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舟問道：“成文閣那孩子期末考試考得咋樣？”

    “又進步了，數學還超過了九十分，已經是班級第二十九名。爸爸，你不要有顧慮，晚上我跟你一起去成文閣家，他爸爸今天沒有出差。”

    黃道舟有經濟頭腦，他堅信“雙肩包”拿去滬城賣，最少能夠賣十塊錢一隻。

    現在賣了真是殺雞取卵，能夠借到錢解燃眉之急，當然是選擇借錢，反正已經借了一千八百多，幹脆多借點也沒啥大不了。

    見黃瀚強調成文閣的爸爸主動承諾借錢，他不再猶豫，點頭道：“好吧！帶點什麽伴手禮呢？”

    “拎兩瓶洋河大曲就行了。”

    晚上八點鍾，買完茶葉蛋的黃道舟、黃瀚來到了成文閣家，他家一家三口都在。

    黃道舟一時間有些尷尬，道：“成隊長，冒昧登門打擾了！”

    “哪裏話！你們能來我們一家子高興著呢！你別喊我成隊長，聽著太生分，喊我勝利吧！”

    “勝利？成勝利是你的大名？”

    “嗯啊！我是四五年秋天出生的，那年小鬼子投降，抗日勝利了。我爸爸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哦！這個名字很有紀念意義啊！”

    “是啊！和我同齡的有不少叫勝利呢！”

    “嗬嗬！我們局裏也有叫勝利的。”

    “是嗎？哈哈……”

    “成隊長，這些天多虧你了，不是你幫忙我們家都不知道用什麽辦法買到那麽多東西！”

    “別呀，別見外呀！不是說好了喊勝利嗎？這點小事不算啥！”

    黃道舟還在有一搭沒一搭跟成勝利嘮嗑，就是不好意思談借錢的事。

    黃瀚也不便插話，拉著成文閣進了他的房間。

    成文閣其實不傻，意識到這麽晚了，黃瀚還帶著黃道舟來他家一定有正事。

    他輕聲問道：“你和你爸爸來我家是不是砌房子的錢不夠了，要借些？”

    “呦嗬！你都聰明得趕上諸葛亮了，簡直是能掐會算啊！”

    笨笨的成文閣最喜歡聽別人說他聰明，他樂嗬嗬道：

    “什麽能掐會算啊！這明明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可是你爸爸怎麽說了那麽多話，就是不提借錢呢？”

    “他呀！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呢！”

    “那怎麽辦？就這樣聊下去會不會一直聊到半夜啊？”

    “嗬嗬！我認為你爸爸已經心裏有數了，說不定他先開口問呢！”

    “要不我直接出去說吧！老是扯閑話不談正事，不是瞎耽誤功夫麽！”

    “用不著，讓他們聊著，單看看倆人是不是很健談！”

    “好，我倆幹脆坐在他們旁邊聽，單要看看是你爸爸先說還是我爸爸先！”

    “我的判斷是你爸爸先提！”

    “嗬嗬！我也是這麽想的！”

    黃道舟和成勝利畢竟不是太熟，倆人都是沒話找話，漸漸的，成勝利就忍不住了。

    道：“黃老哥，你今天來我家肯定是有事情說吧！你放心，不管什麽事，我家都願意幫忙！”

    這時黃道舟停下顧左右而言他，準備說明來意，道：“成隊長，其實我今天登門是請你幫忙來了！”

    其實成爸爸見黃瀚和黃道舟一起來就知道這父子倆的目的，幹脆主動開口道：

    “你家在做大事，我應該幫襯，不就是借錢麽，沒關係你說個數字！”

    黃瀚和成文閣對視一眼，笑了，倆人判斷正確。

    家裏結清瓦工、小工、木匠的工錢需要三四百，開張時還要辦酒席，這也得花錢，還有許多零零碎碎的東西要買。

    現在請客沒有幾年後講究，正常情況就是六大碗菜，八個大人一桌，小孩擠一擠。

    講究點無非是多用些肉，搞到肉票，一斤豬肉六毛七分一斤，一桌肉菜不會超過十五塊錢。

    算上四瓶三水糧食酒兩包“滬城大前門”香煙，二十塊錢足夠。

    現在是夏天，由於季節關係肉價降了四分錢，一個月前是七毛一一斤。

    黃道舟已經在拜托劉小明爸爸、李梅爸爸賣肉，實在不夠就考慮多花一兩毛錢一斤買黑市。

    黃瀚明知道找沈曉蓉弄些豬肉計劃券肯定很容易，沈媽媽一個電話，人家會立刻上趕著送上門。

    但豬肉不是奶粉，有農村人偷偷地殺豬，黑市有得賣，能夠花點錢解決的問題，犯不著請這尊大神。

    為什麽農村人殺豬得偷偷地？

    因為豬屬於統購統銷的物資，並不是誰家養豬，誰就擁有支配權，得賣給食品公司。

    這裏就存在著不菲的差價，因此有農村的小刀手冒著被抓住後拘留、判刑的危險偷偷地殺豬賣肉。

    八一年已經好了許多，在前幾年偷偷地賣肉跟地下黨接頭似的，神秘著呢！

    親朋好友來參加酒席都要隨份子，其實辦事的人家都用不著貼錢，甚至於還有結餘。

    但酒菜錢是先要花出去的。

    來的時候黃道舟就跟張芳芬商量好了，手裏不能沒錢，反正要開口借，幹脆借五百。

    胸有成竹的黃瀚最支持借錢發展。

    因為這真的是雙贏的大好事！

    這個時代家家戶戶都沒有任何理財途徑，不少人家甚至於不把錢存入銀行。

    黃瀚家不管向誰借錢都會按照月息五厘給，人家肯定不會吃虧。

    百分之六的年利率算什麽？物價的平均漲幅都差不多了。

    黃瀚家借到手的錢是用來進行投入的，資金成本這麽低，簡直可以忽略不計，當然是能借多少拿多少。

    錢多得實在用不了很簡單，用不著動腦子，傻子都能做，買些廢銅放家裏都保證賺得流口水。

    黃道舟見成勝利主動開口，並且表態願意借錢，心裏頓時舒服了許多，他道：

    “成隊長，我想借五百塊，借一年，利息按照百分之六給，你看行嗎？”

    “不行！”

    這反差太大了，黃道舟愣了愣，頓時滿臉通紅，他沒想到被人家一口拒絕，這一刻覺得無地自容。

    黃瀚見黃道舟囧得不行，忍不住笑出了聲。

    瞧見了黃道舟瞟過來的眼光，黃瀚立刻閉嘴，因為那眼神能殺人。

    成文閣臉色頓時變了，差一點就要開口質問他爸爸。

    他生怕黃瀚不高興，連忙瞧黃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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