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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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意思是要我們幾個,參加這一次的擂台賽,和那些蓬萊使徒一決高下?”韓鳶顯得尤為激動,“好,我們且會會那些尾巴翹上天的家夥,煞煞他們的銳氣!”
    迦羽連忙舉手,“算我一個。”
    我緊隨其後,“我也……”
    “怕是沒那麽容易。”徐楓師兄截住我的話,略微皺眉,似乎在斟酌措辭,“坦言說,符誅的修為已高於我們一般的傳功弟子,隻怕大師兄也難遠勝他,兩人伯仲之間。我想他座下,定是高手如雲。雖說同是你們年輕之輩的較量,可我擔心的是,你們常年在蓬萊山修道,習的都是正統劍法,而那些少年弟子,自入門就跟隨符誅南征北戰,積蓄著一把狠戾的打法,一旦較量起來,怕是根本不顧及什麽同門情麵的。”
    我和迦羽對視一眼,陷入了沉寂,韓鳶聽聞這一番話,竟愈加奮勇,“徐師叔,我蓬萊駐守弟子那麽多,這擂台賽,不知怎麽個打法?”
    徐楓沉吟半晌,“聽說是一個主擂台,群戰,最多七人對戰,四個副擂台,單對切磋。那副擂台卻無關緊要,不過是陪襯罷了,最主要的便是這主擂,規則與往年無二,哪邊留到最後,便是勝了。”
    一直驀默然在側的林昊抬頭平視徐楓師兄,鄭重開口。
    “師父放心,不辱使命。”
    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徐楓師兄緩緩點頭讚歎,“暮風沒有看錯你們幾個,我信。林昊,既然已經決定,這幾日就不要再四處奔波了,你安排一下其他人的寢房,暫且在東殿駐下罷。”
    這時行來一個傳功弟子,與徐楓師兄耳語了什麽,兩人交談一番,匆匆離去。
    我撫了撫胸口,還有些許不知所措。“這信兒來的太突然了,韓鳶,林昊,你們……緊張麽?”
    韓鳶摸著下巴,“姑奶奶隻有滿腔熱血!驚水,你和迦羽乃掌教親傳弟子,身手自不必說,林昊江笑城配合無間,我麽,至少不拖後腿,薰兒醫術精湛,就是劍法平平,好在身形靈活,應該也無大礙……”
    “這隻有六個人。”林昊出言提醒。
    我撓了撓頭,頓生苦惱,“對啊,另一個上那裏尋去?”
    “六個?”韓鳶本以為思慮縝密,計劃了一番被林昊陡然潑了冷水,再次回想後口中喃喃,“還真是……”
    迦羽一直揉著他適才被擎龍拍了一掌的胸口長籲短歎,此刻見我三人糾錯,遂開口道,“那個……那個什麽宋的……不能叫上麽?”
    宋紫棠?
    他這麽一提醒,我頓時覺悟,是啊,宋紫棠雖說性子刁蠻嬌橫了些,身手卻是弟子之中的翹楚,倘若將她叫來,於我們而言,無異於如虎添翼。
    “能來自然是好,隻怕她……”
    “我去請。”林昊一槌定音,“總之師父和你們住處不遠,有信立回。”
    他行事果決,言畢徑自而去,韓鳶神色黯然了些許,我握住她的手,也不知說些什麽,三人無言並行。
    “驚水,我也真是可笑,本上蓬萊,是不願在家中宅院裏,做無所事事的大小姐,想正兒八經學一身本事,然後好闖蕩江湖,可是現下,我閉眼睜眼,做什麽事,想的盡數都是他啊!”
    我輕輕鬆了韓鳶的手,認真凝視她的雙眸,“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韓鳶,強求不來的事……隻盡力而為,便不憾於生了。”
    她怔忡點頭,也不知聽進去幾分,不再言語,默默行在最前麵。
    莫驚水啊莫驚水,勸別人倒是振振有詞,若是換你自己……又當如何?
    林昊果然請來了大小姐宋紫棠,距離擂台賽開始還有十日,我們七人便於那梅花樁陣中不斷練習,如何踏步,如何回防,如何出劍,如何配合……
    我們幾個本在山下太平鎮出使過任務,是以這般組合倒也自有一股子默契,更重要的是,這般練習並非憑空捏造而來,參照乃是蓬萊鎮場子的看家劍法其一,七星罡氣則。
    十日之期不過轉瞬即過,我們對那高深奧義劍法卻未曾盡數參透,隻通曉了三兩招式而已,如今眼下萬事俱備,隻差東風了。
    昱日,晨。
    東殿為十二個傳功弟子以及掌門的居處,其建築恢宏之勢遠淩駕於其三殿之上,迎著初生晨曦遙遙看去,那四方蜿蜒而上的石階,巍巍矗立的主殿,簷頂四角展如飛燕,俱籠罩在一片潑金華赤之中。
    此番擂台賽聲勢浩大,明是切磋交流,然而正如徐楓師兄所言,乃是駐守蓬萊的新人弟子和山下使徒的較量與對決。
    一路不時遇到四方距離而來的白衣弟子,熙熙攘攘俱在議論這次的擂台賽,有的豪情壯誌說我們駐守弟子必勝,也有膽小之輩見識了符誅那操控氣場的恐怖手段,搖頭不甚讚同。
    天澤平台上早已搭建好了一個主擂,旁側各兩個副擂,中央架起八個紅綢鼙鼓,下有八名弟子。拾階而上的主座有兩個人,正是大師兄和那使徒之首,符誅。
    待眾人齊聚,大師兄起身環視眾人,朗聲道,“列位都是我蓬萊弟子,師門中人,這一次擂台賽又多了山下使徒,高手雲集,群賢畢至,願擂台賽是你們較量的戰場,酣戰淋漓,各有所得。光我蓬萊之門楣重任,便托付於你們少年英才了!”,一番話鏗鏘有力,引得台下熱血沸騰,叫好連聲。
    此次主持是擎彪長老,又有幾個真人維持秩序,大師兄致辭畢了,便是正式開始了。
    我一直緊繃心神,一聽聞擂台賽開始,忙不迭悶頭就要向前行去,被寧薰兒拉了衣袖,“師姐,你幹什麽?”
