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慈眉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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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這個小鎮之前,吳望與段思說,很難抓到一隻妖。
在進了小鎮之後,隻在卦攤前,看了一會兒熱鬧,就碰見了四隻妖。
這讓段思很疑惑,她晃著吳望的手,皺起眉頭:“你快和我說說,你是怎麽看出來他們是妖的?”
魏屠夫在問他老婆能不能生兒子的時候,其中一隻妖,已經去魏屠夫的家裏看過了。
如果魏屠夫的老婆還沒有身孕,或者隻有幾個月身孕,算卦先生無論說能得男得女,都無從驗證。
事情偏偏湊巧,恰逢魏屠夫的老婆臨盆,而且給他生了個兒子。
妖怪看過這一切後再回來,混在人群中,給算卦先生打一個暗號,算卦先生自然就能說準一切。
可是,天下沒有那麽多湊巧的事,魏屠夫的老婆懷孕九月半,這件事如果不是魏屠夫親自告訴他們的,無論如何他們也很難知道。
所以,魏屠夫是妖。
藍袍公子和漁夫的事情更簡單,他們出場的次序,以及和算卦先生之間的對話,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什麽前朝皇族的後人,什麽皇族後人的家臣,全憑他們的幾張嘴在說,別人怎麽可能知道是真是假?
若說算卦先生不敢拿藍袍公子的金子,是怕惹上亂朝的大罪,拿了皇族後人家臣的金子,難道就不是罪嗎?
但算卦先生必須要拿漁夫的金子,他如果不拿,又怎麽能把提前設計好的話,說給眾人聽呢?
一場看似毫無破綻的掛卦攤騙局,被吳望的簡單幾句話,就戳破的清清楚楚。
“他們為什麽要騙人?”
這也是段思想不清楚的地方。
吳望微微歎息:“妖想在人間生活,也要跟人一樣,要賺錢買吃穿用住,騙人,是他們賺錢的生意。”
聽過吳望這樣說,段思還是不服氣。
“我要去親自試一試!”
段思牽起吳望的手,不由分說,又將他拉回卦攤兒前,搶過他身上的包袱,從裏麵摸出一小塊金子,拍到算卦先生的桌上:“請先生幫我們看一看,我們夫妻倆命中有幾個孩子?”
段思問完卦,立即低下頭,滿麵飛起紅雲,演足了女兒的嬌羞。
吳望隻能任由她胡鬧,心裏默默歎息,女人若是想騙男人,隻需要一低眉,一臉紅,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
有生意上門,算卦先生收起金子,有模有樣的抓起卦桌上的銅錢兒,輕輕揮袖,將銅錢撒出一個卦象。
他看過後,又氣定神閑地說了三句話。
你們是新婚夫妻。
明年可以有身孕。
命中有三子兩女。
周圍傳來紛紛羨慕聲。
少年俊美,嬌女紅顏,有緣能結成夫妻,已是月佬作美,命裏又兒女雙全,怎能不羨煞旁人?
段思嬌滴滴的道了一聲謝,又牽著吳望的手擠出人群。
在遠離卦攤後,她微歎如蘭:“看來你說的沒錯,他們真是妖,我隨隨便便扯一個謊,就試出他們的破綻了。”
“你這個謊扯的不便宜,花了一兩金子。”吳望低頭一笑,逗著段思說:“其實,我剛才是騙你的,蕩魔人有法術,能看出妖怪頭頂上的黑氣。”
段思白了他一眼,似乎笑他無聊:“都是天下第一蕩魔人了,還玩這種小孩子把戲。”
雖然吳望騙了她,她的心情卻異常歡愉,她踮起腳尖,悄悄對吳望說:“咱們找個好館子,美美的吃一頓,今晚我看你蕩四隻妖。”
“我們可以吃頓好的,但我不能碰這四隻妖。”
“為什麽,他們明明是妖?”
段思不服氣,噘起小紅嘴兒。
“他們的確是妖,但不是禍亂人間的妖。”
吳望領著段思去尋酒館,邊走邊對她說清楚原因。
妖能修煉成人身,已經有了相當的妖術,也許達不到呼風喚雨的程度,但一招殺幾個人,隻在眨眼的瞬間。
算卦先生,藍袍公子,漁夫,他們為了在人間討生活,並沒有殺人搶錢。
設一個小卦攤兒,做幾場仙人跳,騙一點小錢兒,這種手段也是和人間跑江湖的學的,何來禍亂之說?
魏屠夫娶了人間的妻子,寧願自己挨盡辛苦,天天殺豬販肉,也要讓妻兒過上不挨餓的生活。
如果將他們這一身妖術,給了普通凡人,還不一定要鬧出多少枉死的人命。
世道紛亂,他們依然能秉持修仙之心,不知道比多少虛偽的仙佛還要強。
小鎮中心有一家酒樓,掌櫃的慈眉善目,小二哥手腳勤快。
吳望與段思剛踏入酒樓時,立即為他們奉上了甜美的菊花茶。
午飯的時候,吳望為段思,點了許多她愛吃的菜。
兩個人,點了十六道菜,要了一間最貴的睡房。
段思吃飽以後,躺在香噴噴的新被褥上,對吳望撇撇嘴笑:“聽你這麽誇四隻妖,我都覺得我現在過的好日子,像是搶來的一樣。”
吳望沏好一杯茶,溫聲對段思說:“你好好睡一覺,今天晚上能蕩妖。”
“啊?”段思支起身體,眼睛睜得明亮:“你不是說那四隻妖都不是禍亂人間的嗎?怎麽一頓飯的功夫就改主意了?”
吳望徐徐飲茶:“我並沒有說他們,而是說這家酒樓的掌櫃的。”
慈眉善目的掌櫃的?
“我中午點了十六道菜,要了最貴的房間,就是要讓掌櫃的知道,我們很有錢。”再續一杯新茶,吳望慢慢飲盡:“這壺茶裏有迷魂藥,這是一家黑店。”
明明知道茶裏有藥,吳望還是喝個不停,似乎越喝越有味道:“等將我們迷倒後,夜半時分,掌櫃的手起刀落,搶走金銀財寶,再用一些化塵的妖術,將我們灰飛煙滅,連證據也不會留下。”
他喝的越多,就說的越嚇人。
嚇得段思小臉蒼白,皺起眉頭:“那……我們還住在這兒嗎?”
吳望點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你盡管睡,睡得越沉越好,等他來砍我們。”
“你呢?”段思擔憂地問他:“你是不是一直守著我不睡?”
“我會守著你,但我也要睡。”
話剛說完,吳望趴在桌子上就睡了,幾個呼吸的瞬間,他已起了微微鼾聲。
看他睡得那麽香甜,不像是在裝睡,倒像是被迷藥迷倒了。
段思緊緊抓著被子,感覺到渾身冰冷。
該死的吳望,他說了這樣的話,還讓我怎麽能睡得著?
一直以為蕩魔是一件好玩的事兒,現在還沒開始呢,段思已經被冷汗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