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木源？
    不對，聽起來好像怪怪的……而且小瀾記得李木源的臉，不長自己現在這樣啊。
    摩西娑蘇羅又是什麽東西？
    要不要開門？
    “李木淵……”女人狠狠地壓低自己的聲音，似乎是怕被別人聽到，“我知道你在裏麵，我也知道你不信任我們，但是我真的和他們不一樣。”
    他們？
    到底有多少人？
    “你要知道，我和你才是同類，”女人的語氣忽然變得柔軟了一些，“我們來到這裏是迫不得已的事，你是個善良的人……”
    小瀾果斷扭動把手，準備開門。
    倒不是因為女人誇自己善良，而是因為……小瀾似乎感覺到了那個所謂的摩西娑蘇羅。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海鹽味。
    這是剛才沒有的氣味。
    而且仍在靠近……
    哢的一聲，陳舊的木門開了一條縫，小瀾看到了門外女人的模樣。
    首先看到的，是她的眼睛。
    女人的眼睛黑得發亮，同其他五官相比，又大得出奇，感覺到小瀾的眼神之後，女人把臉側了過去，躲避著小瀾的目光。
    女人閃身進了門，小瀾還沒開口說話，女人就指著小瀾身後窗戶的方向，一臉驚恐地捂住了嘴巴。
    同時，小瀾聽到了聲音。
    浪花。
    那是海邊浪花飛濺的聲音。
    小瀾扭過頭。
    “別看！”
    女人突然抱住了小瀾的腦袋，她凝視著小瀾的臉，然後她的表情奇怪了起來，就像是喉嚨裏有什麽東西要湧出來一般。
    之後就湧出來了。
    “嘔……”
    女人抱著小瀾的腦袋，嘔吐了起來。
    並且全都吐在了小瀾身上。
    看起來就像是凝視小瀾的臉這件事讓她忍不住吐出來了一樣。
    又過了一會兒，女人看起來吐得差不多了，她放開抱著小瀾的手，略顯尷尬地擦了擦自己的嘴。
    “不好意思哈……”
    “我就這麽讓你惡心嗎？”小瀾顫抖著說道。
    “你？不是！你在想什麽？”女人又往窗外看了看，確認那個摩西娑蘇羅已經不在了，才繼續說道，“是摩西娑蘇羅！”
    小瀾也往窗外瞟了一眼，這一次女人沒再攔她。
    “走了？”
    “應該是，”女人點點頭，“李木淵，你應該感謝我。”
    “我……”
    小瀾一時間甚至不知道是該懷疑自己的耳朵還是自己的中文理解能力。
    “你吐了我一身，還讓我感謝你？”最後小瀾選擇了反擊，“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女人指著窗外，眯起眼睛，“剛才那可是摩西娑蘇羅，要不是我攔著你，別說嘔吐，你說不定已經死了！”
    小瀾半信半疑地斜眼看著女人。
    “你……”女人瞪起眼睛，“你不會不知道摩西娑蘇羅吧？”
    問到小瀾的盲點上了，但小瀾不太想承認，所以選擇了沉默。
    “你進來之前他們沒告訴你？”
    “……”
    “那咬人蟲呢？”
    “……”
    “貓尾？”
    “……”
    “……”
    一番無意義的“對話”結束，女人也不再躲避小瀾的眼神，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
    “不是，”女人叉著腰，粗喘著氣說道，“他們什麽都沒告訴你，就這麽讓你進來了……他們想讓你死在這裏嗎？”
    小瀾本想直接問“他們是誰”，但是擔心一下子暴露太多，所以隻能遮遮掩掩道，“他們說……說相信我的實力。”
    一聽這話，女人直接嗤地一聲笑出來了。
    “李木淵，他們忽悠你也就罷了，你不會不知道自己什麽水平吧？”女人打量著小瀾，“你隻是個剛剛覺醒三衍神眼的殘疾雙琞，我們所有人裏，你是身體最弱能力最差的，你的實力……你的實力就是被這裏的怪物吃掉，變成新的怪物，到時候，倒真說不定是一個非同凡響的怪物。”
    信息量好大的一番話。
    小瀾瞪著眼睛消化著這段話，女人可能以為小瀾是被她說破防了，清了清喉嚨，倒開始安慰起她來。
    “但是你……你肯定也有自己的作用的，畢竟……畢竟……”
    “你為什麽要進來？”
    小瀾冷冰冰地打斷了女人違心的廢話。
    “什麽？”女人表情困惑，“什麽意思？是進入這個世界嗎？我們……”
    “我說的是這個房間，這扇門，”小瀾指了指腳下的地麵，“要是你剛才沒有進門，那個摩西娑蘇羅就不會攻擊到你的吧，那麽你為什麽要進門呢？”
    見小瀾的態度忽然轉變，女人也變得警惕起來。
    “你到底想說什麽？”
    小瀾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始打量她。
    “你這雙眼睛……你是三衍吧？”
    女人的眼睛碩大又黑亮，像是兩顆黑曜石鑲嵌在冰冷的鏡麵上。
    “讓我猜猜……”小瀾微微揚起下巴，已經把氣勢搶奪回了自己這邊，“你姓問？”
    女人肩膀一抖，隨即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我知道了，你打聽過三衍的事吧？”
    其實並不是，小瀾是純猜的，三衍總共就問氏和思氏兩個姓氏，小瀾原本打算挨個猜的，現在看來自己一下子就猜中了。
    這時，女人目光一凜，小瀾知道她想做什麽，立刻冷笑了一下，開口阻止。
    “我勸你別用神眼，剛才我們隔著那扇門對視的時候，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
    事實上女人似乎也同時想到了這一點，剛剛湧起的靈潮肉眼可見地降了下去。
    “看來你確實做足了功課，”女人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再看小瀾了，“連真知悖論都懂。”
    “真知悖論……”小瀾自言自語起來，“原來還有名字啊……”
    不過這個名字，確實還蠻貼切的。
    按照小瀾的理解，剛才那一瞬間，兩個開啟了神眼的人同時在通過對方的眼睛探知對方生命中的真相，但就像是俗話所說的“算命會讓命運發生改變”一樣，真相被發現的片刻，人的生命軌跡就會發生變化，因此，神眼得到的答案，是動態的。
    但當兩雙神眼互視，答案互相交織，事情的性質就發生了改變。
    預知中包含預知，預知和預知互相影響，最終，預知無法預知。
    神眼會崩壞，命運會失序。
    因此，為了避免這種結果出現，在對視之時，寫在神眼底層規則中的真知悖論就會對母體展開攻擊。
    這也就是二人剛才那觸電感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