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無端信任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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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親昵的拉著嶽翎沒有半刻停留,匆匆回了後院,嶽翎代替了沈嬤嬤的位置,所以她跟在後麵樂嗬嗬的看著兩人,看得出來,太後真的挺喜歡嶽家小姐的。而被太後拉走的嶽翎,此時真的要歎一句,這還是剛剛那個極具威嚴的太後麽?在前院還在喊打喊殺,怎麽現在跟小孩一樣,拉著自己不停的嘮嘮叨叨。
不過這太後出現的很是奇怪,自己是算準了時辰才出現,打了秦苑她們一個措手不及,也是她臨走拜托淨慈方丈必要的時候出麵解圍。可是這太後遠居後院,怎麽會出現的那麽巧呢?突然靈光一閃,難道是他?嶽翎的腦子裏浮現出一張臉,漸漸清晰,明朗。
果不其然,幾個人一進後院門洞,嶽翎就知道猜的沒錯了。那個坐在竹椅上,優哉遊哉晃著的人不是肖煜還能是誰。太後也看到了百無聊賴,懶洋洋的肖煜,再看看嶽翎的一閃而過的驚喜神色,一臉開心的拉著嶽翎上前去“臭小子,翎丫頭我帶回來啦”。肖煜起身,臉上不像以前那般似笑非笑的不屑一顧,而是堆滿了真切的笑容,舉手投足間還有點撒嬌的意味“多謝皇祖母,皇祖母辛苦,辛苦啦”,太後伸手擰了一下肖煜的鼻尖。沈嬤嬤接過拐杖,便由嶽翎和肖煜一左一右的摻著太後,往石桌而去。沈嬤嬤看著三人的背影,莫名生出歲月靜好的感覺,轉身去了茅屋沏茶。
嶽翎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肖煜,心裏想著哦,原來這個家夥不算計人的時候是這樣的。不過寥寥幾麵之緣,這個七皇子已經有了太多的麵孔平時懶散桀驁的,世人口中頑劣跳脫的,皇帝麵前無法無天的,太後麵前略孩子氣的,還有昨晚突然出現時那個吊兒郎當的……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他呢,難不成真的是應了那句話“人有千麵無一真”,許是嶽翎的目光太過認真,肖煜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配上嘴角的“壞”笑,那眼神分明再說我又幫了你,還不謝謝我……嶽翎見狀,毫不留情的送了他一個白眼,低頭不再看他。肖煜仿佛一隻受傷委屈的小獸一般,嘟嘴凝眉,奈何嶽翎始終沒有再多分他一個眼神,反而認真的盯著腳下的路,其實此刻嶽翎的心裏也是個中滋味,難以理清。
一向冷靜自持的自己,即使在雲家人麵前,都是時刻注意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可是在肖煜麵前,他的三言兩語,正經的也好,調侃的也罷,總能輕易牽動自己的喜怒哀樂,明明素昧平生,可是自己的內心沒來由的對他有一份信任,無論是昨天被他拉走,還是今天臨出門時的一句“放心去,有我”,好像隻要有他在,自己做什麽都格外安心,嶽翎“討厭”自己這種漸漸依賴的感覺,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一個道理,她要依靠自己,方能成事,所以她努力的使自己變強,她有自己拚盡全力想要保護的人,可是如今,好像原本胸有成竹,萬事在掌的局麵有一角開始不受控製了,而肖煜就是那個意外闖進她生命的變數。不可以,絕不可以,嶽翎使勁的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驅逐出去,沒想到她如此糾結的表情看在肖煜眼裏,還以為她在擔心什麽,看向她的眼神也越發溫柔。
被夾在中間的太後,眼睛的餘光將兩人的神情互動盡收眼底,內心明鏡了然。早在肖煜一大早跑來跟她說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自己這個孫兒對嶽翎很不一樣。平常素往,多少大家閨秀,名門千金,對他投懷送抱,甚至於自薦枕席,到最後,哪一個不是捧著真心而來,碎了一地而去,他何時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在意過,提起嶽翎的時候,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寵溺的神情溢於言表,可是偏偏還要像“死鴨子”般,嘴硬,把自己的在意統統歸結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上。再看看嶽翎,好像也渾然不覺肖煜對她的不同,哎,兩個孩子都不開竅,怎麽得了,太後一個人琢磨,自己是不是該做點什麽呢。
