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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句話,你百分百撞見防盜章了, 不要驚慌, 72小時後正常 鄢魚怕露馬腳, 隻能以不變應萬變。橫豎那日水榭裏的幾番試探, 眾人都曾親眼所見他受驚過度,因此緣由生病臥床,也教人比較信服。
攝政王府中不乏杏林名手, 裝病極有可能被拆穿,未免畫蛇添足, 須得弄假成真——托助手老金優秀的職業素養,一管小小的藥劑入口,立竿見影,鄢魚病得讓所有大夫束手無策。每人都能說出一種病由並開出藥方,卻沒有一個見效。
晏懷安見此光景,淡淡道:“平日隻言如何能耐,未曾想區區一小疾,爾等便如此不中用,王府不養酒囊飯袋, 本王再寬限三日,如若再無良策, 還請各位另尋高就。”
被攝政王府趕出,一旦傳出去, 這些名醫將來於杏林之中再無立錐之地。晏懷安的話乍一聽還不覺多厲害, 實則包含萬鈞雷霆。要懲罰一個人, 刀劍鞭棍加身,實不如攻心來得生不如死。
這下,名醫們更加廢寢忘食,挑燈夜戰地折騰了。
躺在床上裝睡美人的某條魚,自然不知道霸主要斷人的謀生之路了。
這天老金把他叫醒,跟他說:“醃魚,你這病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治療對象要趕那些給你治病的名醫滾出王府,他們心中對你生出大量怨氣,我看再積累下去,就快直衝九霄了!到時候這方世界的規則感知你我的存在,就等著被它虐死吧!”
治療師和助手之間,可以通過精神交流,這是一項新技術,此處不贅述。單說鄢魚一聽這話,驚訝道:“有怨氣也該對著霸主撒啊,是人家要攆他們,關我一個病人什麽事?為啥這鍋要我背?”
“哎哎,現在不是計較這鍋蓋扣在誰頭上的時候,”老金道,“我把解藥放入你的藥湯裏,你乖乖喝了皆大歡喜哈!”
鄢魚點頭:“也好。這些日子,我快被那些人熬製的藥湯苦死了,早點結束也免得我受這份罪!”
這邊廂打算退一步大家都海闊天空,沒成想意料之外的人壞了鄢魚和老金的如意算盤。
晏懷安交友甚廣,五湖四海皆有他熟識的人,其中不乏能人異士,江湖奇葩。
這日有一名自稱‘包治各種疑難雜症,治不好就以身相許,包攬病人餘生所有事’的……江湖郎中上門拜訪。
換種說法,此郎中若不能治好病,病人就不用擔心沒兒女送終或者沒錢買棺材了。
將他迎入廳中,晏懷安一見他,遂笑道:“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鄙人遠望此處有一道病氣衝天,料想王爺府上有病重之人,所以登門拜訪,以解王爺之急。”華春瀾裝模作樣道。
晏懷安聞言又一笑,揶揄道:“府裏的確有人患病,正是本王之子。此前已著數位名醫看診,均不能治好。本王觀這病來得甚是怪異,倘或閣下也無法,按照閣下進門前所說,豈不是要認本王為父?”
華春瀾沒想自己胡說八道的話,會被眼前人拿來打趣,頓時瞪大眼,不甘示弱地一本正經道:“王爺這話可不對,就算治不好,最多稱一句泰山,我堂堂七尺男兒,隻能娶別人,沒道理嫁人……再不濟,我最多稱你為……公公!”
說著,華春瀾自覺嘴仗穩居上風,得意地對攝政王深深作一揖:“晏公公好……”
這年月,宮中服侍天子和後宮嬪妃的閹人才可稱為‘某某公公’。
晏懷安歎息道:“可惜,那生病的孩子並非我親生子,閣下願意嫁人,本王也擔不起你那句‘公公’。”
華春瀾不依不饒:“他是你義子!”
晏懷安挑眉:“春瀾,你這麽想當本王的兒婿?多日不見,本王到不知何時你竟偏好分桃斷袖了?”
