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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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奚!”
    慕容奚猛地抬起眸子,這個聲音……
    慕容朗!
    驀地,慕容奚陡然生出了藏起來的想法,隻見慕容朗一步上前,猛地拉住她的手臂,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目光躲閃的她,銳利的眸光好像要將其生吞一般。
    慕容奚一陣心虛,不敢去看,隻覺得此時慕容朗的目光強烈如火,死死地鎖著忐忑的她,讓她無法走開躲避,她咽了好幾口唾沫,才小心翼翼的回過頭去,對上的卻是那人滿臉的擔憂。
    “皇兄……”
    慕容朗沒有說話,隻定定的看著她。慕容奚心虛的摸摸了麵頰,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般指向那手持菜刀顫抖著想要躲避的人,道:“這個人一直在煽動民心你……喂!”
    慕容奚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慕容朗一把攬入懷中,男子的體溫溫暖,身子卻在微微顫抖著,帶著熟悉的味道,這個強烈到和往日全然不同的懷抱讓慕容奚不由得一愣,隻覺得心下旖旎出某種暖流來,反手抱了抱他。
    似是感受到她的舉動,慕容朗抱住她的力度又重了幾分。
    “皇兄?”
    “這些事情本王自會處理,倒是你,一個女兒家來做什麽。”慕容朗蹙緊了眉頭,看向懷中的人,僅僅幾天她就瘦了,連帶著神色都憔悴了。從皇都到北境這麽遠的路她竟!
    “我來幫你呀。”慕容奚一愣,隨即歪過頭去笑得一臉溫柔,“皇兄莫要瞧不起我,上輩子無聊時研讀過不少醫術,正好用得上。”
    慕容朗一愣,旋即笑著搖搖頭,邊將厚重的披風披在他的肩頭,邊道:“你這麽笨。”
    慕容奚氣結卻被他拉著手腕拖上馬車裏——那馬車裏燃著炭火還有棉被和溫熱薑湯,顯然是為了接她特意弄好的,不由得心下一暖,連剛剛的調侃都暫時放下了。
    許是因為來北境一路顛簸疲乏,她竟是毫無防備的在馬車上睡著了。
    慕容朗隻笑著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女子——因一路顛沛,其原本高束的發鬢有些散亂,碎發貼著麵頰,一張小臉因周圍溫熱的環境而變得通紅,上麵沾染著灰塵如同花貓一般,此時正裹著棉被像個團子般靠著馬車邊睡得正熟。
    慕容朗忽的抬手上前,想要將她鬢前的一抹碎發抿至而後,後者卻因為馬車突然的顛簸而驚醒,瞅見慕容朗伸來的手時隻微微一愣,抬手打了哈氣,將棉被又裹緊了幾分。
    慕容朗有些尷尬的收回手,輕咳了一聲,慕容奚挑眉,看向慕容朗微紅的臉頰,不解道:“皇兄的麵頰怎麽這麽紅,莫不是發熱了?”
    說罷也不顧身上還裹著的棉被便要上前去試探其體溫,不想馬車顛簸,竟是一不小心摔在了慕容朗的身上。
    車夫再掀開簾子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自家弱質芊芊的陛下被那一身男裝的少女和著棉被一起壓在身下,不但麵色通紅連耳垂上都隱隱泛著一抹紅光。
    都說自家陛下與長公主慕容奚一直情投意合,且二人其實並無血緣關係,二人時常幽會,如今看來……那車夫嘿嘿一笑,默默將車簾放下,隻當自己什麽也沒瞅見。
    周圍一切再次變成黑色,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慕容奚不敢動,發絲弄得她癢癢的讓慕容奚的麵色一點點更加紅了,一雙眸子在漆黑中閃著光,靈動得像隻小鹿,見此慕容朗的目光沉了幾分,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更加沉重。
    “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慕容奚避開目光,聲音小得恍若蚊鳴,柔弱的模樣卻讓慕容朗的神色更沉,他的唇角揚起一抹笑,抬手抱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笑道:“所以呢。”
    “所以?”慕容奚一頭霧水,分不清這人是什麽個意思。
    前世加今生,慕容奚活了那麽久都未曾被人調戲過,就算被調戲了憑他的神經大條也絲毫不曾在意過,再加上其男兒心性,絲毫不明白慕容朗此時是個什麽意思。
    隻見黑暗裏慕容朗的神色由調侃變成了慍怒,不由得微愣的眨巴了下眸子,這人在氣什麽啊……
    慕容朗抱住她腰身的手一緊,疼得她不由得輕呼出聲,咬牙想要起身,卻因為腰上的力量和腳下鞋底滿是剛融的雪水一滑猛地向後倒去,她失聲尖叫,整個馬車猛地搖晃了一下,那門口竊聽的車夫麵容上笑意更深,忙掩了口唇怕聲音太大惹了裏頭的兩位生氣。
    “你!”
