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中德會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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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分析得很對。”陳文強說道:“但當德國咄咄逼人地與俄國競逐巴爾幹的時候,當德國在巴格達逼退了英國的勢力的時候,當德國在北非摩洛哥威脅法國的時候,驕傲自大以及迷信武力和暴力的思維已經慢慢占據主導地位,難以聽進任何逆耳忠言。而且,我們也不打算這麽做。”
“的確如此。”蔣作賓說道:“威廉二世具有野心,而且性格衝動魯莽,在對待問題或別人時常顯出傲慢的態度。他想出於好意為自己的外交政策辯護,但屢次犯上嚴重的錯誤,令對外關係更加惡劣。”
威廉二世生性衝動魯莽,故此未能在德國的對外政策上采取理性的方案。其中一個好例子,是他對統治英國的表弟及英國一種愛恨交纏的關係。對他而言,與英國發生武裝衝突是“最難以想象的事”;然而,隨著他大量擴建海軍的計劃開始後,德國的崛起令英國感到了憂心。
威廉未曾領悟到,自己的魯莽行為已令自己帝王的形象受損。1896年,德蘭士瓦的總統克魯格成功鎮壓詹森遠征,德皇竟然用電報向他祝賀。當時布爾人與英國關係緊張,所以英國對這克魯格電報感到憤怒。
他在1908年接受英國報章的訪問時,想借此宣揚德英的友好關係。可是,他一5,∧時意氣用事,竟然冒犯英國、法國、俄國和日本。他指出,德國人不喜歡英國人(而他不是)、法俄兩國曾煽動德國幹預第二次布爾戰爭,以及德國的海軍擴張是針對日本,而非英國。他其中一句著名的話是:“你們這些英國人都是瘋的,瘋的。”
威廉還嚐試緩和法國的複仇情緒,但與對英政策雷同。他還是不光彩地失敗了,因為他不懂隨機應變。一方麵是基於法國堅定不移的複仇主義(普法戰爭之失敗)和對德國的憤恨;另一方麵,第一次摩洛哥危機發生後,他訪問丹吉爾時,不經意地提出支持摩洛哥獨立的言論,又觸怒了想在該地擴展勢力範圍的法國。
“無論如何。威廉大力鼓吹軍國主義,支持德**擴,又支持軍事工業的發展,已經令德國陷入軍事競賽。當這競賽變得難以駕馭的時候,戰爭就在所難免。”陳文強淡淡地說道:“而且,對英國的政治家和軍人來說,這種模式的戰爭,在傳統上是非常熟悉的。為了國家利益,英國每個世紀都卷入了歐洲大陸的戰爭。英國每次卷入戰爭的目的。或是為了消滅海上的競爭者,或是阻止某一大國控製整個或大部分的大陸資源。”
“戰爭看來是不可避免的。”蔣作賓說道:“隻是時間上難以把握,要想發動戰爭,借口是不難找的。”
陳文強對此表示讚同,巴爾幹問題錯綜複雜,任何時候都不難找到適合的宣戰理由。第一次世界大戰之所以缺乏控製,一部分也是因為缺乏籌劃的結果。
當政府策劃戰爭時,總認為戰爭能夠在接受的範圍和容易控製;但戰爭的來臨若出乎預料。則戰爭也就很可能自己決定其路線。當1914年各國政府投入戰爭時,都沒有明確而肯定的戰爭目標。假使在開戰之前。各交戰國有確定的目標,則戰爭也就易於適可而止,不至於作無限化的發展。
“在戰爭的時間上,我們可以做下推斷,那就是在德國的經濟和工業實力超過英國的時候。”陳文強沉思著說道:“按照現在德國的發展速度,恐怕戰爭並不是很遙遠的事情。所以。我們必須做好切實的準備。海軍,不是一朝一夕能發展起來的;而陸軍,必須在戰爭爆發前具有一定的規模,起碼要超過日本。對於可能的海上封鎖,我國卻是不怕的。”
“我國的資源豐富。又不是依賴於海外貿易,在這點上確實具有優勢。”蔣作賓說道:“而且一個封閉和平的發展環境,對我國來說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日本,終歸是個島國,如與我國再次發生戰爭,隻要政府的決心不可動搖,陸軍的戰鬥卓有成效,使戰爭回到傳統的消耗戰模式之後,日本的失敗就隻是時間問題。”