“這什麽跟什麽……”華春瀾感覺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揮揮手道,“不跟你扯了,我今兒路過京城,想到你在此處翻雲覆雨,心血來潮想見你一麵。你這人這般無趣,吃不得虧,我是你的貴客,不說好酒好菜,連碗茶也不給!”
晏懷安聽這番胡攪蠻纏,搖頭一笑,遂喚人捧來好茶,並準備宴席。華春瀾這時又問:“王爺府裏還真有人得了怪病?”
晏懷安道:“我一已故友人之子,昔日被我收為義子,此前一直未有大礙,近來受了一場驚嚇,便臥病在床,藥石罔效,恐怕命不久矣。”
華春瀾聽他說得凶猛,按捺不住好奇心,連飯也顧不上吃,要求馬上去看看身患重病的鄢魚。
青雲院。
華春瀾撩開紗帳,第一眼瞅中病榻上臉色蒼白一息尚存的少年,好好瞧了一會兒,才扭頭對晏懷安道:“你這幹兒子,長得還真是……嘖嘖,若他是個女娃,我還真願意拜服在她石榴裙下,認你做個嶽父!”
晏懷安道:“你若不嫌棄他是個小子,我把他許配給你,你也可以當我半個兒子。”
“誒,你聽聽你這話說得……”華春瀾見自個兒總處在下風,牛脾氣也上來了,一拍大腿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若我不敢應下,那就不算英雄好漢了!”
他倒要看看這位堂堂攝政王怎麽下台!
哪知晏懷安根本不去找台階。他很隨意,順水推舟地點頭道:“不愧是不拘小節的江湖鬼醫,行事果然別具一格。春瀾,就這般說好了,我這兒子的終生可交給你了。”
華春瀾心頭一懵,暗想兄弟這幹爹當得可真便宜,嘴上還硬扛著說:“口說無憑,白紙黑字寫好才行!你可是名揚天下泱泱大國的攝政王,說出的話,就跟那聖旨一樣,寫了憑證,你這兒子可就是我的人了!”
晏懷安瞥一眼鬼醫,沒廢話,當真去外間書架前拿文房四寶,刷刷幾下寫好一紙憑證。絕好的墨,見風很快幹了。
華春瀾瞧著,先傻眼了。
他半眯著眼,端詳好一會兒,也不知作何打算,忽地將憑證疊好揣入懷中,再開口,便換上一副辦正事的嚴肅神情,說:“不是要看病麽,我這就去領教領教那是何方怪病!”
晏懷安但笑不語。
華春瀾瞅這光景心裏感覺古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來到鄢魚的床前,把了一會兒脈,眉頭漸漸皺起,沒一會兒功夫那褶子似能夾死一串蒼蠅。
他把自己‘媳婦兒’的手塞入錦被,扭頭盯著某位王爺,涼涼道:“合著你玩我呢,你這明明就是一傻兒子,光有臉沒腦子,給我做媳婦兒就隻能看不能吃。”
晏懷安麵不改色道:“他隻是腦子壞了,其他地方沒壞。”
言外之意,某條魚將就將就還是能吃的。
華春瀾無語半晌,自動認輸:“行了,我服了。這還是你友人的兒子呢,你這態度還不把人家親爹給從墳包裏氣活了。”
晏懷安似笑非笑,也沒說自己是不是在開玩笑,隻問:“他的病如何?”
涉及怪病,華春瀾正經道:“的確很古怪,摸著脈象的確有病,可不能確定病因,就無法對症下藥……”
連華春瀾都說有病,那真就是有病了。晏懷安掃了一眼少年安靜的模樣,又問:“他的癡傻能治好嗎?”
“就我看來,他的癡傻幾乎沒有治好的可能。”華春瀾斬釘截鐵地道,“他會成傻子,應該是過去頭部受傷所致,那傷太重,沒要了他的命已是上天垂憐。”
晏懷安稍作沉吟,又道:“你有多大把握治好他現在所患的病?”