一左一右的兩人,自然無從得知太後內心如此豐富的想法,到了石桌,太後也是很自然的拉著嶽翎坐在她旁邊,一個勁的安慰嶽翎,怕她因為剛才的事難過,倒是有些冷落了肖煜,但是在最親的人麵前,某位一向惜字如金話不多說的煜王殿下,可不甘心做小透明“皇祖母,您怎麽都不理我,隻關心小丫頭啊”,這委屈巴巴的聲音,哪裏還是平時對誰都冷冷淡淡的七皇子,太後聞言,也是笑著“打”了他一下“你啊,翎丫頭剛剛經曆了這麽糟心的事,你都不安慰一下,還在那‘吃醋’,不過這嶽林也真太不像話了,翎兒你放心,哀家雖然遠離皇宮十多年,但是給你出口氣還是辦得到的”,說著還拍了拍嶽翎的手,以示讓她安心。“昨晚本王路過好心幫她忙,今天又幫她解圍,你看她連謝字都不說,皇祖母你瞧,這個小丫頭多沒良心”,肖煜的聲音低沉散漫,卻又動聽蠱惑,嶽翎對於出不出氣倒沒什麽想法,反正經此一役,秦氏不死,也得元氣大傷,隻是想說“太後,吃醋這個詞,用在這裏,您不奇怪麽?”不過終究也是想想,肯定不敢說出口,又聽見肖煜“告狀”,忙起身行禮“嶽翎多謝太後,煜王殿下”,見嶽翎突然認真,太後也是“白”了肖煜一眼“你這丫頭,跪什麽跪,這地泥濘不平的,多疼,快起來”,嶽翎起身,看了一眼肖煜,隱隱有些挑釁的意味,肖煜也是寵溺一笑,還能怎麽辦,以前的那個嶽翎對他多少還有戒心和警惕,在他麵前也是禮節周全,如今倒是有了脾氣,但好像自己也拿她沒轍,畢竟這脾氣好像是自己慣出來的。
沈嬤嬤端來茶水早點,太後招呼兩人陪她一起吃,雖然居於佛寺,這吃的東西卻好的很,此時摘去麵紗的嶽翎,臉上又恢複了斑駁的痕跡,畢竟昨晚是“意外”,暫時還得以這副樣子見人,橫豎太後已經見過,也不必擔心嚇到她。倒是肖煜,自從昨晚見過嶽翎的真實樣子,那驚鴻一瞥始終縈繞於心,揮之不去,如今再見這個樣子,內心多少覺得有點“難看”。
太後見肖煜對嶽翎的臉,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心裏盤算,這煜小子好像並不嫌棄翎丫頭的容貌,隻是北涼帝這一關就不好過,憑著皇帝對肖煜的寵愛,肯定不會輕易答應的,這事該怎麽辦呢。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似的,太後扭頭看向肖煜道“臭小子,你不是和那個什麽淩霄之境的宗主相熟麽,聽聞他醫術精湛,什麽時候,讓她給翎丫頭看看啊”,太後說的一臉堅定,倒是肖煜噴了一口茶,好笑道“好,孫兒一定讓墨無麒給她好好治治”,肖煜的尾音拉的很長,聽在嶽翎耳中,就變了味,滿滿都是你的小秘密被我發現了的意思。嶽翎生怕肖煜一個不留神的說出來,忙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不用麻煩煜王殿下,我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都習慣了,就像您說的,容貌不過一具皮囊而已”,嶽翎的話半真半假,卻有著淡淡的憂傷,太後自是看在了眼裏,上次一麵之緣,她過後也調查過嶽翎,自是知道五年前發生的事,想到這,內心對嶽林更加不滿,放著這麽好的孩子不疼,偏偏疼了些什麽東西。“那可不行,這女孩子家哪有不愛美的”太後出言寬慰。
肖煜見她提起舊事就心情低落,也道“就是,就是,小丫頭,不如你求本王一下,明天我就帶你去找墨無麒,怎麽樣啊”。
嶽翎見他又沒有正形了“不勞煜王大駕,已經欠了您許多人情,嶽翎怕還不起”,
“好說,好說,我們都這麽熟了,我就勉為其難再幫你一次好了”肖煜語調輕快,真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我們,沒那麽熟”嶽翎脫口而出,
見被毫不留情的潑冷水,肖煜忽而收了神色“皇祖母,她的臉……”,“閉嘴吧你”嶽翎捏起一塊糕點,起身就塞到了肖煜嘴裏,成功的堵住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肖煜也沒惱,美滋滋的拿出糕點,一口一口細嚼慢咽起來,一塊小小的桃花酥,愣是吃出了美味佳肴之感“敢讓本王閉嘴的,小丫頭你是第一個”。嶽翎從未在肖煜的嘴上功夫這討過便宜,卻也知曉說的越多錯的越多的道理,索性閉嘴,不再說話,太後看到兩個人鬥嘴打鬧,心裏卻是開心的很,看來她抱重孫子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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