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風澈傾心係雲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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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城頭鐵鼓聲猶振,匣裏金刀血未幹……大國博弈的戰爭何其殘酷,背後有無數的將士為了少數人的野心付出了寶貴的生命,如今西臨和北涼已占據有利局麵,東楚節節敗退。

    東楚野心勃勃,南照雖有其盟友之說,卻時而坐山觀虎,以至於東楚在西臨和北涼強大的聯盟之下,損失慘重,短短半月,城池接連失陷,國土之上,異軍旌旗飄揚,東楚國內怨聲載道,民生凋敝。

    此次雖然西臨和北涼皆是年輕一輩掛帥,氣勢卻絲毫不輸老將出馬,加上柳銘軒,嶽翎這些智囊團,從旁輔助,而肖煜本身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之人,謀略雖偶爾鋌而走險,經常能起到出其不意之效,不知不覺間,贏得了不少軍中將領的認同。

    雖然大多數時間,他都呆在軍營大帳,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寸步不離的守著嶽翎,不過無論多忙,他還是能風雨無阻的回去陪嶽翎用飯,後來幹脆,嶽翎白天就待在大帳裏看閑書,而肖煜在一旁,指點江山,雖然於理不和,可嶽翎強大的後台,和自身的能力擺在那,也沒人敢多說什麽,久而久之,各軍將領已經習慣了,當著嶽翎的麵匯報軍情,或是議事,而肖煜愛妻如命,也變成了人盡皆知的美談一樁。

    “雲小姐,這是太子殿下送與你的,感謝你想出如此妙計”,一大早前來探望雲嵐的嶽翎,正好和風澈的侍衛撞了個正著,前些天,前方大捷,多虧了雲嵐的奇思妙想,一招黑豆誘敵妙計,使得東楚大敗虧輸,見到來人,嶽翎倒沒多想,風澈本就是謙謙君子,禮尚往來也是人之常情,完美的錯過了雲嵐接過禮物時,臉色上一抹稍縱即逝的紅暈……

    天氣正晴,東楚已成潰敗之局,肖煜也終於閑了下來,陪著嶽翎於風和日麗之日,漫步邊城山間,勝利的號角聲仿佛已從風中傳來,時至今日,北涼和西臨的聯軍鐵蹄已經一舉攻下了東楚十六座城池,直逼其國都而去,南照早已慧眼識時務,先他一步,遞交了求和國書,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軍隊撤了回去,隻留了東楚一國麵對近百萬雄師,極目遠眺,經曆了戰火洗禮,附近的小城稍顯破舊荒涼,滿目瘡痍,山河落淚。

    嶽翎看著眼前的一切,也不免心生感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已讓她們幾個人滿打滿算出來了小半年,她還真的有點想念京城了,“終於快要結束了”,嶽翎看向肖煜道,“是啊,東楚派了使團前去求和,很快就能回去了”,肖煜捏了捏嶽翎的手,十分心疼的安撫道,兩人不約而同的沒有提起回京後,他們即將麵對的處境,忙裏偷閑,享受著當下天高皇帝遠,無事無憂無愁的日子。

    兩人逛了一會兒,便牽手並肩往回走,忽然見前方出現了兩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風澈和雲嵐,像肖煜和嶽翎一樣漫步,倒看出了登對的感覺,“嵐姐姐,風師兄他們?怎麽會在一起?”嶽翎疑惑的問道,就想上前去,卻被肖煜眼疾手快的一把撈了回來,見兩人漸行漸遠,肖煜才一臉笑意的道“丫頭,我覺得,風師兄可能要步父皇的後塵了,給西臨娶個異國皇後回去”。

    “不會吧,他們兩個······”嶽翎秒懂了肖煜的意思,但卻覺得很是不可思議,肖煜點了點她的腦門道“你不知道,在我們到來之前,風師兄曾受了點小傷,可是嵐表姐親自照顧的”,無論是一見鍾情,還是日久生情,嶽翎倒對兩人樂見其成,隻是想到雲斌,突然感歎了一句“舅舅怕是不會輕易同意的”,兩國關係再好,雲嵐的身份都太過特殊了些,而雲斌的脾氣,他更是不會輕易鬆口,“那就要看風師兄的本事了”,肖煜笑著聳了聳肩,一臉無害的道······

    北涼國內,邊境捷報頻傳,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北涼帝時常欣慰的看著邊關來信,腦中浮現著肖煜叼著筆寫信的場景,知道肖煜一切安好,肖璟逸和白皇後也稍稍鬆了口氣,天書道長住在雲府,每天哄著狐狸,,偶爾和雲老國公鬥鬥嘴,兩個老頑童也是很有意思。

    朝堂之上,嶽翎和肖煜不在期間,肖驚飛新官上任,倒是穩得很,雖波瀾不斷,卻趕上了大好時機,抓住春天的尾巴,組織了一場春闈考試,成為了江湖與朝廷和解後,第一屆各行各業各色考生的座師,威望鬥增。

