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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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敬連微然一笑,說道:“這位女英雄說得在理。不過楚某也並非腦袋一熱,便幹此抄家滅門的勾當。如今北方沙俄屢屢騷擾邊境,老兒康熙早已頭痛不已。而西北疆南策妄阿拉布坦不僅想要並吞整個準噶爾,還想向東攻占喀爾喀蒙古。西藏久曆兵亂,如今仍不平靜。西南的苗王夜摩訶表麵對雲南巡撫佟毓秀俯首稱臣,實則早已想要起兵舉事,反叛清廷。時機一旦成熟,隻要有一人振臂高呼,萬裏中華大地必然有無數華夏兒女起兵響應。到那時,清廷內外交困,終將被我大漢子民驅出山海關外。”

    台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冷冷說道:“如今天下承平日久。閣主如此做,必定會使中原大地烽煙再起、刀戈林立。到那時長江南北、黃河兩岸伏屍百萬、赤地千裏。就為了某個不知名的跳梁小醜當皇帝,就要讓那麽多的無辜百姓為之陪葬。閣主,這你也說得出口。”

    “是啊!這樣做太缺德了。且不說能不能成事。就是死這麽多人,老子也是不幹的。”

    楚敬連見台下紛紛議論,輕擊了一下折扇,說道:“司馬史君曾言,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輕如鴻毛。滿清韃子自入關以來,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不知殘害了我華夏多少仁人誌士,屠殺了多少手無寸鐵的百姓。看看你我,都是滿人的服飾,韃子的頭型。諸位都是江湖豪俠,血性的漢子,難道都不覺得可恥嗎?與其為豬為狗,苟活一世,不如揭竿而起,推倒這蠻夷的統治,恢複我大漢的河山。”

    台下原來那位女子鼻子哼了一聲說道:“我沒讀過什麽書,不曉得什麽輕如鴻毛、重如泰山之類的東西。我隻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其實哪個人做皇帝都一樣。我們老百姓不照樣得卑躬屈膝,過著像牛馬一樣的生活。這康熙老兒雖然是個外族,但大家如今過得也算可以,誰家不是孫男娣女一大家子人。誰會願意拋家舍業跟你幹這掉腦袋的勾當。我看也就這畢四海畢老爺子昏了頭,才會召集大家跟你一同造反。楚閣主,麻煩你動動腦子好好想想,就憑你手下那點人,造反不是癡人說夢嗎!”

    “是啊!好端端的造什麽反。要我說,還是早些散去才是。一旦官府知道了,追查到這裏,就麻煩了。”

    “是啊!散了吧!”

    大殿內的眾人漸漸向殿外散去。

    楚敬連望著眾人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當年清軍入關,多爾袞的鐵騎所到之處,不僅殺光了反清的義士,同樣踏斷了大漢民族的脊梁。除了揚州還尚存一些反清的名士,其餘中華大地早已臣服了太久。

    大殿內的英雄豪傑漸漸都走了。有一人同樣灰白著一張老臉走過楚敬連的身邊。

    楚敬連一看,原來是朱慈煥。朱慈煥雖然與楚敬連麵和心不和,但反清的意誌卻是相同的。他見如今的武林豪俠都不願再揭竿而起,那老百姓就更甭提了。自己年逾七旬,反清事業前途渺茫,複國更是無望。

    朱慈煥望了一眼楚敬連,沉默地向殿外走去。他手下的一眾人等皆垂頭喪氣,心情沉重。

    畢四海來到楚敬連的麵前,滿麵羞慚地說道:“閣主,屬下實在是對不住。沒想到…”

    楚敬連搖了搖頭:“畢爺身上還受著傷,早些回去休息吧。”

    送走畢四海,楚敬連走到殿外,望著碧洗的天空,歎了一口氣:“我苦心經營這麽多年,這才發覺這所謂的雄圖霸業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楚敬連轉身看了一眼趙雨杉,苦笑道:“趙姑娘,你也如此認為嗎?”

    趙雨杉麵色平靜如水,淡淡說道:“閣主乃是當世之奇男子、大丈夫,所思所想豈是那些庸庸碌碌之輩所能及的。無論閣主做什麽,趙雨杉都會誓死相隨。”

    楚敬連心念一動,胸膛微微有些發熱。他沒有說話,因為此時無論什麽樣的言語都顯得輕如鴻毛,毫無分量。

    柳敬宣與諸葛清琳回到自己的小院,公主純愨則一直跟著走進了正廳。諸葛清琳徑直回到自己的西屋,輕輕把門帶上。

    純愨掃了一眼屋內的陳設,點了點頭說道:“柳敬宣,你混得不錯嘛!來這無垢山莊還能受到如此禮遇。”

    柳敬宣也不瞧她,嘴角微揚,淡淡說道:“公主殿下,我實在想不通,為何您要一直跟著我?”

    純愨柳眉一挑,笑道:“實不相瞞,我這不是想看看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嗎?如果你告訴我你的身世與楚敬連的關係,本宮一高興,說不定就把你給放了。”

    柳敬宣哼了一聲道:“我的身世公主殿下不是早已派人查了個一清二楚了嗎?何必再問。再說我與楚敬連並無絲毫關係,我姓柳,他姓楚。不過是君子之交罷了。”

    純愨麵色一沉,臉上笑意消失全無:“柳敬宣,何必如此惺惺作態。如果你與他毫無瓜葛,怎麽會在本宮即將捉拿到他的時候,你會奮不顧身前去救他。而且這銀虹寶劍與玉融寶劍皆是赫連擎天的稀世珍寶,你與楚敬連一人一把,未免太招搖了吧!”

    柳敬宣沒有說話,隻是坐在椅子上,兩眼盯著圓桌發呆。

    純愨冷哼一聲:“你不說話,也沒有關係。本宮不久就能查個水落石出。”

    柳敬宣眉峰一揚,冷冷說道:“既如此,公主殿下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去吧。”

    純愨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柳敬宣心中詫異,略帶疑惑地望著純愨:“公主殿下為何發笑?”

    純愨看了一眼諸葛清琳的房門,笑道:“本宮昨夜找不到你們,所以就在一間不起眼的小屋裏麵忍了一夜。如今已經找到你們,當然要住在一起了。”

    柳敬宣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公主殿下金枝玉葉,怎能與我等凡夫俗子共處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