“你說得非常正確。”陳文強對蔣作賓的讚賞之情溢於言表,笑著說道:“你上任後所做的外交工作也很有成效,外蒙問題的順利解決,你功不可沒。來,接著給我說說威廉,還有首相貝特曼的詳細情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咱老祖宗的這句話,想必外國人是無法理解透徹的了。”
正如德國在科學和教育的基石之上,找到了後發國家趕超先進國家的發展模式一樣。新共和國也把國家教育和科學視為推動經濟發展的強大力量,由國家製定政策和法律引導經濟運行的方向。
而政府最為看重的一條,就是它高度地重視對國民素質的培養,並以此作為它國家振興的基礎。戰勝法國並俘虜法國皇帝的元帥毛奇就曾經說過:“普魯士的勝利早就在小學教師的講台上決定了。”
德國的工業化進程落後於英國,但它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走上了現代化道路。全民教育為德國培養了高素質的國民,大學給德國帶來了創造和發明,智力成為這個國家最重要的資源。憑借這一資源,十九世紀的德國引領了第二次工業革命,站在了世界科學技術發展的前沿。
在1871年統一後的四十多年時間裏,德國經濟出現了跨越式的發展。德國的煤炭和鋼鐵產量躍居歐洲第一;化工產品總產量躍居世界首位;到一九一零年,德國的工業總量超越了所有歐洲國家。
但當世人以驚羨的眼光審視急速崛起的德意誌時,往往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支撐起所有這一切的,是德國統一後相對和平的發展環境。而現在,為中國這個曾經被列強不斷遏製的國家,爭取寶貴的發展機遇的重任。落在了陳文強等人的肩頭。
這是一件很艱巨的任務,縱橫捭闔的能力,與生俱來的外交的靈氣,陳文強自認不及俾斯麥,但他也有他的優勢,就是知道大概的曆史走勢。還能夠探悉大多數人的心理,可以進行針對性很強的活動。
而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借助於美德兩國已經確立的科技優勢,或者說他要在巨人的肩膀上再進一步。當然,一定的付出才能得到豐厚的回報。
西門子、沃爾夫、克虜伯、伏爾鏗等知名的德國大企業都是他要爭取的目標,因為電氣時代的一批重要發明幾乎都是在德國誕生的。從1851年到1900年,在重大科技革新和發明創造方麵,德國取得的成果達到二百零二項,超過英法兩國的總和。居世界第二位。
而對於德國粗暴直接的外交方式,陳文強並不想過行規勸和指點。姑且不論他是否能讓德國政府接受他的建議,單憑威廉二世那魯莽的性格,他就完全沒有必要冒著觸犯的風險進行一些不必要的舉動。而且,對於要爆發的第一次世界大戰,陳文強甚至有一種莫名的期待。
至於與德國的感情,陳文強倒沒有看得太重,拋開其他因素不談。隻有真正做到了完全以利害關係和力量對比來推行外交政策,完全無視********與社會製度的限製和差異。才能算是一個真正成熟的政治家。
通過蔣作賓的詳細介紹,陳文強對於德國的現狀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也明白德國卷入一戰並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事情,隨著以壟斷資產階級為主的一批民族沙文主義團體的崛起和興盛,它們的政治主張和蠱惑人心的宣傳也都直接影響著政府的政策。
這些沙文主義者杜撰了各種戰爭有理論、戰爭萬能論,稱戰爭可以消滅“過剩人口”。可以免除經濟危機,戰爭能促進人類發展,能使人類“優生”。騎兵將軍哈蒂甚至公然說:“戰爭是萬事之父!戰爭不僅是一種生物規律,也是一種道德規律,因而是文明的不可缺乏的因素。”
