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我聽說有人給送來兩頭野豬，是不是？”

    “主任，我們剛才看見這幾個人趕著牛車進來了。”

    “忠娃子，咋回事啊？”

    ……

    李國忠和幾人一出辦公室就被小鎮的男女老少圍攻而上，七嘴八舌的問道。

    個個眼睛亮如閃電，有著對肉的無限渴望。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聽我說。”李國忠看著激動的人群雙手壓了壓，示意大家不要說話。

    等眾人都安靜了下來，李國忠才說道“大家也都看到了，庫房裏有兩頭野豬，還有十隻野雞，十隻野兔……”

    李國忠的話還沒說完就引起了一片嘩然～

    眾人議論紛紛，急忙問李國忠情況。

    “靜一靜，大家別說話，這些東西都是十裏溝村馮隊長送來的。”說著指了指身後的馮大剛。

    李國忠的話讓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馮大剛幾人。

    李國忠看著眾人看向馮大剛急忙說道“昨天十裏溝村後的臥牛山上的野豬餓極了跑下山禍害村民，打死那頭野豬後，馮隊長為了村民的安全，組織全村的男人上山除害，沒想到碰到了野豬群，村民們費了好大的力氣，九死一生，才打死四頭野豬，下山的路上碰到一些野雞野兔，他們也都打了，及腰的雪，上山一趟不易啊，想著拿下山村民們也能添個菜，咱們公社的人也能添個菜……”

    隨著李國忠的陳述，小鎮的男女老少都熱切的看著馮大剛幾人。

    “馮隊長了不起啊！”

    “馮隊長真是個為民的好隊友啊。”

    “馮隊長真是厲害啊，十裏溝的村民們也都個個勇敢。”

    他們才不管肉是怎麽來的呢，隻要能吃到肉就行。

    什麽集體物資，什麽不能私自上山打獵，都跟他們無關，反正又不是他們犯錯，更何況他們也不覺得有錯。

    他們一年吃那麽一兩斤肉，家裏大小人麵黃肌瘦的。山上放那麽多肉不吃，那不是暴殄天物嗎？

    馮大剛被眾人誇讚的言語圍攻的滿臉通紅。

    心虛啊～

    “也不是我們勇敢，最主要的是這些畜牲下山禍害村民，再說，山上的物資是集體的，咱們集體打獵，打了獵集體吃，咱們公社也能過個好年，你們說是不是？”

    馮大剛的話得到了一片歡呼聲，李國忠也反反複複的深思些馮大剛的話。

    突然，李國忠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大寬，你趕緊招呼幾個人，找個牛車拉上一頭野豬，我送去縣裏，再找個屠夫，把野豬剔骨分割了，給全鎮的人分了，野雞野兔分給對公社有貢獻的人”

    李國忠帶領著幾個幹事忙活了起來，讓馮大剛幾人先回村，畢竟還要趕好幾個小時的路。

    李國忠領著三個年輕幹事著急忙活的趕往縣裏，趙寬帶領幾個人給全小鎮的人分肉。

    一共才三十多戶，按戶分，一戶人家能分十多斤肉呢。

    真心的笑容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

    這個年代，吃飽，吃好，才是老百姓最重要的。

    年的春節，無論是十裏溝還是公社所在的楊樹小鎮都一改往年，家家戶戶飄起了肉香味～

    而因李國忠的一個決定，和縣裏領導經過激烈的討論。

    最終，從明年開始，每年大雪封山前，各大隊各自組織，上山打獵，所得獵物，一半自留，一半上交。

    馮大剛趕著牛車還沒進村就看到村口的大柳樹下站著一堆人。

    心裏驚奇，是有什麽事兒嗎？不然這些人不嫌冷站在這兒幹啥？

    離人群還有五米多時，村長馮富貴朗聲道“隊長，你回來了？”

    馮大剛把圍脖拉開點回道“回來了，富貴，你們在這兒幹啥？”

    這黑壓壓的五十多個老爺們，還有幾個婦人，都瞅著他幹啥，不嫌冷！

    “隊長，俺們等你哩，你去公社咋樣？”馮富貴是知道馮大剛和公社主任的關係的，但是這種事兒…

    不好說！

    馮大剛趕著牛車走進了，跳下牛車，車上坐著的馮誠偉幾人也一翻身跳了下來。

    “野豬都送去公社了，李主任又給縣裏送去一頭，我走時公社的人正要分野豬肉呢，這會兒估計分完了。估計沒啥事兒，不過你們都告訴家裏人和親近的人，對誰說都是。咱們隻打了四頭野豬，村裏留了兩頭，上交公社兩頭，懂了沒？”

    馮富貴一聽沒事了，高興的點了點頭“懂，懂，回頭我專門一家一戶的告訴一聲。”

    其他的村民們也都附和著。

    “隊長，放心吧。”

    “是呀，隊長，我這就回去告訴家裏的那幾個熊孩子，讓他們專門出去宣傳宣傳，咱們打了四頭野豬，上交兩頭的事兒，省的七裏溝那些饞貨出去瞎逼逼。”其中一位大嬸拍拍胸脯說道。

