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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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不如妾,那是指在床上。

    妾不如妻,那是指家裏的地位。

    嫁給別人做妾,從第一天起就矮人一頭。

    花轎隻能走側門,不穿鳳冠霞帔,隻穿粉紅嫁衣,不拜天地父母,不能大擺宴席。

    總之,無論如何,都矮人一頭。

    賣菜老漢的女兒,受不了這些窩囊氣,她怨恨父母,怨恨丈夫,怨恨命運。

    妙音與她在門前相遇的那一刻,妙音驚呆了,他認出了她,是那夜的女菩薩。

    老漢女兒發脾氣了:“真是晦氣,出門就撞見和尚!”

    她擰著蠻腰走了。

    難道不是她?

    還是她沒認出自己?

    老漢妻子追了出來,見到妙音在門口,滿臉歉意:“對不起,小師父,這個野丫頭從小被我慣壞了。”

    娘去追女兒了,老漢為妙音裝好了青菜,今天實在沒心情和小師父說佛法,隨便客套了幾句,就送妙音走了。

    常言說,打不散的骨肉,何況是吵架?

    娘追回了女兒,自此後,在園子裏等妙音抓菜的,就是她。

    她對妙音一直不冷不熱,好像從未見過他。

    兩個人甚至都很少說話。

    老漢有時會埋怨女兒:“怎麽也不跟小師父打招呼?”

    “他買菜,我賣菜,有那麽多好聊的嗎?”

    她說話就嗆人,完全沒有那夜女菩薩的溫柔。

    也許隻是長得像,但一定不是她。

    當妙音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後,女人的隨便一句話,又將他打入了地獄。

    “我有身孕了。”

    隔了那一夜,兩個月之後的一句話。

    妙音不知道該怎麽說,他臉色蒼白,心跳如兔,渾身顫抖,比喝了酒還難受。

    “你說該怎麽辦?”

    女人的問話很冷,將妙音打入了數九隆冬。

    “和我恩愛的時候,你那麽用力,現在怎麽不說話了?”

    她的每句話,都像棒子敲打在妙音的光頭上。

    “和尚是可以還俗的吧?”

    她又問,妙音不能答。

    “你娶我吧,我要鳳冠霞帔,八抬大轎,請全村吃乳豬席。”

    不能答,也逃不了,妙音雙手合十,低下眉目。

    “你可別說你沒錢,我都打聽過了,你雖然年紀小,但在廟裏的輩分很高,你們寺廟香火那麽盛,每天都有人布施,你也分了不少吧?”

    她將廟裏的和尚當做了分錢的土匪,說起來沒完沒了。

    “你又負責花廟裏的錢買菜,總能貪一些吧?”

    她不但將和尚當做土匪,也當做了圖私利的小人。

    “我說了這麽多,你倒是說句話呀!”

    女人有些生氣,擰著妙音的耳朵。

    女人若是擰男人的耳朵,在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撒嬌。

    她卻不是,似乎想把妙音的耳朵擰碎。

    “我不能還俗。”

    這是妙音回答她的話。

    “你什麽意思?你想吃白食啊?你還要不要臉?你還有資格當和尚嗎?你還配念經嗎?”

    女人的咒怨,如同箭打連環,逼得妙音躲避,像喪家犬一樣的逃走了。

    “你個殺千刀的賊和尚,你不要臉,我也不要臉,我就把孩子生下來給你看!”

    六個月後,女人生下了一個兒子。

    都說十月懷胎,從妙音與女菩薩的溫柔一夜,到女人生下兒子,隻曆經了八個月。

    這個孩子有可能是妙音的早產兒,也有可能是她曾經的丈夫,或者,不知道是誰的。

    村裏傳遍了風言風語,說老吳家的女兒和很多男人都睡過,她和很多男人都說過這個孩子是他們的,但沒有人承認,自然也沒有人娶她。

    所有人都可以這樣想,唯獨精通醫術的妙音不能這樣想。

    因為妙音音不僅是個和尚,也是一個男人。

    是男人就應該有血性,有擔當。

    妙音自小被師父養大,他不能背棄師父,背棄佛祖,所以他不能還俗。

    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吳家女兒,過著孤兒寡母的生活。

    還好,妙音有一顆匠心,他沒必要去貪寺廟裏的錢,用於接濟吳家母子。

    他砍樹伐木做木匠活兒,書案,桌椅,衣櫃,屏風,隻要是妙音做出來的,一定就是最好的。

    雖然賣得最貴,卻也賣的最快。

    賺來的錢,當然都送給了吳家母子。

    老吳家的女兒再也沒有出嫁,卻過上了富裕的日子,天天活的像少奶奶一樣的滋潤。

    村裏有時還會串出閑話,說老吳家的女兒都當娘親了,還會經常去勾搭勾搭這個,勾搭勾搭那個,除了和老相好在一起,又找了許多新相好。

    她的兒子一天一天長大,當然受不了別人這樣說他的娘。

    他去找串閑話的人打架,每次都打不贏,每次都挨揍,鼻青臉腫的回家,哭著找娘。

    兒子現在還小,別人出手當然輕,一旦長大了,怕別被人打成殘廢。

    老吳家的女兒又去了寺廟,私會了妙音。

    在無人之地,她敞開衣衫,露出她略有臃腫的身軀,想勾引妙音睡覺,妙音當然不為所動,隻問她是不是又缺錢了。

    她罵了妙音賊和尚,假正經,說要讓妙音殺死所有欺負咱們兒子的人。

    “晚上動手,一刀一個,隻要咱們不說,沒人能懷疑到和尚頭上。”

    妙音不允,她就哭鬧:“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兒子被別人欺負死嗎?你要是不管,我就鬧遍全城,讓大家知道知道你們不覺寺裏,都養了一群什麽和尚!”

    如果事情隻是衝著妙音去的,妙音自然會承受他該承受的,但事情卻幹係寺廟的名譽,因為此時的妙音已經是寺裏達摩院的院長。

    “我會每天夜裏下山,教你兒子一些拳腳功夫,不為讓他爭強鬥狠,隻為讓他可以自保。”

    女人收起眼淚,她也明白,妙音不可能為了她兒子殺人,能教兒子一些功夫,這是妙音的底線。

    “什麽我兒子,是咱們兒子。”

    女人狐媚的一笑,嬌滴滴的對妙音說:“以後咱們每天都能見麵了,你可別光顧著教兒子拳腳功夫,你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教我其他功夫。”

    妙音知道她在說浪語,閉上眼睛,低頭念著佛號。

    “賊和尚,假正經!”

    女人笑罵一聲,扭著肥臀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