二十世紀初以後。德意誌上空彌漫著沙文主義、民族擴張主義的陰霾,毒害著各階層的人民。在一個具有嚴重的軍國主義傳統和曆來對民族問題至為敏感的國度裏,這種猖狂的沙文主義宣傳無疑對發動侵略戰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在沙文主義的宣傳之下,這個“世界”沒有讓最優秀的民族發揮它的應有作用,這個地球上最有經濟才能的民族,具有最堅強的思想和最強大的組織能力的民族卻不能對世界起支配作用,承擔責任,這是很“不公平”的。所以,用火和劍去剿滅異族,讓德意誌這個“治人”的民族“成為歐洲和世界上開創新風氣的典範”,這是天經地義的。
等到抵達柏林,在首相貝特曼的陪同下,陳文強與威廉二世見麵後,他的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盡管威廉二世的左手有些殘疾,但他的信心和固執,依然給陳文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德國人的氣質將會再次使世界複興”,這種宣揚德意誌民族優越的語句幾乎成了威廉皇帝的口頭語,也是會見過程中出現頻率最高的話。
同樣,威廉二世也為共和國政府堅定的擴軍計劃感到吃驚。五年內正規陸軍要達到一百萬,這是一個令人驚訝的數字。但對於人口有四萬萬的中國來說,似乎比重也並不是很大。
其實,如果不是財政難以支撐,共和國政府更願意在三年內達到這個目標。要知道,所謂的正規陸軍,可不是隨便征召而來的烏合之眾,要配齊武器,要經過訓練,要接受愛國教育,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軍隊。
“一百萬,對於中國這樣一個四麵與敵、地域廣闊的大國來說,並不算多。”陳文強解釋道:“按照人口比例,連百分之一都達不到。”
“是啊,中國的人口數量確實很龐大。”威廉二世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可能是個負擔,但運用得當,也是一股令人不安的力量。”
“確實是一股令日俄感到不安的力量。”陳文強別有用心地強調道:“同貴國強烈的民族感情一樣,我國民眾對於滿清時代喪失的巨大領土一直是耿耿於懷。”
奪取中國領土的列強現在除了俄國,就是日本。這確實是個令人深信不疑的理由,而這兩者,可都是德國潛在的敵人。從表情上看,威廉二世很滿意陳文強的這種明顯的暗示。
“領土確實是仇恨的根緣。”威廉二世點頭讚同道,他的左手習慣性地拿著白手套,這樣看起來殘疾的左手能夠長一些,“因為阿爾薩斯和洛林的關係,德法兩國的關係似乎也難以調解。”
“阿爾薩斯和洛林,那裏本來就是神聖羅馬帝國的土地。”陳文強很壞地挑拔道:“因為拿破侖的侵略,才變成了法國的領土。法國人將德意誌帝國收複失地的正義之舉看成侵略和強占,哼哼,高盧人輕浮傲慢,富於幻想和衝動的民族性格決定了,法國不可能安心於優越的現狀,不可能忘記對德複仇,洗刷恥辱和收複失地,而不管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雖然阿爾薩斯洛林的居民絕大多數講德語,其並入法國版圖是波旁王朝對德擴張政策的產物,但高盧人一貫清楚地記得三十年前的故事,卻不記得三百年的曆史教訓。”
威廉二世很高興,陳文強的這記馬屁拍得不留痕跡,而且這確實是曆史事實。經陳文強這麽一說,德國強占阿爾薩斯和洛林就是理所應當,一點無理之處都沒有了。法國為此而耿耿於懷,那就全都是無事生非,不知好歹。
陳文強繼續吹捧道:“日耳曼民族在精神方麵所創造和擁有的一切都具有世界意義,德意誌的衰落意味著全部文明的不可彌補的損失。自路德、康德、席勒以來,沒有一個民族如此認真致力於建設一個精神獨立的有道德的世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