    有肖驚飛力排眾議,坐鎮招新,朝廷裏一時間湧入了不少新人,處處呈現著全新的氣象,而嶽林倒台之後,唐安也屢受牽連,被一貶再貶,最後幹脆一封折子,告老還鄉去了,唐茗薇得了機緣,也算是得了一個好的結果,曾經風光一時的唐家逐漸在京城銷聲匿跡。

    而守舊一黨的頭頭兒自然換成了禦史羅榮,也就是肖璟遲一脈,眼見肖煜在邊境混的風生水起,無論是軍中還是朝上,聲望都與日俱增,肖璟遲越發的坐不住了。

    前有肖驚飛新人排擠,後有肖璟逸的圍追堵截,肖璟遲黨羽的日子可謂是前有豺狼後有虎豹,北涼帝雖沒有直接亮明態度,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比起其他兩位皇子,他更看好肖煜,一時間,不少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開始見縫插針,紛紛為肖煜叫好,立肖煜為太子的呼聲也初見了苗頭,雖未問過肖煜、嶽翎的意見,可肖驚飛身在其位,自然要謀其政,暗地裏也沒少活動手下,推波助瀾。

    諸事不順,氣的肖璟遲時常發怒,偌大的遲王府,無論是主子後妃還是奴才侍女,都人人自危,生怕觸了他的黴頭,而羅貴妃則每天擔心,肖璟遲再這樣摔下去,早晚把整個王府的家當都砸沒了。

    今日難得肖璟遲下了朝,來了羅貴妃的宮中請安,天色已晚,索性留下來用晚膳,見他麵色不善,思慮再三,她還是問道“遲兒,今日朝上動靜如何?”肖璟遲夾菜的筷子一頓,眸子中頓時起了陰沉狠厲的神色,恨恨的道“又攻陷了東楚兩座城池,南照已經退兵,就剩東楚十萬殘兵支持,估計用不了多久,肖璟熙就能大獲全勝,班師回朝了”,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聽說求和使團已經在路上了”。

    羅貴妃聞言,倒是沒有意外,隻是放下了筷子,靜靜的看著肖璟遲,將一口菜狠狠的嚼著,心生感慨道“東楚貪心不足,妄想挑戰天威,打破四國平衡,到頭來卻是為了他人做了嫁衣,以後這九洲之內怕是沒有四國之說了”。

    “母妃,朝中已經有人提議,請父皇立他為太子,再這樣下去,等他回來,哪還有兒臣的立足之地”,肖璟遲頗焦急的說道,“遲兒,母妃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能沉得住氣,高處不勝寒,風頭太盛,未必是好事”,羅貴妃勸說了一句。

    肖璟遲聞言,慢慢的停下了筷子,他又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眼下哪還有時間容他細細思量,步步為營的籌謀,肖煜的才略遠遠超乎了他們的預計,無論他在此次馳援中,起了多大的作用,可軍功落在了他身上,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而且從他軍中眼線的回報來看,這些年肖煜表麵上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實際上卻有藏拙的嫌疑,首次出征掛帥,已讓他的才學謀略嶄露頭角,他從前一心撲在肖璟逸身上,覺得他是自己最有力的競爭對手,說到底,還是防不勝防,輕視了肖煜。

    看著肖璟遲不斷變幻的神色,羅貴妃麵上飄過了一絲擔憂,知子莫若母,常年生活在自己的羽下,習慣了有她的保護,肖璟遲還是少了些沉穩與果敢,“遲兒,母妃給你的東西,培育的怎麽樣了?”羅貴妃突然問道,提起這茬兒,肖璟遲倏爾回神,回答道“差不多了,每日用鮮血喂食,再過不久,應該就能成事”。

    “那就好,一定要仔細一點”,羅貴妃點了點頭,滿眼欣慰,肖璟遲見狀,有了片刻遲疑,思及再三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母妃,那東西真的有用麽?”

    羅貴妃看著指甲上,鮮紅的海棠豆蔻,浮現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頗隨意的道“隻是以防萬一,若是你父皇做事,不會太絕,這些東西怕是用不上,不過若是他一意孤行,那我們也隻能鋌而走險,富貴險中求了”。

    肖璟遲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聽從羅貴妃的安排,他知道無論她作何打算,應該都是為了自己好,所以他不必多言,也不會多問,隻能沉默以對之……

    使團求和,三國戰事也不必再起,紛紛準備開始收拾行程,而風澈和雲嵐的感情也是突飛猛進,接近分別,再也瞞不住了,這一天,眾人齊聚北涼一城,準備一起吃個飯,算是為各自踐行,畢竟此次一別,山高水遠,何時再見,還是未知數。

    肖煜、嶽翎、墨無麒幾人相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果然見宴席已撤,眾人喝茶之際,風澈起身,對著雲斌行了一禮道“雲將軍,我有一事,可否與您說上一說”,雲嵐看向雲斌,麵上也閃過了一點擔憂,雲斌也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樣,輕輕的放下了茶盞,道“殿下,不用說了,我不同意”,四個字說的擲地有聲,卻是不容置疑,左右除卻身份,在座的都是小輩,他最為年長,有否決的資本。

