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危險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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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衍順著女兒的指向看了一眼,趕緊摸摸女兒的前額,柔聲糾正她的觀點:“蓓蓓別胡說啊,人家那是在看風景。”

    橋上確實有個女孩倚著橋欄站著,不過她正拿著照相機在拍夕陽下的東凰市。

    “可是爸爸你說過,那個位置的設計很特別,站在那裏的人都會有種從橋上跳下去的衝動。”鍾蓓蓓翻出了父親的舊賬,試圖證明自己沒錯。

    “這話不是我說的,那是你媽的歪理邪說,我隻是轉述她的觀點。”

    鍾蓓蓓摸摸自己的小臉,頓時陷入了沉思:“爸爸剛才那句話,好像有哪裏不對?你剛剛是在寶寶麵前說了髒話嗎?”

    “好爸爸從不說髒話,尤其不會在寶貝丫頭麵前說髒話。”鍾衍一本正經的糾正女兒的錯誤,以正常的速度邁過拍攝夕陽的女孩身邊。

    夕陽的餘暉映在女孩的側臉上,讓鍾衍恰好捕捉到了一條係統信息,他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掃描到潛伏期內的真菌感染者,受感染程度輕微。】

    鍾衍掃了一眼致病真菌的種類說明。

    根據係統提供的信息不難判斷,它屬於常見婦科致病真菌的範疇。

    相見就是緣分,要不要順口提醒她一句,讓她去正規醫院做個全麵的婦科體檢?

    年紀輕輕的染上婦科病,終歸不是什麽好事情。

    鍾衍略作思考後,覺得還是不提醒為好,免得讓人誤會自己是個臭流氓甚至直接封書。

    他不是扁鵲,也不想當扁鵲——要疊加狀態才能打出高毒傷害,還不如周瑜好用。

    這邊鍾衍剛打定主意,眼角餘光就瞥見女孩退後了一步。

    女孩一直全神貫注的拍攝晚霞,並沒注意到橋麵地板的縫隙,因此抬腳後退就把高跟鞋跟踩進了縫隙破孔中。

    “哎呀——”

    失去重心的女孩揮舞著雙手,試圖抓住些什麽。

    鍾衍不動聲色的快行幾步,避開了女孩打算扶他的右手。

    倒不是他天生冷血,而是即將摔倒的女孩是個真菌感染者,而鍾衍恰好又抱著女兒在懷中。

    係統今早才用教學任務為鍾衍上了一課,用事實告訴他“有害真菌”是如何傳染的。

    他總不能讓女兒冒著被感染的風險,去救一名無關外人。

    就算鍾衍能包治百病,那也不該成為讓女兒接觸致病風險的理由。

    從來都是善泳者溺,不下水就不會被淹死的風險,不睡覺就永遠不會死在床上。

    危險無處不在!

    鍾衍的舉動,全都落在鍾蓓蓓的眼裏。

    剛才這個姐姐倒地的時候,爸爸明明可以扶穩她,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

    反而快走幾步,避開幫助小姐姐的最佳距離。

    連最熱心腸的爸爸都不願對她伸手援手,說明老爹跟她是認識的,而且這個小姐姐還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沒錯,真相隻有一個,名偵探寶寶從不遺漏任何細節。

    鍾蓓蓓覺得自己的推理很合乎邏輯。

    既然她是個大壞蛋,身為乖寶寶的蓓蓓自然要跟老爹統一戰線。

    “姐姐,你跳河的姿勢不對。”

    打定主意後,鍾蓓蓓細聲細氣的對倒地的女人說到:“你要站在欄杆外邊往後倒,才會掉順利的進水裏。站在裏邊往後倒,隻會摔在馬路上,這樣很容易出車禍的。”

    “加油,再來一次,下回你一定會成功的。”

    臭丫頭,沒想到你還挺會幫老爹拉仇恨。

    說吧,你是不是洗了狂暴戰的天賦,打算今後帶老爹下副本的時候,找機會毛風臉橙錘火抗鞋?

    鍾衍正欲吐槽女兒的行為,但是話到嘴邊時他轉念一想:好像有些不對,我家丫頭平常那麽乖,沒理由對一個外人那麽大的火氣啊?

    莫非這個女人有來曆,她曾經在什麽時候欺負過蓓蓓?

    嗯,很有可能真相就是這樣。

    難怪小丫頭剛剛一看見她,就堅持認為她要跳河。

    女兒是在用近乎詛咒的方式暗示爸爸:那個壞女人欺負過我,爸爸快替寶寶報仇。

    原本鍾衍還心懷愧疚,想順手替她治病,算是為方才不能扶她的舉動致歉。

    現在看來沒有幫她治療的必要——算了,為自己和女兒的健康著想,還是先幫她治好再說。

    萬一等會撕扯起來,跟正常女人發生衝突,總比跟帶菌體發生衝突要好。

    白瀟瑜覺得今天真是倒黴透了。

    在連續集訓了一個多月後,好不容易才放半天的假。

    她趁著放假的時間,想著要出來拍幾張東凰市的江風夜景。

    結果照片還沒拍到幾張,就給東凰大橋來了個屁股向後的“五體投地”大禮。

    萬幸的是她基本功還不錯,當即氣沉丹田腰馬合一,順利化解了屁股墩地的危機。

    不等她從地上爬起來,忽然又聽見了一個小丫頭奶聲奶氣的嘲笑,還教唆她站欄杆外跳河。

    “誰家的孩子,會不會說話啊?家長也不管管?”