“你太小瞧我了。”華春瀾胸有成竹地道,“他的癡傻我沒轍,其他的,於我而言,不在話下。”
做戲做足的鄢魚完全沒察覺周遭的狀況。他不知道自己被晏懷安輕輕巧巧地許給了別人當媳婦兒,以後會有意想不到的麻煩。他還兀自打算等眼前事兒一揭過,霸主的戒心放鬆一些,自己能開展他的治療方案——
要讓霸主心中長存愛,信任他,他就要好好利用現存的一段關係——他和霸主之間可貴的父子之情!
他要霸主心中長存父愛——一種人世間和諧又光輝的偉大感情!!!
想法雖好,可架不住冷酷無情之人心如鐵石,區區父子之情又如何能打動霸主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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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懷名器這種難以啟齒的話題,鄢魚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別人。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華春瀾見問不出來,便要給鄢魚把把脈。這時他才注意少年虎口上的傷痕,心疼得很,連忙翻出藥給抹上。之後他沒查出少年身體有何異樣,同時又對少年的內力大感驚奇。
明明半年前,他替少年看病,對方體內僅有微薄的內力,為何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竟會這般充沛深厚,絲毫不亞於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武林豪俠?
百思不得其解。
華春瀾將疑惑擱下,又轉回之前殺人滅門的話題。
他說,晏懷安是誰,豈能輕易容別人與他談條件?雖說那人的確得手滅了鄢家滿門,卻沒逃過晏懷安事後報複——他輕而易舉地同樣滅了那人的勢力,並將對方的頭顱祭奠了鄢家亡魂。
這看起來,似乎晏懷安替好友報了仇,甚至收留鄢魚,可那有他那樣行事的?好人和壞人都被他占盡了,他自己似乎並不覺有矛盾。
華春瀾能得知當年的真相,還真得托蒼天眷顧,晏懷安殺人時沒徹徹底底做到斬草除根,有一個幸存的人從死人堆裏爬了出來,那天幸得天降大雨,將焚屍的熊熊烈火撲滅了幾分,否則事實隻能隨人死絕而永遠難得見天日。
那僥幸活下來的人,瘋瘋癲癲,躲躲藏藏,偶然被鬼醫撞見,見他病入膏肓,快死了,就施以援手。那人已油盡燈枯,人之將死,便把心中的藏了多年的恐懼一一道出,想求個死前片刻安寧。
這也就是半年前華春瀾突然出現在王府的緣故。
將一切述說完,華春瀾苦口婆心道:“小魚,晏懷安絕非良善,你我暫且離他遠點,昔日恩恩怨怨,我也不勸你放下讓它們都煙消雲散,咱們得留著命,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
鄢魚不置可否,打了個哈切,困倦道:“話就說到這兒,我好困,想好好睡一覺……”
華春瀾道:“你先睡吧,我給你守著。”
他怕有人追來,有個人守著,要好過兩人蒙頭大睡敵人都殺到門前都不知道。
鄢魚心底歎一聲,他還想趁對方睡著了,偷偷開溜呢,這下可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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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規則為難的外來者,初步表現就是處處倒黴。鄢魚心知縱使他能上天入地,晏懷安一定能找到他。
他安安穩穩還沒睡飽,落腳的客店走水了。兩人不能長時間停留在同一個地方,不得不繼續躲藏。
上路沒半天,又遇暴雨。躲到一個破敗的廟裏,還沒把靴子裏的雨水倒騰幹淨,一個轟天雷擊踏了房梁。
外麵暴雨還在持續。他倆活像一對呆頭呆腦的落湯雞。大樹底下好乘涼,可絕對不好避雨。平常就說大樹下避雨易遭雷劈,換成鄢魚,那百分百遭雷劈。
去找個山洞子,這玩意兒鄢魚常在電視劇裏看到主角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一個,輪到他,用手刨一個都比找來得快。
由於暴雨阻攔,倆人一整天幾乎原地踏步。
臨近傍晚雨停了,夜裏月朗星稀,他倆的火折子都不能用,且遍地尋不到半點幹燥的可燃物。縱使夏季天氣,夜裏仍涼颼颼的,倆人各自用內力烘幹衣物,才不至於著涼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