    雲斌的脾氣向來直來直去,還沒等風澈說完,就一口否決,一時間倒陷入了短暫的沉寂尷尬,雲嵐不便開口,嶽翎為了自家師兄和表姐的幸福,雖不擅長,也隻能硬著頭皮當回“和事佬”,溫聲開口道“舅舅······”

    “翎兒,你不必說,你舅舅我不是瞎子,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雲斌的脾氣執拗勁上來,也真的是令人無奈,“風師兄的人品,您就放一百個心,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您就真的忍心拒絕麽?”眼見這沒法好好聊下去,嶽翎隻能出賣一回節操,難得的撒起了嬌,用起了親情攻勢。

    雲斌的臉色稍顯緩和,肖煜暗暗的給嶽翎比了個大拇指,這樣的場合,除了嶽翎,他們誰都插不上嘴,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當年,我阻止不了你的母親,最後她嫁了嶽林那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幾個月前我也阻止不了你,如今我連我的女兒都阻止不了了,你們是想讓我愧疚一輩子麽?”雲斌提起往事,語氣不再強硬,看著下首清一色的年輕人,繼續緩緩說道“嵐兒,翎兒嫁給煜王殿下,同為北涼之人,尚且舉步維艱,你想過你若是嫁給風澈太子,異國他鄉,孑然一身,這意味著什麽嗎?”

    沒有哪一個父親不心疼自己的女兒,雖說北涼和西臨現在睦鄰友好,可誰能說得準將來如何,肖煜、嶽翎、雲嵐、風澈若是綁到了一起,將來萬一扯到了國事政治,幾個人怕是都難逃犧牲的命運,比起嶽翎和肖煜,雲嵐是北涼重臣之女,和親倒也是常有的事,可雲家不是嶽家,需要用子女來鞏固權勢,所以私心裏,雲斌真的很難接受,因此哪怕前幾日,嶽翎、雲樓幾人偶爾提了幾句,以及他自己察覺,這事他早已知曉,雖然總是有心的讓雲嵐遠離風澈,隻是情到深處,怎會輕易被阻隔,最終還是要麵對······

    雲斌一番長談,說的嶽翎啞口無言,雲嵐製止了想要說話的風澈,對著雲斌說道“爹,我曾說,將來不求能像小表妹一樣,得一人之心,但我要嫁的人,必須得我心裏喜歡,如今這個人我遇到了,我知道,他是一國太子,可能許不了我什麽,可我心裏有了他,也認定了他”,說著說著,雲嵐的眼中已泛起了淚花,風澈也趕緊起身上前,和雲嵐並肩而立,雲斌的擔心他很清楚,所以今天這個保證他必須得下。

    “雲將軍,在這裏,沒有太子,也沒有君臣,我真心求娶嵐兒,我知道您擔心她會在西臨受委屈,也擔心她將來會因為兩國立場,左右為難,但我今日可以在此,當著我師門同袍,給您一個定心丸,我已經修書給我父皇,娶嵐兒為正妃,將來西臨有我一日,無論我能否繼承大統,西臨和北涼永不會起戰事”,風澈說的情真意切,聞者都為之動容,“舅舅,風師兄的人品真的很好的,將來嵐姐姐若是受了委屈,不用你說,我都不會同意”,嶽翎趕緊補了一句。

    “你父皇不會同意的,異國之人,如何母儀天下”,雲斌還是拒絕道,風澈聞言一笑道“父皇說,風敏姑姑的遺憾總得有人來彌補”,雲斌算是明白了,這群小東西早就給自己下好了套,“哼”,輕哼了一聲,他率先離去,倒沒再說什麽,見他別扭的走遠,堂中的幾人鬆了口氣,柳銘軒問道“他這是算同意了?”

    墨無麒起身,拱了拱手道“先恭喜慕寒,抱得美人歸了”,雲樓麵色“不虞”的看著幾人合夥“算計”自家老頭,偏他還隻能看破不說破,有時候他真的在想,這天書道長的徒弟,是不是跟自己有仇啊,前有肖煜拐走了嶽翎,這風澈又要拐走自己的姐姐,想起他就鬱悶。

    “還是翎兒懂得爹的心思,不然我都不知說什麽”,雲嵐拉著嶽翎,親切的說道,今日一事,幾人商量了很多次,一開場就是衝著必須成功去的,所以拿捏住雲斌的心理至關重要,有了嶽翎精心分析,才有了雲嵐那一番“慷慨陳詞”。

    “雲姑娘是小翎兒和肖師兄的表姐,風師兄又是他們的表哥,你們這關係也太亂了”,柳銘軒感歎道,此話一出,引得幾人哄堂大笑,風澈看著雲嵐,突然道“嵐兒,不過還是得委屈你一下,我······”雲嵐看著他溫柔一笑,回道“一年國喪,我等得起”,“哎,我們三個孤家寡人是造了什麽孽啊”,柳銘軒一手摟著雲樓,一手摟著墨無麒,以前總是看肖煜和嶽翎膩膩歪歪,如今又多了一對你儂我儂,讓他們這三隻情何以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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