    白瀟瑜有些惱火的循聲望去,正好與抱著女兒的鍾衍打了個照麵,心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人實在太沒風度,剛才明明看見我要摔倒,不過來扶一把就算了,還縱容女兒幸災樂禍。喂,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就算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也不該這樣無禮對待吧。”

    女孩簡簡單單的幾句抱怨,立刻讓鍾蓓蓓聽出了不對:“咦,原來爸爸不認識這個姐姐嗎?”

    “嗯?難道她不是你的熟人?”鍾衍用同樣疑惑的語氣回問女兒,“我還以為她欺負過你,所以才懶得幫忙。”

    父女倆旁若無人的對話,幾乎氣炸了白瀟瑜的肺:“你腦子沒病吧,我這麽大個人,會無事生非跑去欺負一個小丫頭?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就是,就是,爸爸真是太笨了。”

    鍾蓓蓓一見自己理解錯了老爹的意思,立刻選擇甩鍋給自己洗白,“姐姐你別生氣啊,爸爸雖然看起來笨笨的,但他絕對是個心地善良、特別疼寶寶的大好人。他就是太關心寶寶了,才會胡思亂想。”

    發覺白瀟瑜臉上的怒火稍稍減退,小丫頭繼續補充道:“爸爸如果不是抱著寶寶、怕寶寶摔著,他一定會伸手扶住姐姐的。”

    按理說,這個理由很蒼白,極難站得住腳。

    但因為它是從天真無邪的孩子口中說出來的,卻恰好給了兩個大人下台階的機會。

    “既然女兒說我是個大好人,那我就好人做到底,給你一個忠告。”

    鍾衍四下掃了一眼,趁周圍還沒有人圍過來的時候,他沉聲道:“姑娘你印堂發黑麵帶疲憊、說話時中氣不足,如果不是暗疾纏身,就是最近犯小人,被人暗地裏下咒。”

    致病真菌不會無緣無故來到人身上,一旦得病就意味著在病人的生活區域內,存在著一個或者多個致病傳染源。

    鍾衍的警告,也是基於這樣的推測。

    如果致病真菌來自環境,那就是被人下咒;如果是他人傳染,那便是命犯小人。

    總之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

    神棍說話的藝術風格,與危機公關、網絡水軍洗地有異曲同工之妙,鍾衍拿捏起來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

    “若想徹底根除眼下的風險,記得把最近半個月內穿過用過的內外衣物、洗漱用品、衣櫃都進行徹底消毒。最好是抽空去醫院做個全麵體檢。”

    “否則我能幫你一時,幫不了你一世。”

    再牛逼的真菌,隻要離開了合適它的生存環境,也難逃消毒劑的滅殺。

    如果女孩能把他的話聽進去,以後應該不會有複發的風險。

    至於鍾衍為何選用神棍的說話方式,主要是為了偽裝。

    偽裝成神棍,總比當神醫要好。

    沒有醫生把他成當同行,就不會引來有心人的關注。

    借著說話的時間空檔,鍾衍再度催動真菌自溶的力量,幫眼前女孩解除潛在暗疾。

    看來是遇見江湖騙子了!

    而且是那種賣相很好的超級騙子。

    白瀟瑜在心中冷笑一聲:印堂發黑是因為姑奶奶還沒卸裝、疲憊是連續一個多月集訓的後遺症。

    無論誰連續做一個多月的舞蹈訓練和彩排,為了保護嗓子都得小聲說話。

    至於全麵體檢嘛,公司剛安排姐妹們去查過。

    身為青玉凰少女組合的領隊,白瀟瑜對自己的身體很有信心——她健康得很,什麽問題都沒有,而且馬上要參加一個極為重要的商業演出。

    盡管如此,她心中還是有些小小的不安:這個男人的眼神太討厭了。

    看上去清澈柔和不帶雜質,好似能洞悉自己身上的所有秘密。

    被他的眼神掃過,有種發自內心的輕鬆愉悅。

    這幾日一直潛藏在她意識深處的隱隱不安,刹那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尤其是每當他說話的時候,懷中的女兒頭就用一臉崇敬的表情看著爸爸。

    男人每說一句,小丫頭就用力點一下頭,仿佛自家老爹說的是不容置疑的金科玉律,每一個字都有言出法隨的魔力。

    她正欲反駁兩句,身上的手機卻突然急促的響起來。

    “趙姐,有什麽事嗎?”

    掃了一眼來電顯示,白瀟瑜懶得理會鍾衍父女,帶上藍牙耳機快步朝另一個方向離去。

    “你在哪?”電話那頭的女聲顯得無比嚴肅。

    白瀟瑜語氣輕鬆道:“我在東凰江大橋上拍夜景,等會想去逛逛商場。你放心,哪怕是放假,我也不會在外麵亂吃東西的。”

    “休假結束了,你馬上歸隊——”

    趙姐以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吩咐道,“算了,你直接去東凰第一醫院門口等我,我帶其他人跟你會合。先不要吃晚飯,等會要集體複查。”

    趙姐是青玉凰組合的經濟人兼團隊管理者,一手捧紅過數個流量明星。

    她的命令在白瀟瑜等人眼裏,有著不容置疑的屬性。

    但越是這樣,白瀟瑜心中的不安就越重,她趕緊追問到:“趙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前天不是才體檢完,難道檢查結果有問題?”

    “別問那麽多,你趕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