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執念荒唐半生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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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翎看著已經失了理智的上官燕柔,語氣依舊平淡,事到如今心裏不知該說她可憐,還是可恨,慢慢的道“自始至終,你都錯了,我敢跟你打賭,肖煜的記憶裏,從來都沒有你這個人,你口口聲聲的一切為他,不過是為自己的宮廷生活找個借口,難道沒有他,你能改變的了入宮的命運麽?”
真相往往是殘忍的,卻能輕易的擊碎一個人的心防,嶽翎能看得出,上官燕柔心裏似是扭曲了什麽,也隱藏著什麽,她對肖煜的執念也許並不像她說的那般簡單,可她越是會為了肖煜失控,自己就越要利用這一點,畢竟她現在被捆住,一時半刻還逃不開,也不知肖煜他們有沒有中計。
聽見嶽翎故意激將的話,上官燕柔的神色更加癲狂,大吼了一聲“你閉嘴,你胡說,他記得我的,一定記得我的,那時候我不願意入宮,想在這裏跳下去,一了百了,他還安慰了我”,見上官燕柔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嶽翎知道她的話奏效了,可她怎麽就不信肖煜會是安慰人的主兒呢。
“你真可憐,抱著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害了那麽多人,午夜夢回,你真的於心能安麽,芋貴人她才15歲,還有林歡,為了你葬送了前程,甚至賠上了性命”,嶽翎繼續道。
“哈哈哈”,上官燕柔的笑聲回蕩在山頂,半晌她又緩緩恢複了平靜的道“為了璟熙,誰都可以犧牲,包括我自己,今天你死在這裏,沒有人會發現,我還是柔妃,他還是煜王,而你注定要變成一堆白骨,暴屍荒野”。
“我還是很好奇你是怎樣不讓殿下他們起疑的?”嶽翎問道。
“這個啊,說起來還是本宮最得意的手筆,前日傍晚所有人都看到你出了宮門,然後失蹤了,在京城的小巷裏與人搏鬥,被山匪劫持了,怎麽樣,精彩麽?”上官燕柔拍了拍手道。
嶽翎轉念一想,她在宮裏,不可能聯係上山匪,所以她還有個幫手“你自以為高明,讓林之棟混淆視聽,可你想過沒有,這樣無異於將他送上了死路,他敢動我,而最後又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說肖煜,便是幽靈騎,都會踏平了林家莊”。
“與我何幹?”上官燕柔似乎在為嶽翎的擔憂而感到可笑,“林歡讓我不要遷怒無辜,可是你卻拚命的牽連無辜,還把他的親生父親扯進來做擋箭牌,你可真是他的好盟友”,嶽翎一愣,果然這個女人的行事和想法已經不能正常來看。
“親生父親,笑話,他那樣膽小懦弱,畏妻如虎的蠢貨,怎麽配是謙哥哥的父親”,上官燕柔一甩袖子,傲慢的鄙夷道。
“謙哥哥”,嶽翎重複了一下這個近乎曖昧的稱呼,看來她早就知道林歡的身份,“更何況他出賣謙哥哥的身份,本就該死”,上官燕柔似乎對林家有著很深的成見。
“原來你以為是因為林之棟,我們才查到了林歡?你又錯了,林之棟從來沒有出賣過他,你總是喜歡這樣憑空猜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麽”?嶽翎掙紮著起身,窩的太久,腿都麻了,君碧桃神色一緊,上官燕柔搖了搖頭製止了她。
“那就當我替謙哥哥報了虐待之仇,遺棄之恨吧”,上官燕柔無所謂的答了句,“瘋子”,嶽翎此時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眼前的女人。上官燕柔不怒反笑“是啊,我是瘋了,愛上肖煜的時候我就瘋了,好了,你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安心上路吧,從今往後,他還是我一個人的”,說著轉身,君碧桃得了示意,便舉著一把刀向著嶽翎而來。
嶽翎一邊後退,一邊道“你錯了,即使今天我死了,他心裏也不會有一點你的位置,我死了,他也會記我一輩子,而你,他會恨你一輩子”,此時的上官燕柔已經徹底陷入了自己的幻象,瘋狂的說道“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恨我的,他舍不得恨我的……”
“翎兒”“丫頭”千鈞一發之際,幾道聲音同時響起,肖煜一行人其實早就在周圍,將這個故事聽了個清清楚楚,一支利箭穿過了君碧桃的胸口,她手中的匕首砰然落地,臨死也沒閉上眼睛。
“你們發現啦,動作很快嘛”,上官燕柔一閃,袖中的刀架在嶽翎的脖子上,冷冷的開口,肖煜看著嶽翎被劫持,怒上心頭“賤人,趕緊放開她”。
“賤人,嗬嗬,你竟然叫我賤人”,上官燕柔顯然被這幾個字激怒了,似有不信的問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麽?”