    “不……不開始了嗎?”我茫然環視一周,韓鳶迦羽幾個俱是好笑看我,誰也沒動。
    “小師姐,你真是個榆木腦袋,適才沒聽規則麽?先賽是副擂。”
    我撓撓頭,在竊笑聲中尷尬地退了回來。
    四個副擂上已然開始交戰,但見刀光劍影響徹,人影飛轉,好不精彩。台下有與之相識的,自是一般緊張,時而高喝時而驚呼,而主座上的大師兄與符誅,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兩人俱無甚明顯的神色。
    忽然右側那邊的台上炸出轟然巨響,我們幾個不由得齊齊望去緊接著其中一個被逼下擂台,堪堪落地。
    這麽快決出勝負?!
    “是我們的駐守弟子輸了。”韓鳶攥緊雙拳,有些不甘地凝眉,我心下一緊,聽聞旁側寧薰兒好言安慰她,“連勝三局才算擂主,花落誰家還未可知。”
    那贏了的高壯漢子四下環顧,聲如洪鍾,“還有哪一位上來賜教!”
    人群之中飛出一道白色身影,穩穩當當落在擂台中央,倏然轉身直麵那漢子,白紗便如蝶翼展開,朝陽襯得少女無端生出三分清純出挑來。
    我定睛一看來人,不由驚愕,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原先竹林對時,以把柄為難宋紫棠的……端木十九。
    那壯漢看清三尺之外的對手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不由得嘿然大笑,“蓬萊山上各個門下是沒人了?竟要個女人來!小妹子趁早下去的好,一會兒比試起來,我可不會憐香惜玉!”
    台下的韓鳶怔忡之後,雙手叉腰,不可置信道,“這不是鬧著玩麽?端木十九這把身子骨,上去不是送死嗎!怎麽辦?”
    我和韓鳶想法無二,對於端木十九的身手,始終停留在入門選之前,抑或太平鎮一行的那個位置,然而旁側的宋紫棠凝目片刻,冷冷微笑,“她未必會輸,該祈福的是那男人才對。”
    我們麵麵相覷,目光重歸台上。
    端木十九被那男人言語戲弄,竟絲毫不露惱意,反而如芙蕖般柔柔地笑了,“師兄這話,留到贏了再說,也不遲呢。”
    言畢,她站立的那三寸之地陡然遁匿去了身形,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迅過閃電的身影,那壯漢陡然一驚,斜刺裏向外閃去,這般勉強避過,誰知端木十九打蛇隨棍上,抽出腰間軟劍,一套看似紛亂縹緲的劍法使將出來,其攻勢卻極是淩厲,那壯漢不得不鄭重神色,全力以赴。
    “這是……哪門子功夫?”我心下疑惑,“怎麽看起來好生的邪門呢?”
    韓鳶直直看著那與以往早已判若兩人的少女,凝了眉,口中暗歎,“端木十九……什麽時候竟這般厲害!”
    宋紫棠見我二人猶疑,嗤笑了一聲,“她本事可大了,終日在北殿裏頭,攀炎附勢的計倆用的熟練,何況修了那……”見我們聚攏過來,壓低了些許聲音,“何況修了那采陽補陰的邪術,也不知多少男弟子給她狐媚的顛三倒四,就是我師父的得意門生,洛意師兄,近來也跟她走的頗近呢……”
    我皺著眉頭,也不知端木十九這貌似清純的皮囊之下,究竟有怎樣的熊熊野心,支撐她做出種種不堪的事來。
    忽然間人群爆出驚呼,我驀然回神,循聲看了去,那高壯漢子徑自從擂台上飛了出去,空中劃過一道短促的弧,重重落在地上。
    端木十九的笑意已然盡數斂去,將一縷青絲別了耳後,抬起下顎,冷然環視眾人。
    “還有哪一位賜教?”
    “我就來會會你!”
    又一人翻身上台,兩人再度纏鬥,我卻已無心再看那台上的紛亂身影,怔怔地看著高台出神。
    若是師父也在,也能看到他門下的兩個弟子交戰……
    隨即又暗笑自己癡了,眼瞧要上台的光景,不再想想劍法招式,竟掛念有的沒的,恩,七星罡氣則,凝神聚氣,心念為一,人出劍出,東成西拒……。
    忽然有人喚我,回神看去,韓鳶已經擦拭完了佩劍,向我爽朗一笑,“準備好了麽?現下該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