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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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美人多難,自古江湖難行。
古往今來,被讚譽過武林第一美人的,似乎都有波折。
林竹兒偷出肖沒鹽,由神秘人撫養,起初並不是因為骨肉情難舍。
他想給肖沒鹽一身本事,待他長大後,要他親手折磨死陶不遇。
她想在陶不遇臨死前,告訴陶不遇,肖沒鹽是他的親生兒子。
她想親眼看一看,當陶不遇知道死在親生兒子手裏時,他臉上的表情。
肖沒鹽在一天一天長大,他的聰慧,善良,美貌,全都複刻了林竹兒。
在他的臉上,林竹兒沒有見到任何一絲,那個惡人留下的痕跡。
也許是老天眷顧,肖沒鹽的存在,不但沒有讓林竹兒記住傷痛,反而讓她的憤恨淡淡消失。
也許是老天的懲罰,自從逃走了林竹兒,陶不遇患得患失,似乎得了相思病,終於自暴自棄,天天流連花巷,他得了花柳病,生了滿身爛瘡。
在他臨死前,林竹兒去偷看過陶不遇,親口告訴他:“我們的兒子很好,你安心的去吧。”
陶不遇震驚,他以為今生注定是無妻無子的命運,卻沒想到在臨死前,得知自己早已有了個兒子。
他跌下床,跪在林竹兒的腳下:“求求你,讓我在死前,見一眼兒子。”
“他是你的兒子,但他不會姓陶。”
這是林竹兒對陶不遇說的最後一句話。
美人翩翩離去,陶不遇當夜吐血身亡。
這些是林竹兒心底的秘密,她也許一輩子也不會對肖沒鹽說。
此刻,她隻輕輕說:“孩子,你長大了,姓什麽,你自己做主。”
肖沒鹽擦淨淚痕,破涕一笑:“既然我如此美貌,不如也用娘親年輕時的綽號。”
他轉過頭,對夜蘭手調皮的眨眼:“以後我就叫小美豔。”
夜蘭手蹙眉輕笑,才接觸他一天,知道他有些才華,卻也有點自戀呢。
“妙音大師,是我們母子的救命恩人。”林楚兒托付肖沒鹽:“他在成佛之日,發生了這麽不安寧的事,之後,船順鏢局與不覺寺多次爭鬥,傷人無數,妙音大師若是在天有靈,也一定希望這件事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有親娘對兒子叮囑,肖沒鹽不可能再拒絕祥罪的請求。
“以林伯母這麽聰明,想到了什麽沒有?”
夜蘭手對林竹兒改了稱呼,此刻的心思都在丟刀事件上,似乎也不想再捉拿九臂蜘蛛了。
是啊,九臂蜘蛛毀了林竹兒一生,看現在這個情形,他已得到了林竹兒的原諒,這可能是妙音大師臨去前,留下的功德,又何必去毀了它?
“這件事,實在太過詭異,我絲毫沒有頭緒。”林竹兒側頭想了想,微歎如蘭:“不過,妙音大師在臨去前,經常一個人發呆,有時會歎息,似乎陷入一種苦冥,無法釋懷。”
祥罪雙手合十,口念佛號:“我恩師是精通佛法的高僧,又是武林中當世不二的高手,小僧也實在想不出,恩師究竟為何苦惱?”
妙音大師是方外中人,否則,以他的一身本領,如果混跡江湖,必然會成為千古傳說。
如此大能之人,究竟是被什麽牽絆住了心竅?
這也許是另一個不能解的江湖之謎。
幾人都在沉思,忽聞經閣角落處有人朗朗讚歎:“《易筋經》與《洗髓經》,實在精妙無雙,令人大開眼界!”
藏經閣內居然還有第五人!
如此重地,被人悄悄潛入,竟然沒被察覺,此人好狂!
祥罪和尚袖卷流雲,縱向朗朗之聲,卻撲了個空。
“達摩祖師所攜的七十二絕技,這裏居然全都有,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心向神往啊。”
同一個聲音又從另一個地方傳來,葉蘭手靈腕翻轉,絲線金鉤,打向聲音的方位。
“隻可惜三位高僧隻許我一觀,不許我抄錄,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聲音又從頭頂傳來,眾人舉目去望,隻見到一個白袍漢子,坐在經閣梁上,支膝而坐,手持經卷,正在凝心閱讀。
“施主能瞬間移位,這樣的身手,我等都愧不能及。”祥罪讚歎之後,一聲冷笑:“以施主的本領,應該有大好前途,為何要做梁上君子?”
“誰說在梁上的一定就是君子?”白袍漢子嬉笑一聲,飄飄落下:“做君子太累了,那麽多的繁文縟節,禮儀道德,背都背不完。”
他輕輕一轉腕,手中的經卷不偏不倚的回歸本位。
“還好,妙水,妙月,妙觀三位大師,能容下我這個小人。”他從腰裏解下一把羽扇,輕輕扇動,眉目喜笑:“否則,今日我怎能閱盡這麽多的奇書?”
他好大的口氣!
妙水,妙月,妙觀,妙音,就是讓不覺寺名震武林的四位佛爺。
水月觀音四位大師,如今隻剩下了三人,這三位大師今日剛剛出關,正在大雄寶殿講經說法,哪有閑暇時間允許他在這裏讀經?
“失主肯承認自己是小人,也算坦蕩。”祥罪輕笑,將氣力運到雙掌上:“坦蕩之人不說假話,施主可敢隨我去與大師們對質?”
白衣人輕搖羽扇,笑而不語。
他好像知道,此刻一定會有人為他解局。
該來的恰巧此時就來了。
“祥罪,這位白施主,確實沒說假話。”
轉頭去看,正是妙水,妙月,妙觀三位大師。
有他們現身,此事不必再有疑問。
白衣人向大師們稽首:“大師安好。”
大師們還禮,妙水佛音慈祥:“我等已讓白施主觀經,願白施主能遵守約定,解開丟刀之謎,以祭我妙音師弟在天之靈。”
“這個好辦。”
三十年不能解開的謎團,在白衣人的嘴中,說起來卻如此輕鬆:“刀子沒長翅膀也沒長腳,肯定不會飛了跑了,所以是一定有人拿了。”
他說的這句話,是人人都知道的廢話。
“不管是誰拿了這把刀,曆經三十年,一定會露出破綻。”白衣人又從腰理解下一葫蘆酒,豪飲一口:“如果至今沒有破綻,就是你們查錯了方向。”
“查了這麽多年,所有人都在查船順鏢局和不覺寺,為什麽沒人查查吳牙虎和妙音大師?”
“白施主莫非在說笑?”祥罪和尚一聲疑問:“我恩師的遺蛻已經沉入水鬼愁澗底,吳施主也殉刀在那裏,已去之人,何須再查?”
他說的如此有理,卻惹白衣人輕笑反問:“誰說死人就偷不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