肖煜見她不依不饒,臉色越發沉了“本王管你是誰?趕緊放開丫頭,她掉了一根頭發,本王會將你挫骨揚灰,讓你的家族陪葬”。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誰,嶽翎你真是聰明,猜對了呢,他不記得我,不過既然如此,那你就給我陪葬吧。他愛你,忘不了你,同樣,他恨我,也會記得我”,上官燕柔淒涼的笑聲在此響起,手中的刀也加重了力度,在嶽翎雪白的脖子劃出了一道淺細的血痕。
“肖璟熙,你閉嘴”,肖驚飛很想一巴掌拍死肖煜,這個時候不要在激化了好不好,柳銘軒幾人滿眼焦急的看著對麵的兩個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刑部來報”,一個侍衛從後方跑來,本想壓低聲音告訴肖煜,肖煜卻似早已知曉一般,冷冷的道“就在這當著她的麵說”。
侍衛看了一眼上官燕柔,緩了緩道“林歡剛剛越獄潛逃,在刑部門口被看守截住,他奮力反抗,死於萬箭穿心”,說到最後四個字,侍衛明顯頓了一頓,誰能想到,少年英才,竟然落得這個下場。
聽著林歡死於萬箭穿心,上官燕柔的神色終於變了“不會的,不會的”,見她的手一直在抖,嶽翎對著肖煜遞了一個眼神,手肘順勢一懟,“給你陪葬,不好意思,我還沒活夠,而且你這樣的人,還不配”與此同時,肖煜手中的劍直接削了上官燕柔的手腕,“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響徹山巔。
她被肖驚飛等人拿下,滿眼都是衝向嶽翎的肖煜,隻可惜肖煜從未看她一眼,“丫頭,你怎麽樣”,肖煜拉著嶽翎給她解綁,又拿出手帕小心的擦了一下她脖子上的血,嶽翎疼的嘶了一口涼氣,但為了讓他安心,還是搖搖頭道“我沒事”。
“你們怎麽會來,你們不應該去京外剿匪了麽?”上官燕柔被拉扯的極為狼狽,手腕不停的滴血,如果不是答應北涼帝不傷她命,肖煜的那一劍絕對不會隻割手腕了。“因為我早讓我的人將攝魂香帶出宮了啊”,嶽翎捂著隱隱作痛的脖子回答她道。
“你胡說,你的丫頭從來都沒有離開皇宮,如何通風報信”,上官燕柔記得明明她將人盯得好好的,絕不會有錯,“你怎知我帶到皇後宮中的,和帶回鳳來宮的是同一人呢?清夢,若冰”,嶽翎早就看到了緊隨而來的兩姐妹,招呼她們道。
若冰一臉焦急的上前,倒是清夢有些難為情半天沒有動,看著眼前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上官燕柔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原來每一步,嶽翎都是計劃好了的,她想著借省親的由頭,半路上殺了嶽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為此,她還特意調開了嶽翎身邊的丫頭,趁機打暈了嶽翎,將她塞進了本應裝著禮物的箱子之中,還讓人假扮嶽翎,營造出宮的假象。
自以為機關算盡,可到頭來,卻是自作聰明,嶽翎從未上當,而是將計就計,更可笑的是,她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講出了事情原委,殊不知這正是嶽翎沒有將她交給皇帝的原因。嶽翎等的就是這一刻,為的就是從她嘴裏知道,這一切的殺人真相,以及她殺人的理由,看著肖煜看向自己時的冷眼,以及望著嶽翎的擔憂和深情,上官燕柔覺得,這一幕礙眼極了。
