靜聽之,也勾起了回想,遂是接話道:“而三徒兒無名氏最為愚鈍,但反而卻是最為努力,且無心於富貴,癡心於求術,與師公‘智妖子’脾性相似,於是師公先後把有心於權術、富貴的大徒兒、二徒兒逐出師門。餘生數年,費勁心思,傳授學術於三徒兒無名氏。但鬼穀學術博大精深,各行各術皆有涉及,無名氏學術三年,便已是滿頭白發。‘智妖子’死後,歎隻有一心癡迷,並無天賦,終究難成大器,遂收高徒二人,一為戲姓,一為郭姓。臨死前,卻又眷念多年同門情義,以鬼穀傳人的身份,納我師黃海為內門。我師為報恩情,教你們師兄弟三年。說起來,你我也算是師兄弟。”
“隻是黃師叔對於當年師公死前還不肯納他入門之事,耿耿於懷。畢竟他覺得論資質,他雖比不上他的弟弟和司馬徽,但比起我師傅卻要遠勝許多。而論刻苦,他也絲毫不遜色與我師傅無名氏。”郭嘉淡淡而道。
說到這,陳宮不禁眯起了眼,多了幾分怨色,沉聲道:“說得對!當年司馬徽、黃承彥皆已離開,你師傅不如我師傅,這鬼穀傳人本輪到他,可師公偏心,卻給了一個庸才。否則眼下這最後鬼穀傳人又豈會落到你頭上,這本該是屬於我陳公台的!!”
“誒,隻不過是一個名頭,有何可爭的?你若是想要,要去便罷了。”郭嘉看了,輕歎一聲。陳宮卻是覺得施舍,咬牙道:“名頭我可不要,你若是還紀念當年我師傅的教育之恩,就把《奇門遁甲》之術,給我看上兩個時辰!”
“我家師傅臨走有話,此書非鬼穀傳人不可看之,否則絕無好的下場。故而每一代鬼穀傳人,都會嚴格挑選。當年我師傅癡心學術。師公曾有意替他取名,但他卻說這會分他的心,而且人一旦有名,就會有了欲望,心裏隻想著要提高名聲,揚名立萬。師公見他心誠至此,方而立下決心,傳位與他。”
“夠了!!你欲獨攬門術,盡管直說,何必廢這心思來多做解釋!!”陳宮一聽,當場變色,憤恨而道。
郭嘉搖了搖頭,選擇了默然。
突兀,陳宮麵色一緊,還不死心,眼神淩厲道:“郭奉孝,你可敢與我一賭,但若輸了,我願主動放棄這鬼穀傳人,從此不再來糾纏你!”
“你且一說!”郭嘉聽了,先是皺了皺眉頭,心裏其實已然猜到了陳宮的所想,但知要他死心,也唯有如此,便是答道。
“今夜戰役,乃你我在背後布置,但若我贏了,證明我比你更有才能配得上鬼穀傳人的名頭,你不但要把名頭讓予我,更要把《奇門遁甲》之術還予我。”陳宮沉聲而道。
“果然如此,看來若不答應你,你是不肯死心的,就隨你意吧。”郭嘉默默一頷首。陳宮一聽,好不興奮,當即縱聲笑道:“哈哈哈哈,郭奉孝你中計也,此番你是輸定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假裝做戲,讓馬、曹兩人表麵交惡,故意撤兵,引起呂布懷疑,又讓曹操與呂布搏殺,卻故意削弱曹操兵力,以防他有歹心。再又教孫堅虛張聲勢,攻打兗州,卻是要為了引呂布上鉤,讓呂布以為馬縱橫前後難顧,為保基業,也隻能撤去。而曹操孤掌難鳴,呂布必趁機來襲擊虎牢。可實在,馬縱橫並非撤往兗州,而是正經榮陽,繞遠路準備襲擊呂布軍後!你機關算盡,卻不知在我麵前,隻如小兒做戲,早被我識破了。郭奉孝,我說得對是不對!!?”
陳宮此言一出,郭嘉頓是麵色勃然大變,長歎一聲道:“公台之智,堪稱一流。那不知,你為何卻又教呂布大舉來戰,與曹操耗費兵力?”
“若不如此,馬縱橫豈會中計?我已教呂布在營內埋下埋伏,但若馬縱橫殺到,奇而襲擊,馬縱橫必敗無疑!”
“我主神武蓋世,如今呂布正在虎牢關下作戰,除他外,誰能擋住我主!?”
“哈哈哈,那虎牢關下的呂布自然是假的!一來是用來震懾曹軍,二來是引你主上鉤!”
“縱是如此,呂軍與曹軍在關下拚殺,兩軍定會拚個兩敗俱傷。而董卓早對呂布有了歹心,呂布取下虎牢,擊退馬、曹、孫三方聯軍,天下已無人能擋董卓的腳步。呂布自也失去價值,這時便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時候了。陳公台,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助他奪下虎牢,反而是害死了呂布!”
“這你倒是太小覷我了。隻要呂布手持兵力,董卓就不敢輕易動手。即時我自有時間,替呂布布置一切,提防董卓!”
“可你要有兵力!”
“所以我早教呂布,戰前傳令,宰殺牛羊,準備酒席,同時又對各將士先做封賞,令那八千西涼兵以為呂布穩操勝券。這時西涼人素來對呂布不快,定不願呂布立功,因此一旦呂布軍稍占上風其軍必為大舉殺上,替呂布軍去削弱曹操軍的兵力!待其軍發覺不妥,我卻又教大軍湧上,逼得無法退後,再有軍令如山,誰敢臨陣退縮?到時西涼人隻能拚死搏命,曹操軍苦於抵擋,不久後也是筋疲力盡,到時呂布軍再往攻取,虎牢雄關自是手到擒來!!”陳宮侃侃而言,見郭嘉不斷沉色,心裏便越是開心,不由笑了起來。
“為求勝利,不惜手段,這八千人的性命就這般犧牲。陳公台,你當年不是十分不恥這種手段?”
“這就是亂世,適者生存,寧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這是一個故人教會我的道理!”陳宮雙眸發光,想起昔年某件不堪回首的事,這件事就如同噩夢,圍繞在他心頭許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