    慕容奚咬牙抵著慕容朗的肩膀,看向眼前的人,因著剛剛的一滑慕容奚回身摔在了馬車的軟座上,而慕容朗則是因為擔心其撞到腦袋而上前去扶,卻不曾想竟成了反壓,不由得一愣。
    慕容奚抬眸看向身上之人,那人麵色微紅,此時微愣著的模樣竟是有些可愛,不自覺的她伸出手指去觸碰他紅了的鼻尖和耳垂,惹得那人更加暴躁,咬牙道:“慕、容、奚!”
    慕容奚一愣,隻見身前那人附身湊前微涼的唇印在了自己的額上,才反應過來自己現下為女兒身,如今這般模樣卻是不好,若是被人看了去會被覺得是不貞,忙抬手打過他的胸膛,捂著額頭羞憤道:“喂!起來!”
    瞧見身下人目光裏的羞憤,慕容朗隻覺得心情莫名大好,慕容奚卻是氣不打一出來,男子長而柔軟的頭發落了她一臉,弄得她癢癢的十分不快。
    慕容朗調侃之意不減,隻微笑著低頭再次湊近,慕容奚怕他再親自己連忙扭過頭去,隻見那人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叫我慕容朗。”
    慕容奚不想理他,隻覺得氣不打一出來,奮力的想要掙紮,卻不想那人竟是一個用力將她的雙手死死扣住。
    “別動。”
    慕容朗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壓抑的沙啞。
    “你!”慕容奚聞言當真不動了,感受到身上的人體溫越來越高,她眨巴著眸子一臉無辜的看向他。
    見身下人這般模樣,慕容朗隻覺得連呼吸都被她勾了去,頓覺身上的火氣更大,可卻礙於現在的狀況不能強行要了她的身子而氣急咬牙,單手控製住她另一隻手一路向下撓她的癢癢。
    慕容奚被撓得全身別扭,隻得再其身下不停扭動躲藏,因得馬車一陣搖晃,“別!我……啊,別!”
    “別弄了……我……”
    慕容奚的聲音夾雜著快速的喘息聲從馬車裏傳出,引得那車夫麵上一紅,隻在外麵偷摸笑得開心。
    因著她的扭動太過於撩人,惹得慕容朗火氣更勝,怕自己忍不住無奈隻得蹙眉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整個人壓了下去,慕容奚咬牙感受著身上滾燙的身子,男人特殊的氣息暈染在鼻尖讓她整個人脫力一般不知所措。
    為防止慕容朗繼續整她,隻得小聲試探著道:“皇兄……”
    慕容朗一愣,深吸一口氣後又用力抱了抱她方才勉力起身吐了口濁氣,慕容奚剛得了自由便驚慌失措的衝出馬車,一張小臉因剛剛的事而變得通紅,她拉緊衣衫咬牙切齒的看向馬車。
    車夫一愣,看了看衣衫淩亂麵色緋紅的慕容奚,又看了看輕聲咳嗽緩慢走出的自家陛下像是恍然大悟般搖了搖頭,對他做出一副你不行的表情。
    慕容朗挑眉,看向那車夫調侃似的笑道,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解。
    慕容奚一愣,那車夫卻是笑得開心。
    慕容奚進了府邸,簡單收拾後便同慕容朗一起去了災區。
    災區內比想象中更加嚴重,若說餓殍遍野似都不過如此。
    慕容奚皺緊眉頭,不由得一片心驚——大雪封住了整個北境,霜寒的氣息籠罩著這裏,然而難民卻隻能靠著單薄的帳篷取暖,潮濕的環境讓柴火無法升起,棉被又無法供應給每一個人。
    所有人都蜷縮在一起,他們的皮膚衣物上沾染著霜,白色的霜痕交織著紅色發紫的傷口,讓人觸目心驚,饒是大雪皚皚也能聞見空氣裏散發著的惡臭味。
