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藥”這個字，風信眼中的夢幻泡泡瞬間消失了。
    她上下打量著小瀾。
    “你也想要‘藥’？”
    小瀾聳聳肩，“不然我進來幹嘛？”
    “你不是誤闖進來的嗎？”
    小瀾心想你個傻丫頭還真以為我也是個傻的嗎。
    “當然不是，”小瀾深沉地合上雙眼，“我是為了救人。”
    “你有同伴？”
    小瀾抿著嘴點點頭，“和你一樣，是我在進來之後認識的人。”
    風信冷哼了一聲，“這就算同伴了嗎？”
    “她救了我。”
    小瀾言畢，重新睜開眼。
    風信表情嚴肅，同樣認真地望著小瀾。
    看來，雖然不情願，但她在這一刻讚同了小瀾的價值觀。
    因為是救過自己的人，因此，為了她，以身犯險，是值得的。
    在冰冷的沉默中，兩個人都做出了決定。
    “我幫你。”
    ***
    眾人沉默地端坐在原處。
    這裏很安靜，像是沒人注意到在這幽暗的角落裏還藏著一群人似的。
    凝滯的空氣中，隻有問靈不時發出的幾聲咳嗽能夠提醒眾人，他們應該還在戰鬥才對。
    但是很顯然，他們這個戰場，被拋棄了。
    羅九天緊貼問靈坐著。
    問靈剛才差一點點就去見爺爺了，好在小瀾突破限製，強行為問靈續上了半分鍾的靈潮，剛剛從生死線上逃離的問靈此刻仍然虛弱無比，她靠在羅九天的後背上，默默地恢複著。
    小瀾，也是能者。
    但是她身上的能量，和羅九天是不同的。
    羅九天身上的靈潮很溫暖，像太陽，符合他未來人神的身份，也符合他活潑的個性。
    可小瀾的能量，是冷的。
    想到這兒，問靈打了個顫。
    “怎麽了？”羅九天敏銳地扭過頭問道，“冷嗎？”
    問靈搖搖頭，“沒有。”
    羅九天鬆了口氣，把頭扭了回去，“如果感覺不舒服要告訴我們哦。”
    “好，”問靈答應道，“我……”
    眾人的目光集中。
    過了好一會兒，問靈吐出了剩下兩個字，“睡覺。”
    “累了吧？”茉莉挪到問靈身邊，伸手摸了一下問靈的頭發，“快睡一會兒吧，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有變化。”
    問靈伸手劃了一個圈，“我們。”
    眾人麵麵相覷。
    “我們……怎麽了？”阿真茫然地環顧一圈。
    “問靈的意思是，讓我們都睡，”寶木翻譯道，“對吧，問靈？”
    問靈感激地點了點頭。
    “那敵人來了怎麽了？”阿真不了解問靈，震驚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
    寶木看著問靈，見問靈目光篤定，他抿了一下嘴，先把懷中白發蒼蒼的道長輕輕放下，而後挨著道長，躺下了。
    “那我先睡了。”
    之後，大家一個接一個躺了下來。
    這一幕有些突破阿真的想象，再怎麽說，同伴還失蹤著，敵人還潛伏著，這群人居然直接就開擺了？
    阿真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直到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無語。
    真的無語。
    阿真咬著牙，一屁股坐了下來。
    無所謂了，擺就擺吧。
    阿真滿腹狐疑地閉上了眼睛。
    ***
    小瀾雙腿盤起，端坐在刀山之上。
    四周環繞著金色的探屑，探屑洋洋灑灑，在半空中流淌降落。
    很美，像是星星灑下的瀑布。
    距離小瀾不遠的地方，有一雙眼睛緊盯著自己。
    那是風信。
    風信舉著手中的刀，在她緊張的目光中，小瀾的渡靈探漸漸成型。
    不適感像是一根捆住自己的細線，隨著渡靈的過程逐漸縮緊，小瀾的呼吸急促起來，大腦中的危險感知器正在警笛大作。
    風信說，在靈潮散盡之前，會出現那麽一個瞬間，自己可以從地獄中短暫抽身，有機會攻擊到業鳥本體。
    但隻有那麽一瞬間。
    現在，在風信的幫助下，小瀾正在等待這個瞬間。
    靈潮大呼小叫著離開了，小瀾都能聽到它們離開之前的哀嚎聲，與此同時，降落到自己身體上的並不是疼痛，而是疲憊。
    好累好累，想睡覺，想休息。
    這是人在短時間內損失大量靈潮的正常反應，作為一個掌握了探勢離體的人，小瀾本以為自己的反應會輕一些，結果正相反。
    小瀾沒有發現什麽特殊情況，風信也沒說什麽，看來那個瞬間還沒有出現。
    小瀾繼續煎熬著。
    不知過了多久，疲憊感拖得小瀾都快合上眼睛了，身體有點發冷，感知力似乎也在下降。
    就在這時，風信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小心！”風信的聲音也在顫抖，“應該快出現了。”
    小瀾盡力打起精神，眯起眼睛看向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自己身體的顏色變得淡淡的。
    好，我變成淡人了。
    心頭下意識浮現出這句玩笑，小瀾簡直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這都什麽時候了。
    不過小瀾沒真打自己，她不舍得，作為一個愛美的女孩子，她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臉的，雖然自己現在是個男人的形象，但……
    啪的一聲，一道重重的攻擊落在了自己的右臉上，小瀾的腦袋都被打得歪了過去。
    小瀾呆了一秒。
    緊接著，又一道攻擊朝著自己的頭頂襲來。
    小瀾反應過來了，連忙朝側邊撲倒，那道攻擊落空，小瀾還沒回頭，就感覺到一道巨大的黑影，從自己背後籠罩了過來。
    那是……
    小瀾扭過頭，手裏攥著的鎖靈鞭都差點掉了。
    一隻足有五六米高的巨鳥，就站在自己身後，衝著自己，抬起了腳。
    這就是那業鳥的真身？！
    不是，風信也沒說這玩意像座大樓一樣高啊！
    “靈針探！”
    小瀾躍起、落地、翻滾、攻擊一氣嗬成，鎖靈鞭直指巨鳥，朝著它噴出了一小撮靈針，然而攻擊太弱了，看上去就像是這鎖靈鞭吐了一口痰，果然，還沒接觸到巨鳥，靈針就消失了。
    不好！
    自己的靈潮消散了大半並還在持續消散，剩下的探勢太少，無法形成大規模攻擊。
    巨鳥又踩了過來，小瀾狼狽躲過。
    “還沒打敗它嗎？！”風信的急叫聲傳來，“快點！它就要消失了！”
    不行，必須擊敗它！
    小瀾惡狠狠地仰頭看著巨鳥龐大的身軀。
    我要贏。
    我能贏。
    就算不用靈能，我也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