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慶功宴上“驚喜”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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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奪親”小插曲告一段落,宴會繼續進行,嶽翎戴著麵紗,吃東西也不方便,幾乎沒怎麽動筷,雲家眾人也隻覺得她是看到嶽林被勾起了傷心往事,畢竟回想起來到底是一個孩子流落荒山,一去就是五年,如今重提,怎會不難過。

    時間過半接著便是宴會---各家千金獻藝的時刻,畢竟誰不想被在座的皇子或是哪家嫡子、嫡女選中,一步登天,從此飛黃騰達。要知道皇上出色的幾位皇子除了肖煜是孤家寡人,其餘四位也都隻有一個正妃或是側妃,可以說機會難得,於是一個個卯足了精神的表演拿手才藝,嶽翎自是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仔細的吃著眼前的一盤葡萄,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和外界歌舞隔了開來,好一派不以物喜不以己憂的模樣。肖煜看嶽翎吃的認真,也捏起麵前的一個葡萄扔進了嘴裏,感覺好像今天的葡萄的確挺甜。

    眼見高官大族的小姐公子表演的差不多了,想躲清閑的嶽翎還是沒躲過去,隻見一粉衣女子站起來開口道“嶽小姐怎得不表演個才藝,讓我們開開眼,要知道當年嶽小姐小小年紀才名遠播,可是世家子女的典範呢”。嶽翎拿著葡萄的手頓了頓,鳳眸掃過那個女子,又看了看鄰座的嶽家姐妹,心裏明白,這是被人挑唆找茬來了。

    此話一出,倒有不少人想起當年頗負盛名的嶽家兄妹。雲嵐和雲樓一邊一個握住了嶽翎的手,雲樓狠狠地瞪了一眼剛剛說話的女子。台上的肖煜看著雲樓抓著嶽翎的手,莫名有點礙眼,卻又好笑,人家是表兄妹,他氣什麽。嶽翎看著如此緊張自己的兩人,給了他們一個安心的眼神,坦然的開口道“不知這位素未謀麵的小姐,想看嶽翎表演些什麽?”嶽翎故意將“素昧謀麵”幾個字咬的極重,聽在眾人耳中,看向粉衣女子的眼神也多了探究,偶爾有人指指點點。

    粉衣女子是太傅之女唐茗薇,生於書香世家,琴棋書畫皆是上乘,卻總是被嶽翎壓一頭。嶽翎離京後,沒人與她爭搶,穩坐“京城雙姝”的寶座多年,如今嶽翎重回,她也很想見識一番,嶽翎在深山老林五年,是不是還能像當年一般精彩絕豔。

    北涼帝此時也想起嶽翎是何人了,聽說她小小年紀毒害庶母,被嶽林送去了家廟,那時還頗為惋惜她的才情,如今也不知是何光景,便欣然應允。見皇帝都發話了,嶽翎無法推脫,便起身一拜“皇上,臣女多年不曾習過這些,有些生疏了。但這位小姐相邀,嶽翎也隻好給個麵子,畫的不好還請不要見怪”。北涼帝見嶽翎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也是多了幾分讚賞,大手一揮準了。不多時便有人抬了畫桌顏料上場,嶽翎掃了一眼“麻煩公公,將其他顏色撤了,隻留紅、黃、黑即可”。小太監不明所以,看了一眼北涼帝,得了默許,便也照辦。

    嶽翎慢慢的攪動著紅色的顏料,又抬眼環顧周圍,看到了佩刀的禁衛統領林歡,便道“侍衛大哥,可否上前一步?”林歡被突然點名,一時還有點懵,同樣看了眼皇帝,得個默許,上前拱手“姑娘有何吩咐?”嶽翎沒有答話,卻是飛速抽出他的佩刀,劃破了自己的手指,林歡驚呼“姑娘。”台下也是一陣騷動,雲樓已經起身,卻硬是被雲嵐拽了下去。嶽翎看著一臉不可思議的林歡,淡淡道“一點小傷,不要這麽大驚小怪。”說著轉身向著畫桌走去,左手指一滴兩滴的血落在地上,綻開一朵血花,而嶽翎卻像感覺不到疼痛般,一步一步走到顏料前,滴了幾滴血進去,北涼帝示意旁邊的小太監找個東西給嶽翎止一下血,他也是第一次見一個女孩子如此大膽,尋常的官家小姐碰塊皮恐怕都得大喊大叫,而嶽翎就這樣用刀生生劃了自己的手,這個丫頭究竟是怎麽長大的,想著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下麵的嶽丞相一眼。

    這小太監剛想下去,就見這一直沒怎麽出聲的肖煜起身,慢悠悠的向著嶽翎而去,嶽翎右手已經提筆畫畫,就覺得左手被人拎了起來,剛想說一句不必麻煩,轉頭正好和肖煜的眼神撞在一起,肖煜沒有說話,低頭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纏在了她的手指上。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還未等嶽翎說個謝謝,淡定轉身離去,倒弄得嶽翎一臉懵,再看看已經回到座位的肖煜,嶽翎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問號這人我認識麽?

