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有問題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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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瀾正沉湎於兩種樂器演奏出的美妙音符中,聲音裏又添了些東西。
這次就很好分辨了。
少女低吟的嗓音和敲動的木魚聲一道傳來,小瀾雖然還是沒能找到出聲的位置,卻從低吟聲中分辨出這就是吳仁的小跟班,剛才的長裙少女的聲音。
這裏難道就她一個員工嗎?
低吟聲一出現,黑暗的環境裏也起了些細細碎碎的雜音。
就在他們麵前,雜音從每根蠟燭的位置上傳來。
小瀾定睛一看,蠟燭前的木頭盒子們居然伴隨著木魚與少女的低吟輕輕顫抖起來。
仿佛有什麽東西藏在盒子裏,掙紮著要出去。
吳仁將舉著小塔的右手平放在司機師傅頭頂,另一隻手蓋到塔尖上。
合起雙眼,伴著少女的低吟,吳仁也一同輕念出來。
和那低吟的節奏一樣,但是內容卻似乎不同。
小瀾很仔細地對了對嘴型,發現吳仁嘀咕的內容果然和低吟不同。
吳仁念著,司機師傅身前的蠟燭忽然明亮起來。
漸漸地亮過四周所有蠟燭。
耀眼的燭光灑到緊閉雙眼的司機師傅臉上,司機師傅明顯十分緊張,緊咬著下唇,臉部的肌肉在微微抽搐,抱著木頭盒子的雙手也在顫抖。
瞬間,好像眼花了一般,一道細細的黑氣從盒子上緩緩浮起。
黑氣像有知覺一般,一點點靠近燃燒著的紅燭。
吳仁的咒語聲大了點。
黑氣即將包圍燭火的時候,忽然像是有一股力量把它往反方向拉扯,黑氣掙紮著接近燭火,卻被那無形的力量拉得越來越遠。
被扯向的地方,正是吳仁手中的模型塔。
吳仁一刻不停地念咒,甚至聽不到她換氣的聲音。
模型塔在她手中,竟慢慢放出柔和的金光。
黑氣終於鑽入模型塔的內部,隨著更多的黑氣進入塔內,塔的外表逐漸明亮。
這就是還願的過程嗎?
小瀾還沒有完全理解麵前的景象,出乎意料的事就發生了。
黑氣進入到一半,忽然間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塔身的亮光閃了兩下,那黑氣居然從模型塔入口處緩緩流了回去。
小瀾好奇地緊盯著那團黑氣。
這是應該發生的事情嗎?
吳仁的咒語聲更加響亮了,小瀾抬頭見吳仁眉頭緊蹙,扶著模型塔的手竟也有些顫抖。
似乎真是有什麽不得了的事發生了。
從塔中流回的黑氣沒有重新瞄準司機師傅手中的黑匣子,而是依然流回到正在燃燒的燭火旁,作勢要和燭光混到一起。
吳仁的聲音越來越響,語速也越來越快。
但那力量再無法影響黑氣。
終於,黑氣像是虛空中伸出的魔鬼的小手般,探向燭火。
就當黑氣與燭火接觸的刹那,火光猛地黯淡下來。
同火光一起做出劇烈反應的,還有跪坐著的司機師傅。
司機師傅像是忽然遭到了攻擊,上半身往前一撲,直接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的味道迅速彌漫在這個空間內。
“不好!”
吳仁當機立斷,停止念咒,咒語停止後隨手把模型塔丟在了一旁,扶起癱軟了的司機師傅,奪走他懷中的盒子。
“寶寶!還願中止,這個匣子不對勁!”
吳仁向著虛空喊道,小瀾知道她是在和長裙少女對話。
遠處的鼓聲、鈴聲和低吟聲驀然停止。
黑氣已慢慢包裹住那團無處可躲的燭火,燭光漸漸陰沉下去,司機師傅的狀態也在變壞。
司機師傅已經毫無知覺,渾身抽搐著,腦袋沉得幾乎趴到地上。
吳仁抱住盒子,伸長手臂,將盒子靠近黑氣和燭火。
盒子表麵上若有似無的紅光此時泛出玉石般圓潤的光澤。
溫潤的紅光逐漸亮過了苟延殘喘的燭火。
事情又發生了轉機。
那股牽製著黑氣的力量重新出現,力量變得更大更直接,粗魯地扯著黑氣往盒子的方向移動。
黑氣散去後才看到,蠟燭隻剩下一點微弱的火苗。
但沒有了黑氣,那團小小的火苗一點點膨脹,燭光又明亮起來。
司機師傅發出了倒抽一大口氧氣的聲音。
最後渾身一軟,倒在地麵上沒有反應了。
小瀾眾人在一旁全程觀望,不知道該不該幫忙,也不知道該怎麽幫。
最後一絲黑氣被收回到木頭匣子中。
吳仁拍拍匣子,匣子表麵的微光驟然收斂,又變成一個沒有絲毫特點的木頭匣子。
一聲長籲。
吳仁低頭看看地上趴著的剛剛噴了血的司機師傅,扭頭對著他們微笑。
“不好意思哈……這次失敗了。”
小音猶猶豫豫地問道,“我們可以說話了嗎?”
吳仁疲憊地點點頭。
“說吧,還願已經結束了,這次沒能成功。”
“剛才是怎麽一回事?”菠蘿輕聲問,“師傅還好嗎?你還好嗎?”
“回頭再和你們解釋吧,”吳仁擺擺手,動作緩慢卻優雅,“總的來講,就是這件事情沒有我們想得那麽簡單,想把這件事搞定,還需要一些功夫。”
吳仁拒絕了他們準備幫忙把司機師傅搬出去的提議,拎起進來時照明用的白玉燈籠,領著這一群人又從原路返回。
小瀾走在最後,忽然腳踩什麽東西滑了一下。
夥伴們立刻將她扶住。
吳仁聞聲扭過頭,白光灑來,小瀾看清了麵前自己踩到的東西,原來是一小截熄滅的蠟燭。
吳仁表情嚴肅地緊盯那截蠟燭。
“不是我踩滅的,”小瀾連忙解釋,“我碰到它的時候已經熄滅了。”
“我知道。”
吳仁把視線轉移到小瀾身上,目光柔和下來。
沒有過多猶豫,吳仁轉過頭接著往前走去。
眾人連忙跟上。
“這裏還有熄滅的蠟燭呀。”小瀾問道。
吳仁沒有回頭,聲音平靜,甚至有一絲冷漠。
“有燃燒的蠟燭,當然就有熄滅的蠟燭。”
“熄滅了……也沒關係嗎?”
“已經熄滅了,還能怎麽辦呢?”終於來到出口,吳仁拉開帷簾,簾外的自然光傾灑到吳仁身上,吳仁扭頭,看上去就像神明一樣,“就剩下這麽小一截,它已經燃燒得夠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