其他人將上官燕柔帶走,就剩了肖煜,墨無麒他們這幾個親近之人,墨無麒已然看過,嶽翎的傷無大礙,看著其他人圍在嶽翎身邊,肖煜默默生起了悶氣,這一天多,他有多擔憂,此時心裏就有多氣,雲樓拉了拉嶽翎的胳膊,努努嘴,示意某人生氣了。
嶽翎撥開幾人,上前道“上官燕柔心思縝密,又生性多疑,如果我不假戲真做,她怎麽會這麽容易放鬆警惕,好了,我錯了,下不為例”,肖煜見她又撒嬌,頓時無奈。
“終於雨過天晴,真相大白啦,這麽開心,我們是不是應該去聽雨樓大吃一頓,慶祝一下”,柳銘軒笑得一臉開心,誠然,這一次的結局是所有人都滿意的,如果嶽翎沒有受了皮肉傷的話。
見軟的對肖煜不起作用,嶽翎收起了認錯的乖巧神情,一臉探究的看著肖煜,認真的問道“話說回來,你到底跟上官燕柔說過什麽?讓她一見鍾情,甚至於一直念念不忘?”
剛剛還傲嬌生氣的肖煜,瞬間變臉,掩不住的尷尬,道“我真的沒有跟她說過什麽,我發誓”,肖煜說的一本正經,沒有絲毫心虛,“真的?”他越是這個樣子,嶽翎越想逗他一逗。
肖驚飛聞言走過來,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肖煜,對嶽翎道“妹,他不說清楚,咱就不嫁了”,不顧肖煜頻頻飛來的眼刀,肖世子高興的背著手下山了,雲樓緊隨其後,對著肖煜擠出一個努力憋笑的表情,揚長而去。
墨無麒拍了拍肖煜的肩膀,眼神中寫滿了自求多福四個大字,山風吹起了他的白色衣衫,好一個翩翩公子,“墨師兄等我”,柳銘軒也學著墨無麒的樣子拍了拍肖煜,“肖師兄,我們去聽雨樓點好飯菜等你”,柳銘軒歡快的餘音回蕩在山間。
“撲哧”一聲,嶽翎實在繃不住興師問罪的表情,笑了出來,見慣了肖煜各種樣子,高冷的,隨意的,頑劣的,跳脫的……這樣委屈巴巴的還真不多見,見嶽翎笑了,肖煜將眼前笑的真切的人,小心翼翼拉進了懷裏,避免碰到她脖子上的傷口。
“不要再這樣冒險了”,感受著懷裏人的溫度,肖煜緩緩的道。雖然他知道她武功高強,也知道這是一場演給上官燕柔的戲,可他就是見不得她受傷,更見不得她拿自己的生死不當回事,他已經失去了她一次,絕對無法在忍受第二次。
嶽翎拍了拍他的後背,溫聲道“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
“好,那你以後也少招蜂引蝶······”
“我沒有,從始至終,我就撩撥過你······”
“你這是吃醋了?”
“我沒有······”
山頂上,兩個身影背對而坐,山下的京城,萬家燈火闌珊,肖煜感受著嶽翎的呼吸,笑得一臉愜意,心裏卻在想著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受了委屈;但也謝謝你,謝謝你還活著,回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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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感言】
承蒙不棄,201,與諸君相遇,容之,幸之,
納蘭性德有言人生若隻如初見,
初見最是難得,也最是難忘,
小可愛們能讀到這段話時,
說明你們已經從第一章的第一個字,陪我一起走到了四十萬字,
感激,感謝,感恩,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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