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且說這孟嚐君正打算交代後事,冷不丁一支羽箭射來,正中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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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田夕意識到這四百餘精銳門客不可能擋住魏無忌親率的一百名驃騎後,她的心裏已經動了放棄抵抗的念頭。

    還打什麽呀……到頭來不過仍是一場空。名震天下又如何,權傾朝野又怎樣,還不是抗不過天命?父親啊父親,天要你一輩子隻能做個薛公,又怎會讓你謀逆事成,去做薛王呢?

    遠處,驃騎營的那紛亂卻又富有韻律的馬蹄聲愈來愈響,田夕卻半道上走神了。

    身側的孟嚐君仍然昏迷不醒,她帶人從緡城外一路往西狂奔,終於來到了又一個路口。

    從此地繼續往西,是孟嚐君的封地陶邑,也是她曾經與無忌並肩戰鬥過的地方。

    從此地往北,卻是秦國在舊宋地控製的乘丘。乘丘西北三十裏,便是大城成陽了。

    要往哪去呢?

    田夕仍在猶豫的時候,侯嬴已經過了一番思考,對她道:“我軍既然戰敗,陶邑便不可再去,眼下還是去乘丘,托庇於秦軍更好。陶邑無兵無將,被魏軍拿下隻是翻手的功夫,但秦國強大,遠非魏國所能撼動。公子帶著主君去乘丘,這裏留給我和仲聯!”

    田夕回過神來,眯著眼睛看了看正逐漸接近的驃騎營,搖頭道:“無需如此。以魏無忌的性格,就算是我們在這裏設置殿後部隊,他也根本不會理睬,直接就從一旁繞過了。這隻是四百人,又不是四千人,不可以與上次的阻擊相提並論。我們走吧,去乘丘!”

    田夕調轉馬頭,帶隊朝向北方加速,快馬奔馳之下,這支僅有三十人的騎馬隊很快就把那四百精銳步兵給遠遠地跑在身後了。

    那些門客見自己被拋下,頓時心生怨懟,丟下武器罵罵咧咧了一陣,在稍後又為無忌指名了追擊的方向。

    等到無忌看見田夕等人的馬隊後,他們已經進入秦國的地界。

    無忌本想生擒孟嚐君,但現在看來,時間卻似乎不夠了。

    “當距離拉近到百步的時候,就進行拋射,不要停!我不論孟嚐君的死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驃騎們果如其言,不斷放出羽箭,射倒了田夕身邊一個又一個的騎士。

    田夕、侯嬴等人身手敏捷,要躲避箭矢自然不在話下,但有一個人卻是沒辦法躲的。

    他就是孟嚐君。

    孟嚐君昏厥之後,又被綁在馬背上顛簸大半天,終於在此時緩緩醒來。

    似乎是在冥冥中感受到了危機,他扭頭四顧,最後朝著田夕的方向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麽。

    這時,一支流矢飛來,正中他的胸口。

    此後短短數日的時間裏,孟嚐君兵敗身死的消息如一陣風一樣地傳遍了魏、衛、齊、燕、趙等國。

    魏國國都大梁城作為中原的物資、信息集散地,當然免不了就此事沸沸揚揚地吵鬧一番。

    這一次,不光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洞香春、一品堂有人議論,就連街頭巷尾的小酒肆、早點鋪都在吧唧吧唧地交換情報。

    “且說這孟嚐君正握著田夕的手,打算交代後事,冷不丁一支羽箭射來,正中心口!孟嚐君登時氣絕,墮馬而死!”一名形容邋遢的遊士坐在一家小店的店堂中央,正聲情並茂地向眾人講述著,“孟嚐君的一眾門客,皆作鳥獸散去,那小公子田夕見狀,沒了辦法,抱著老父的屍身痛哭起來。不一會兒,信陵君帶人過來了,他駐馬而立,居高臨下地俯視孟嚐君、田夕,眼睛裏卻不見有半分的敵意。信陵君隻是對田夕說,別鬧了,跟我回家吧。”

    說到這裏,遊士戛然而止,圍坐的眾人爭先恐後地問道:“為何啊?孟嚐君攻打信陵君和大王那麽久,信陵君怎會對他沒有敵意呢?”

    “就是就是,怎麽信陵君跟孟嚐君的女兒,像一對兒小夫妻似得?”

    遊士咧嘴一笑,用筷子敲敲盤子,說道:“這故事可就長了。信陵君跟孟嚐君府的小公子田夕早就相識,你們竟不知道?”

    看見這一圈人都是懵逼臉,遊士長歎一聲:“可惜信陵君和小公子這一對咯。”

    接著,他就把話題順其自然地引到了無忌和田夕的故事上去。

    角落裏一個年輕人臉上有了不耐之色,撥開眾人來到遊士身前問:“孟嚐君究竟死了沒有,大王和信陵君後來怎樣了?”

    遊士臉色微變,撇了撇嘴道:“往你心口上紮一箭,你還能活?”

    “那大王和信陵君呢?”

    “信陵君當然是回緡城和大王會合,準備班師咯!這麽簡單的問題,怎麽你都想不明白呢?”

    “何日班師啊!”年輕人愈發不耐。

    遊士也不見得是個好脾氣,反過來瞪了瞪那年輕人,說道:“你問我,我問誰!”

    年輕人冷哼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遊士卻轉眼間恢複了如常的神色,繼續講述無忌和田夕之間的羅曼史。

    不多時,那名離去的年輕人竟然轉過幾條街,最後走進了太子府。

    他朝著一名身材臃腫的男子單膝跪下,說道:“稟大夫,綜合多方消息,孟嚐君的確已死。”

    那名體態臃腫的男人皺了皺淺淡的眉毛,歎息一聲:“太子的日子不好過咯。今天不宜做事,我還是回家去吧。”

    那男人正是如耳,如耳回到家中,看見女兒在院中習射,他搖了搖頭,也不說話,隻是在一旁坐下觀摩。

    少時,少女射完了一壺箭,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一邊朝著如耳走過去一邊說:“原來學武這麽累啊。”

    如耳輕輕地笑了笑:“這世上啊,做什麽都不容易。尤其是看似風光無比的那些人,其實都很辛苦的。你以前覺得射箭帥,嚷嚷著要學,現在看到它有多難了吧。”

    少女噘著嘴道:“我現在還是覺得射箭很帥,雖然很辛苦,我還是要繼續學!”

    如耳被她逗得大笑,撫掌歎道:“彩!沒想到老夫一聲庸庸碌碌,到頭來卻生出了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兒。”

    少女一屁股坐在如耳的身側,靠著他問:“這才剛過午呢,父親怎麽就回來了?”

    “你爹我在想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啊。”

    “什麽問題?”少女頓時被勾起了好奇。

    “這個問題就是……”如耳說到一半,額上竟有一層冷汗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