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從此兄妹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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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日,榕月閣清淨的很,倒是外麵的人聽說嶽翎回來了,紛紛起了結交的心思。一封封拜帖,雪花般飛進了嶽府,畢竟此一時彼一時,嶽寧姐妹再得寵,終究也比不得嶽翎這個名正言順的嫡女來的尊貴,何況如今又有太後的薄麵,所以自然人人都想親近一番。嶽林接到拜帖,也沒心情處理,讓人全數送給了嶽翎,告訴她自己拿主意即可。嶽翎掃了幾眼,除了幾個對的上臉的名字,其餘的皆是不知誰是誰。索性讓人通通推了,隻留下了雲家和肖驚飛的帖子。

    嶽翎抽了空回了趟雲家,自是免不了被雲家人一頓關懷。而雲老國公聽說太後將鳳令給了嶽翎,也覺臉上有光。雲斌等人也很是欣慰,雖然同在京城,到底有鞭長莫及的時候。如今有了鳳令,也相當於給了嶽翎一個護身符,他們也不用終日提心吊膽,害怕嶽翎在嶽府受委屈了。嶽翎賴在雲家一日,傍晚才回,馬車上就想著回去給肖驚飛回個帖子,畢竟兩個人隻要都活著,京城這巴掌大的天,總是要見麵的。

    不料幾人剛一進院子,煞靈就告訴她,秦苑來了。嶽翎卻早在意料之中,終於忍不住了麽?前腳一進門就見秦苑著急的轉來轉去,見嶽翎進屋,也是一臉急切“大小姐,你可回來了,求求你,救救杉兒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給你賠不是,求你了”。難得秦苑肯如此低聲下氣,嶽翎倒也沒回答,徑直走到了上座,秦苑見嶽翎沒有反應,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小姐,隻要你肯救杉兒,你要什麽我都可以去辦,就是要我這條命,都可以”,見她一臉護子情深的堅定,嶽翎倒還有幾分欣賞“你的命,我沒什麽興趣,不過有一點,秦姨娘肯定辦得到的”嶽翎喝著茶,慢慢的答著。見嶽翎終於鬆口,秦苑也不哭了,忙問道“你要什麽?”

    “我娘的嫁妝,你隻要保證一點不少的還回來,我也保證嶽杉可以回來”,得了嶽翎的首肯,秦苑匆匆離去,嶽翎的舉動倒是讓雪棋兩人疑惑“小姐,你真的要救三少爺麽?”嶽翎揪著桌上的葡萄“就這麽死了,豈不是便宜他了,我還沒玩夠呢”,說著起身去了書房,研磨不知寫了些什麽,不一會兒就夾著一個信封出來了“讓煞靈悄悄送到煜王府去”,雪舞接了信就要離去,“等會,把廚房新做的糕點一並送去”嶽翎又補了一句,肖煜幫了自己多次,不表示一下,也著實有點過意不去。

    煞靈動作也快,不一會兒,煜王府裏,百無聊賴的肖煜就拿到了信,當然也收到了糕點,收到糕點就一直傻笑的肖煜,那一副表情簡直讓錦書不忍直視。光顧著開心的肖煜,一邊吃著糕點,一邊拆了來信,看完了又疊的四四方方,找了一個匣子好生收著,才對錦書吩咐道“進宮去,告訴父皇,今晚我要去蹭飯”,錦書離開,肖煜在窗前,負手而立“小丫頭,你又欠我一個人情嘍”。

    秦苑許真是擔心兒子,不出兩日,便把雲離的嫁妝還了個七七八八,有些小的實在無從找起,也就算了,看著手中的房契,地契,鋪子,嶽翎心裏五味雜陳,這些全是雲離的心血,卻被嶽林假手他人多年,如今總算回到了自己手裏。

    嶽翎信守諾言,當然也多虧了肖煜幫忙,第三日,半死不活的嶽杉就被送回了嶽府,表麵上饒他一命,是皇恩浩蕩,但北涼帝還是剝奪了嶽杉的科考入仕資格,嶽林傾其所有培養的接班人,一念之差葬送了前程,而手無縛雞之力的嶽杉沒法考取功名,這一輩子算是完了。

    國恩寺的事到此告一段落,流言也逐漸平息,嶽林也恢複了上朝。秦氏忙著照顧受傷的嶽杉,嶽靜,也沒時間來找麻煩。嶽翎將雲離留下的鋪子什麽的,整治了一通,統統丟給了聽雨樓的雨澤打理,自己倒是難得過了一段簡單、悠閑的日子。

    轉眼就到了她和肖驚飛約定見麵的時候了。嶽翎借口和雲嵐去逛街,其實是坐馬車去了城外的西泠渡口。嶽翎來到,便見肖驚飛早已等在亭中,記憶裏的少年,如今已經高了自己一個頭,但是血脈相連的情分無論多久都不會斷。雖然已經在大大小小、各種場合見了多次,可是這卻是真正回來獨見的第一麵。嶽翎強忍著心中的激動,緊了緊披風,一個人走了過去。

    肖驚飛聞聲回頭,就見嶽翎緩緩而來。他很想上前,抱一抱自己的小妹,隻是話到嘴邊千言萬語就變成了一句“翎兒,你來了?你好嘛”?