    來不及多想,也沒再理會,嶽翎繼續低頭著自己的畫,雖說肖煜的舉動看在嶽翎眼中沒什麽,但下麵的人可是坐不住了,肖驚飛、雲樓自是不必說,連雲斌和嶽林都看了幾眼,這個一向連皇上都不慣著的七皇子,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更有很多愛慕肖煜的女子氣的扭曲了臉,就連北涼帝也煞有介事的看了自己這個兒子幾眼,然而又恢複了慵懶神色的肖煜則是半點情緒也沒透露出來,好像剛剛的事不是他做的一樣。

    一會功夫,嶽翎終是停了筆,下麵的人早就按耐不住,想看看整了一出幺蛾子的嶽翎到底畫了什麽,台上的幾人也紛紛翹首以待。嶽翎轉過身“皇上,臣女畫完了,由於這畫挺特別的,故而嶽翎冒犯了,還請見諒。”北涼帝見嶽翎如此知禮“不礙事,你這個丫頭,女孩子家最怕疼了,快下去上點藥吧”。嶽翎頷首走了下去,而嶽翎的畫此時被人拿著立了起來,寥寥幾筆談不上畫工精湛,可卻畫的傳神,會不自覺地使看的人陷入畫中,一隻本該翱翔九天的鳥,拚命的逃離熊熊大火,個頭雖小,卻異常倔強。北涼帝也被這畫深深的震撼住了,以往宮宴也有官家子女作畫的,可是畫出這樣一幅的,獨嶽翎一人。

    看著落座的嶽翎,眾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一時間全場安靜,隻有剛剛提議的唐茗薇似心有不甘,攪著手裏的帕子“嶽小姐,今日乃慶功喜宴,你作這畫,是何意?這又是血,又是火的,豈不是煞風景麽?”旁邊一些愛慕肖煜的官家子女也小聲附和“就是就是。”唐茗薇旁邊的婦人拚命的拉著她的衣袖,示意不要再說下去,許是嶽翎的默不作聲,反而讓唐茗薇多了些質問的底氣,神態頓時得意了起來,有了些不死不休的架勢,當然也有些許人看著她如此模樣,諷刺的直搖頭,畢竟剛剛皇上都沒說什麽,反而出言安慰,而唐茗薇卻在這個時候自討沒趣,就連嶽翎都想歎一句“沒腦子”。

    “怎麽嶽小姐無話可說了麽?”唐茗薇的咄咄逼人,倒讓雲家眾人很是氣憤,雲樓氣不過想要辯駁幾句,卻被嶽翎攔下了,台上的肖煜瞥了一眼,漫不經心的開口“唐太傅,貴府的千金真是伶牙俐齒啊”。被叫到的唐安太傅忙抹了把汗,哆哆嗦嗦的站起來道“老夫教女無方,還請皇上,殿下恕罪,恕罪。”說著瞪了一眼唐茗薇,嶽翎沒有答話,倒是惹得一向“高高掛起”的煜王殿下,頻頻破例,一時間猜測、嫉妒的眼神紛紛飄向了嶽翎。

    “嗬”輕輕的一聲,諷刺意味十足,“這位小姐,嶽翎應你之邀作畫,是給你的麵子,也說了這畫是送你的,當然不是為今日宴會所畫,何來失禮一說。”眾人聽著莫名覺得有點道理,也有不少小官家的子女,看不慣唐茗薇的做派,也是小聲嘀咕“本來就是她強人所難,還出言不遜,也不看人家嶽小姐是什麽身份,也是她能編排的,我看她就是嫉妒”。唐茗薇被七嘴八舌懟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剜了嶽翎一眼,不再作聲。

    比起下麵的小打小鬧,北涼帝更在意今日肖煜的舉動,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這個兒子,往日即便對他這個父皇都是愛搭不理,對旁人更是惜字如金,今天卻破天荒的為了一個嶽翎破例,難不成兩人有什麽私交?心裏疑惑重重,眼神也不停的在嶽翎和肖煜之間逡巡,奈何兩人淡定的反應都如出一轍,愣是什麽也看不出,想著以後來日方長,又看看雲大將軍氣的皺眉的臉,北涼帝適時開口,緩解了一下氣氛“各位的才藝都各有所長,朕心甚慰,統統有賞,不過嶽小姐的畫,朕喜歡,便橫刀奪愛一次,唐小姐可否割愛?”眾千金起身行禮謝恩,倒是唐茗薇一時很是尷尬,難道她能說不給麽,也隻能迎著頭皮“皇上喜歡是這畫的福氣,臣女,臣女自當遵命。”嶽翎也微微一拜,依舊靜靜的坐著,不經意碰到手上綁著的手帕,再看台上,肖煜仍是懶洋洋的,許是察覺到嶽翎的眼神,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嶽翎臉上閃過一絲偷看被抓包的尷尬,趕緊低頭。

    其他人都各自看著歌舞,或是三五成群的聊著天,隻有北涼帝身後的一人將肖煜兩人的互動看在了眼裏,似是不動聲色,攥緊的雙手卻已鮮血淋漓。有小太監向北涼帝詢問嶽翎的畫如何處理?北涼帝看了一眼肖煜,突然心生一計,不如試探一下,便道“送到禦書房去吧”。又看向嶽翎“嶽丫頭,這畫可有名字。”嶽翎輕輕頷首“尚未”。“那你來取一個好了”北涼帝此舉可謂給足了嶽翎麵子,麵色微微一沉,作沉思狀“那便叫《向死而生》吧”,北涼帝拍手叫好“你這個丫頭比起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啊”。肖煜咀嚼著這幾個字,回想起嶽翎劃傷自己時的滿不在乎,麵上有些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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