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宿命般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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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雪芽還穿著學校的校服,下巴抬得高高的,一臉神氣的模樣,“你可真厲害,在自己家都能被人反鎖,要不是我上來,你怎麽辦哦?”
    宋青葵一手撐著牆,對她道著謝,“謝謝你啊。”
    顧雪芽點頭,“對,你就是該好好謝謝我。快看,這是我哥給我買的包,好看吧,哈哈……”
    她說著忽然滿臉驚恐,“誒,你手上怎麽都是血啊?怎麽弄的?”
    宋青葵循著她的視線轉頭,這才看到自己兩隻手滿是鮮血,有幹涸的,那是顧宇的,還有正在浸出來的,那是她自己的。
    手掌裏滿是木刺,估摸著是剛才拍門的時候弄傷得,這下緊繃的心神一鬆,頓時就有刺痛襲來,刺得宋青葵臉色越發白了。
    “啊!”顧雪芽又尖叫了一聲,“血,怎麽到處都是血啊?”
    她捂著嘴,滿眼驚恐的看著宋青葵的衣服,這才發現上麵都是鮮血,從脖子領口到整個上半身,甚至連臉上都有些許,有的星星點點,有的大團暈染,像漸次綻開的彼岸花,襯得宋青葵那張蒼白的臉頰,讓人心生駭然。
    宋青葵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跡。
    那是鋼筆插入脆弱的脖頸,迸濺出來的鮮紅色,映在淺色的衣服上,刺目無比。
    “青葵你……”顧雪芽話都說不利索了,腳步不停朝後退。
    宋青葵反射性捂住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跡,對著顧雪芽扯出一個笑,“沒事兒……”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顧雪芽目露驚恐,“你……你後麵……”
    宋青葵連忙轉頭,就看到顧宇滿臉猙獰的舉著雙手朝她撲來,他臉色扭曲,渾身都是血,狀如索命修羅。
    宋青葵忙一把推開顧雪芽——
    接下來的情景是宋青葵許久都不願意回憶的。
    世上的事情有太多湊巧了,可是凡事都若有偶然的湊巧,那麽結果便都有如宿命般的必然。
    她今日湊巧半路回家,湊巧看到了汪詩曼和顧宇,湊巧顧宇的衣服口袋裏有那支商務鋼筆,湊巧顧雪芽剛剛正站在裏樓梯不遠的地方。
    “啊……”
    那是顧雪芽的尖叫,與之前的慌亂不同,是徹徹底底拔至高空的尖叫。
    她從樓梯上直接摔了下去,宋青葵隻來得及抓到她手中的那個包,那個她想要跟她炫耀的新款限量包。
    顧雪芽的神情仿佛定格在那一瞬,就像院子裏那株嬌美的山茶,還未開放,便因著風雪就謝了。
    她摔下樓梯的一瞬間,還撞倒了拐角的那個景泰藍的花瓶——
    嘩啦啦……
    花瓶碎了一地,顧雪芽就摔在那一堆碎片上。
    釉色華麗的景泰藍啊,纏枝的牡丹,蕉葉還有大明蓮都隨著花瓶的破碎俱消散,而顧雪芽就這麽一動不動的趴在那堆碎片上——
    和那些鎏金華貴的大明蓮一起破碎了。
    宋青葵的瞳孔都開始震顫,“顧雪芽……”
    她喊了一聲,但是顧宇卻已經撲了上來,他像個索命的厲鬼,用雙手使勁掐著宋青葵的脖子,嘴裏還嗬嗤嗬嗤的響。
    鋼筆依舊插在他的脖頸上,他發不出太多的聲音,隻能以眼,以手,以猙獰之臉來表達他的憤怒。
    或許是知道自己今日善終不了,他此時此刻的力氣格外的大,雙手使勁掐著宋青葵的脖子,靠著那一口氣,非要拉個人給自己墊背。
    “賤……人……”他含糊不清的從嘴裏吐出兩個字,嘴裏說著還有鮮血溢出來。
    滿口的血把牙齒都染得看不見了,可怖無比。
    宋青葵人本就昏沉,已是倒了強弩之末的境地,此時此刻被顧宇掐著竟然是完全都反抗不了。
    她掛念著摔下樓的顧雪芽,雙手掰著顧宇的手腕,指甲在他手腕上抓起了道道血痕。
    顧宇的力氣太大了,他本就是個成年男人,又拚了這一口氣,宋青葵細嫩的脖頸被掐了個完滿,竟是慢慢將她掐得身體都離了地。
    無法呼吸的痛苦溢滿了整個身體,隻能由著本能掙紮。
    窒息——
    痛苦的窒息——
    她像即將破碎的稻草人,羨慕天邊飛過的自由呼吸的飛鳥。
    腦海裏隻能回想起顧西冽今天早上打得最後一通電話,他說——
    “乖啊,回來我就帶你去溫暖的地方過冬。”
    是啊,東城太冷了,一到冬天就刺骨的冷,寒氣侵人的濕冷讓她始終不習慣。
    每到冬天,顧西冽就會帶著她一起去溫暖的地方過冬,在陽光燦爛的地方,穿著碎花小群,赤著腳踩在柔軟的沙灘上肆意奔跑,跑累了就賴在顧西冽的身上,讓他一路背回去。
    怎麽能死呢?
    她還不想死啊!
    宋青葵眼裏噙著淚,情緒複雜,酸甜苦辣皆有之。
    她抬起手,渾身的力氣似都使在了手指上,靠近了那支依舊插在顧宇脖子上的鋼筆,猝然一拔——
    鋼筆刮擦皮肉的悶響,帶起飛濺的鮮血。
    宋青葵眼睛一閉,隻感到有溫熱濺了自己一臉。
    顧宇頓時渾身一僵,反射性的鬆開雙手想要去捂住自己脖子上那個流血的洞。
    他身體開始不受控製,歪歪扭扭的走了幾步便猛然倒地。
    如蛆蟲一般抽搐著,抽搐著……
    宋青葵拍著自己的胸口大喘了幾口氣,嘶啞的喘,嘶啞的咳,嘶啞的幹嘔……
    雙腿已經軟了,但是她卻半刻也不敢停歇。
    拚命朝著自己胸口錘了幾拳,回了神,醒了腦,這才一路跌跌撞撞的往樓下跑去,往顧雪芽倒著的地方跑去。
    跑得太急,最後幾步都是跌落了下去,踉蹌的腳步,狼狽又無力。
    一地景泰藍的碎瓷旁,顧雪芽正趴著,一動不動。
    “雪芽,顧雪芽……”宋青葵喊了幾聲。
    低頭一看,瞳孔驟然緊縮——
    顧雪芽半張臉全紮在瓷片上,鮮紅的血覆滿了整個臉孔,整個人已經出氣多吸氣少了。
    “吳媽,汪姨,顧叔叔……”宋青葵抖著唇大聲的喊著,“快叫醫生,叫醫生啊!”
    照理說家裏那麽大動靜,早該來人了,但是汪詩曼今日心裏頭有鬼,所以宅子裏的傭人都放了一天假,隻有吳媽還呆著,陰差陽錯之下,才有了這些事情。
    “疼,我疼……”顧雪芽氣弱的一直念叨。
    宋青葵心裏的悔意和歉疚讓她眼睛鼻子都是酸意,“不疼不疼,雪芽,馬上醫生就來了,你別昏過去了。”
    “我的包,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哥哥還是最疼我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