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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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赤手之人與黑熊之爭,如同螻蟻鬥大象。

    連刀劍都割不透的皮肉,空空雙手又怎麽能行?

    “將軍!”

    見到鷹翔將軍命在頃刻,兵士們提刀縱來,要與黑熊殊死搏鬥。

    “別過來!”

    鷹翔將軍怎肯連累兄弟們枉死熊口之下?

    鋼牙咬緊,死死撐著熊掌,側頭躲過了它的尖牙利嘴。

    臭氣就撲在他的臉上,躲過了第一天,怕也躲不過第二下。

    橫豎是死,不如硬拚!

    趁著黑熊雙掌施力下壓時,鷹翔將軍突然矮下身形,向黑熊的兩腿之間躥去。

    黑熊的萬斤之力落了空,四掌著地時,立時就要反撲。

    鷹翔將軍滑出黑熊腿間時,瞅準部位,心狠手快,一拳探入黑熊的後門。

    單手成勾,拿住了黑熊的腸子,也不顧臭屎噴濺一身,一聲英雄大吼,生生的把黑熊腸子拖了出來。

    這一拖,黑熊劇疼,隻顧哀嚎。

    一瞬間,身形遲緩。

    腸子滑膩、滾燙,外有鮮血包覆,內有殘屎未盡,十分不趁手。

    下手不留情,必須一招置它於死地。

    鷹翔將軍翻轉手腕,將腸子繞住自己的小臂,奮力蹬向黑熊的肥臀。

    借著這一踏之勢,人向外縱躍,又將黑熊的腸子拖出數尺!

    黑熊自知不是對手,想拚命逃走。

    鷹翔將軍立即雙足紮地,使出了千斤墜的身法,黑熊每逃一步,腸子就要被多拖出一尺。

    趁著黑熊行動呆滯,亂箭齊發,皆刺向黑熊的頭臉。

    黑熊被亂箭射瞎了眼,腸子被人拖出,鮮血泊泊不絕。

    再掙紮了幾步,終於命歸黃天。

    見到黑熊肥大的肚子不再隆動,鷹翔將軍長出一口氣,拋下了腸子,軟軟坐在地上。

    英雄永遠也不會坐冷板凳,在鷹翔將軍剛剛挨到地麵上時,他已被兵卒們拋起。

    歡笑吧,慶祝吧。

    此時,無論說出多少誇讚英雄的詞句,他都受之無愧。

    如此龐然大物,並不是這十一個人能運回城裏的。

    腿腳快的兵卒先跑回城裏調人,也帶來了數匹駿馬。

    留守的兵卒砍好了數段樹幹,紮成滾拖板,將黑熊屍首搭在上麵。

    駿馬將黑熊拖回兵營時,舉營歡慶,笑聲衝天。

    正是顏嵋孝步入山林之初。

    他見到黑熊腸子裸露在數尺,鷹翔將軍又是半身血屎,立即會意。

    黑熊皮厚,有刀槍不入之功,唯一的死穴就是後門,卻沒想到被鷹翔將軍拿個正著。

    我軍有如此勇將,何愁五百陣法不破?

    激蕩之餘,顏嵋孝脫下總兵袍,快步迎向鷹翔將軍,親手為他披上。

    “大人請站遠一些,我身上太臭。”鷹翔將軍目有感激,也不願意熏臭了儒雅的總兵。

    “臭?我沒聞到。”顏嵋孝滿眼崇敬,握緊鷹翔將軍的手:“我隻聞到了英雄氣!”

    英雄!英雄!

    兵卒們圍著鷹翔將軍,齊聲大喊。

    沒有人嫌他身上臭,誰都想沾一沾他身上的英雄氣。

    眼望兵士們的臉上皆有笑容,顏孝嵋再加了一注:“今夜沒有酒禁,人人都要吃肉!”

    當夜,不當值的兵士們,人人都吃到了肉。

    不但吃到了肉,人人也都分到了肉幹。

    狼肉,蛇肉,鹿肉,野雞肉,麅子肉,五花八門,簡直比酒樓裏賣的還要多。

    能喝的,不能喝的,人人也都飲足了酒。

    笑聲遍及城野,好久沒有這麽放肆過了。

    蛇行將軍不負所令,抓回了數百隻野兔。

    再得顏嵋孝的授意,他領人用枯枝與枯草建了兔子窩。

    鹿躍將軍也挖回了幾百筐草根,這些草根,正好用來喂兔子。

    許多母兔被抓回來時,已經懷胎,再養了十幾日的光景,母兔們就下了崽子。

    兵士們盡心照料,看著肉嫩嫩的小兔長出絨毛。

    原來軍中養兔,以備口糧這種事,確實可行!

    既然有了三十日破陣的約定,蠻軍倒也遵守信用,不再罵陣偷襲。

    兵士們嚐到了圍獵的樂趣,又紛紛請令再次狩獵。

    顏嵋孝卻沒有再授令,淡淡苦笑:“若非軍糧告急,我也不願意生靈塗炭。”

    自從觀陣之後,再也沒見過白先生的身影。

    數次坐在初見白先生的台階上,一等就是一天,他卻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先前說過他有兩個朋友,一個使雙刀,可以破開山斧將,一個使暗器,可以降流星錘將。

    他又問過土蕃國的路程,難道他這兩個朋友是土蕃國的高手?

    時間一晃即過,明晨就是破陣之日。

    白先生依然沒回來。

    夕陽斜墜時,顏嵋孝下令點兵。

    副將們領兵排陣,調集了所有人馬。

    兵士們隊列整齊,士氣高漲。

    明天,終於可以殺入敵陣,一血受辱之恥了。

    顏嵋孝披掛整齊,站在點將台上下望,尋不到白先生的身影。

    他下走點將台,深入兵叢中,一排一排的尋找,仍然無獲。

    難道是那日觀陣,白先生見到了鐵蓮花上坐的老者,心生寒意了?

    他是不是觀不透陣魂,所以怯戰了?

    顏嵋孝不願意把白先生想成是逃兵,心裏淡淡作苦。

    罷了,隻當白先生是自己曾經的幻覺吧。

    星月高掛,照耀著冰冷的長城。

    長城崎嶇,宛如夜色中的一條金龍。

    總兵大營四周,火把通天,燒紅了夜空。

    大營內,將士們分列兩側,中央一把龍虎椅,顏嵋孝正襟危坐。

    “明晨即是破陣日,此一戰,幹係我華夏命數,將士們要殊死而戰,難免會有陣亡。”說過了前言,顏嵋孝提聲大喝:“誰要是怕死,就現在站出來,我準他解甲歸田,絕不問臨陣逃脫之罪!”

    被蠻軍圍了幾個月,挨罵了幾個月,誰人不想出戰殺敵?

    人人都憋足了勁,要立戰功,哪個肯不戰而退?

    堂上眾將齊吼:“我等誓死為國而戰!”

    吼聲出自心底,震蕩心肺,無人不氣血翻騰!

    “鷹翔將軍聽令!”顏嵋孝大喝一聲,取出了第一支令牌。

    “末將在!”

    鷹翔將軍橫出一步抱拳聽令,應聲破天。

    “敵軍陣之右首,有一個手使翻浪長刀的大將,他橫穿獸皮,頭戴牛角,名為烏突兒。”說過了敵將,顏嵋孝甩下令牌:“命你提五千軍馬,斬殺烏突兒,砍倒敵將旗,據守原地,不許冒進,不許失陣!”

    鷹翔將軍撿起令牌時,顏嵋孝重重一聲:“若不能成功,你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