    “隊長，放心，我明兒就回娘家，告訴別的村兒，咱們村明明打了四頭野豬，什麽十頭八頭的，胡咧咧！”一個娘家是隔壁大隊的大嬸高聲說道。

    她家出了三個人，分了三十斤肉呢！這會兒聽到不用上交回去，能不高興？能讓別人瞎逼逼壞了事兒？

    馮大剛看著討論激烈的眾人，心裏很是滿足，他們村的村民還是很團結的。

    “大家都回去吧，也不用刻意去說，反而不好，有人問起說說就行，不說這事兒也過去了。”

    馮富貴看著凍的青紫的幾人趕緊說道“趕緊都散了吧，隊長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早凍壞了。”說完又對著馮大剛說道“隊長，你趕緊回吧，剩下的事兒交給我吧。”

    “嗯，這兩天你辛苦點，人言可畏，你找幾個機靈點的到別的村打聽打聽，不要有不好的謠言。”

    “行，放心吧，你趕緊回吧。”

    馮大剛牽著牛車往家趕去，顧灝天跟著一並回了，馮誠偉哥倆和馮二楞擠在人群裏和村民們說著去公社的事兒。

    馮大剛牽著牛車走到門口時看到蹲在他家門口的馮大山，心裏歎了口氣。

    他們兄弟怎麽弄成這個樣了～

    讓顧灝天把牛拉進院子裏後，看著馮大山“你找我？有事兒嗎？”

    對於把他女兒害的差點蹲了班房的一家子，心裏頗為複雜。

    而馮大山剛才老遠就看見馮大剛的牛車了，可馮大剛走進，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馮大山的內心即是羞又是恨，滿臉子的羞憤隱藏在棉大衣領子裏。

    羞於再次麵對馮大剛是想要肉，恨於馮大剛做事兒太絕，真是半點子肉都不分給他家。

    馮大剛看他不說話，拔腿就進了院子。

    尿多！慣的你！

    不過心裏多少有點猜測，回家還是商量一下吧。

    畢竟是親兄弟，全村人都吃肉就他家沒有，外人還不一定怎麽編排呢。

    馮大山正準備著說辭就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本就陰沉的臉更黑了，氣的站起身就走。

    由於蹲的時間太長，腿發麻，差點一頭栽進馮大剛家大門角落堆著的雪堆裏。

    真是流年不利！

    站穩了快步朝隔壁他家裏走去。

    坐在炕上一直關注大門口的張大翠，看到馮大山進了院門，等不上他進家，著急忙活的爬下地趿拉上大棉鞋就迎了出去。

    “他爹，咋樣，能分給咱多少？”

    馮大山陰沉著臉，低著頭直接進了屋子，上了炕悶頭就睡。

    “你這死樣兒，肯定沒要到，哼！我去！我就不信了，他們一家天天吃肉，我們隻能聞味！”說完轉頭就走。

    “站住，死婆娘，你不許去！還嫌不夠丟人？！”馮大山蹭的一下坐了起來朝張大翠吼道。

    “我不去？我不去你讓我們娘幾個過大年喝西北風啊？別說吃肉了，玉米餅子大碴子粥馬上也吃不起了，丟人，丟人，丟你個姥姥！你個窩囊廢，三腳踢不出一個屁，天天就知道睡，睡睡睡，咋不睡死你！”說完覺得不解氣，抓起炕上的一塊抹布摔上了馮大山的頭。

    “你說說，同一個父母生的，你瞅瞅你那個熊樣，你再瞅瞅馮大剛和馮愛軍，人家過的啥日子，你過的啥日子……窩囊死個你……”

    馮大山本在氣頭上，聽著張大翠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罵個沒完，爬起來‘啪～’的一巴掌甩上了張大翠的臉。

    真是麵目可憎！

    女人就是不能慣著！

    “張大山，你娘的，你竟然敢打我！”說著爬上炕對著馮大山劈頭蓋臉的打了上去。

    馮大山畢竟是男人，力氣上占優勢，開始時被打抓了幾下，反過來把張大翠摁到炕上就是一頓揍。

    悶不吭聲的，隻拿拳頭說話。

    張大翠鬼哭狼嚎的聲音並沒有把其他屋子的三個兒子一個兒媳引過來，反而讓馮大剛一家聽了個清楚。

    “爹，娘，把咱們家分的肉拿過去些吧，這吵的讓外人聽到了，咱家也討不了個啥好。”

    馮大剛坐在炕頭上對著馮老爺子和趙秀蘭說道。

    “給什麽給！這次給了下次呢？他們如果一想要啥了鬧上一通，咱們就送過去，那以後的日子能安生了？”趙秀蘭不讚同的說道。

    馮老爺子覺得婆娘說的對，點了點頭說道“你娘說的對，既然分家了，他們不能想要啥了就過來要，要不然就鬧上一出，哎，他們自己的日子讓他們自己過吧。”說完再不吭聲了，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袋子。

    不是他這當爹的不疼兒啊，真是馮大山一家子讓他寒了心……

    堂屋裏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畢竟曾是一家人，親人！弄成這樣心裏痛快不了！

    村裏留了四頭大野豬，一共一千五百多斤，村裏一百來戶人家，家家戶戶能分十多斤肉呢，家裏出三四個人的都領了三十多斤呢。出一個人的還領了七八斤。

    就是村裏那兩三戶家裏沒有成年男人上山的，也能分個三五斤肉或者拿隻野雞野兔的。

    誰讓他馮大山一家子耍心眼子不跟著上山？

    家裏那麽多壯小夥不上山，他咋能給他們分肉？

    村裏那麽多眼睛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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