    嶽翎看著眼前一臉小心翼翼的肖驚飛,問道“不知如今我該叫你肖世子呢還是大哥?”“你早就知道了?”畢竟五年未見,肖驚飛見嶽翎一眼便認出了自己,難免有些驚訝。“嶽林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人人都知嶽家嫡長子姓嶽名翔,可是他們不知道,嶽翔字驚飛”,聽著嶽翎娓娓道來,肖驚飛便知自己的小妹和小時的聰慧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再看與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嶽翎,如此成熟,沉穩。便也知她肯定吃了不少苦,心疼卻也愧疚。

    “翎兒,其實我……”無論是戰場也好還是官場也罷,肖驚飛從來沒有如此的難以開口,看著他在自己麵前驚慌失措的“笨拙”模樣,“哥哥,我很好,不必掛念”,嶽翎的語氣到底還是溫柔了許多。本來準備了一肚子興師問罪的話,可是見了麵,卻發現怎麽也問不出。

    “翎兒,這五年來……我……”肖驚飛也不知該從何解釋起,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他的身份,嶽翎見他還是一副急切樣子,不怒反笑,慢慢的走到亭邊,看著波瀾不驚的水麵“過去的,就不必掛懷,也不必解釋了,你想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說的,哥哥也不要問,好不好”。嶽翎的話緩解了肖驚飛的囧態,但再一仔細聽,肖驚飛發現他除了點頭好像也沒其他選擇,兩個人坐下聊了一會,肖驚飛猶豫許久終於問出了自己想問的“翎兒,你回嶽家,是不是……”肖驚飛不敢說下去,他怕嶽翎生氣,嶽翎則是一臉輕鬆反問道“哥哥,覺得我想幹什麽呢?”肖驚飛被她問的一愣,沒錯,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不敢說心有靈犀,但默契和了解還是有的。且聰明如他,將國恩寺的事情前後一串連,並不難想出這其中肯定少不了嶽翎的手筆,隻是他內心不願意將這兩者聯係起來罷了“我怎麽知道”見肖驚飛低頭攪著右手食指,嶽翎笑了“哥,你還是沒有變,撒謊時的小動作都和小時候一模一樣”,肖驚飛連忙放手,麵上閃過一絲尷尬,嶽翎看著他,堅定的問道“哥,你會阻止我麽?”這個問題著實問住了肖驚飛,他不知道該回答會還是不會,這麽多年,他對嶽家的感情是糾結的,矛盾的,複雜的,他不像嶽翎一樣恨的純粹,五年來,縱是流落在外,顛沛流離,可始終有的也隻是對一個父親的失望而已。

    嶽翎將肖驚飛的反應看在眼裏,心裏卻明白了,雖然有那麽一點失落,不過從一開始她也沒指望,肖驚飛會選擇跟她站在一起,這樣幽暗陰損的複仇“獨木橋”,她一個人走就夠了。

    “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哥哥,離了這裏,你做你的安伯侯世子,我做我的丞相千金,既然你選擇了隱姓埋名,就要記得,從今往後世上再沒有嶽翔此人,你我再見,便是路人保重”。嶽翎說的決絕,肖驚飛卻以為她生氣了,連忙起身,終是忍不住,一把將嶽翎擁進了懷裏“翎兒,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哥哥讓你失望了……”,嶽翎拍了拍他的後背,強顏歡笑“沒什麽對不起的,哥哥,不要阻止我,你也阻止不了我的”,說完就慢慢掙脫了肖驚飛的懷抱,轉身跑向了馬車,這是嶽翎第一次如此失態,因為她怕,再晚一點,她就控製不了自己的眼淚了。

    雪棋和雪舞第一次看見嶽翎哭了,哭的撕心裂肺,雖然她們不知嶽翎為何會和肖驚飛如此相熟,可是卻能看得出嶽翎很在意他,嶽翎回了馬車,一行人在夕陽的餘暉中離去,而肖驚飛則是在原地呆坐了很久很久,而亭中相擁的一幕也恰好落在了不遠處伏著的人眼中。

    萬籟俱寂,實行宵禁的京城,晚上安靜的很,見了肖驚飛的嶽翎,回去便一頭紮進了裏屋,晚飯也沒用,心情差到了極點。雪舞幾人著急卻也無可奈何,嶽翎執拗起來,誰也沒有辦法,也隻能擔憂的守在外間。另一邊,煜王府內,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肖煜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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