    慕容奚捂住口鼻,不忍去看,慕容朗忙抬手扶住她的肩膀。
    “別太勉強自己。”慕容朗的眸子裏滿是擔憂,卻見慕容奚默默的搖了搖頭,隨著侍衛一起走近那些難民,將自己白皙瘦弱的手搭在他們灰白發紫的手腕上。
    年邁的太醫輕咳嗽了兩句,看了看慕容朗又看了看慕容奚,搖了搖頭,她行醫數載都治不好的病,這麽一個小丫頭……
    “大人,請問這些病人都有什麽症狀?”還未等太醫出聲質疑,慕容奚便已來到其身側,那太醫抬眸瞅了她一眼,礙於慕容朗在場隻得道出:“高燒,神昏譫語,身上出現斑疹,發癢,利下膿血臭穢難聞。”
    慕容奚蹙眉。
    這些症狀看似像是某種突發的時疫可卻總讓人覺得有哪裏不對……
    她摸著下巴抬眸看向周遭的病人,那太醫見慕容奚不語,麵上一青冷哼一身拂袖離開,絲毫不曾將慕容奚放在眼中。慕容朗上前,低聲詢問:“怎麽了?”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慕容奚深吸一口氣,冷的打了個寒顫,慕容朗蹙眉,見她穿著單薄心中不悅,卻並未說些什麽,隻將手中的暖手放入她掌中。
    溫熱的氣息從掌中傳來,舒服得讓其眯上了眸子,她回眸看向身旁的慕容朗,道:“時疫在低溫環境下根本沒辦法發生,我剛剛去摸了他們的脈,滑而沉,絲毫不像是得了時疫的脈。”
    慕容朗蹙眉,看向慕容奚。
    “這個猜想太過大膽了。”
    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慕容朗鎖著眉,輕聲道。
    慕容奚一愣,確實……可除了中毒外,又有什麽理論可以解釋這裏的一切呢。然而引起如此多人中毒的毒源又在哪裏呢。
    慕容奚垂眸,雙手無意識的撫摸著暖手的邊角,旖旎的熱氣順著她的指尖流走,她抬眸掃過疫區裏的一切——水源、空氣、吃食皆有可能導致中毒。
    可在慕容朗等人來這裏之前,這些百姓就已經中毒了,所以中毒的源頭應當不是來自物資。可若是北境土生土長的東西,為何過去這麽多年都未能引起,除非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陛下。
    思及此,她眸色一淩,回眸看向慕容朗猛地抓緊他的手道:“皇兄……”
    觸手間,慕容奚隻覺得一陣刺骨的寒意湧入了她的骨髓,她猛地看向掌心裏他的手指——慘白的手被凍得通紅,青色的血管緊繃著,連帶著慕容朗的麵色也極其不好!
    她看向懷中的暖手,一陣懊悔之情猛地湧上。
    該死,她怎麽忘了,慕容朗身體虛弱來此極寒之地定時比她更要怕冷的啊!
    慕容奚連忙將手中的暖爐塞到慕容朗手中,後又用自己的手緊緊裹住,邊捂邊哈氣,直到慕容朗的麵色稍稍恢複一些,才道:“皇兄,我來的時候那個持刀的小人!一定要抓住他!”
    後又不管慕容朗再想說些什麽,直接衝入疫區對所有的東西進行一一的排查。
    水源、樹木、食物……
    一連折騰了一下午,一一排查間竟是什麽都沒測出來。慕容奚滿頭大汗,不由得脫力的坐於地上,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她死死的閉上眸子——難道她猜錯了麽。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