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腸穿腹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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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帝王,建一座宮殿也許需要幾年,高聳華麗的,也許需要幾十年。
神仙鬼怪建宮殿,隻需要揮一揮袖子?
別傻了,哪有那麽容易?
用法術建出來的宮殿,隻是幻像而已。
地府裏在破土動工,閻羅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答應給小妹建一座妹君宮。
氣得牛頭幾乎砸壞了自己府裏的所有瓶瓶罐罐,馬麵幹脆把官服一脫,終日窩在床上醉生夢死。
窩囊呀,窩囊!
黑無常砸過地府,沒有受到半點懲處。
閻小妹想搶豐都城,此時卻大張旗鼓的建起了宮殿。
這種狗屁規矩,沒人能夠信服。
規則並不是講道理,而是由強者說了算。
天庭,人間,地府,都是這個鳥樣。
有人憤憤不平,就有人興高采烈。
建妹君宮的鬼卒們,倒是很高興。
平日地府裏發了橫財,一文錢都不會分給他們,妹君出手大方,還沒動工時,一人分了一錠金子。
妹君說,這隻是見麵禮,等宮殿落成了,謝禮要比一錠金子豐厚得多。
小妹真的不像一個君王,她有時會換上鬼卒的衣服,混在工地裏,和大家一起扛木頭,玩兒的不亦樂乎。
孟女說過她不知道多少次,你還有一點君王該有的孤傲清冷樣子嗎?
小妹淡然一笑,我從北冥雪山裏出來,就是想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在人多的地方湊湊熱鬧,就是我喜歡做的事。
如果任誰寂寞了萬萬年,也許會和小妹一樣,再也不願意回味孤獨的滋味。
黑無常沒有要回顏笑眉,也沒有等到他的決戰,當然不會放過閻小妹。
他在追,小妹在躲,混進萬千鬼卒裏,在俏臉上抹上泥,確實讓他難尋。
黑無常不願意陪她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幹脆每日行蹤不定,又如往常一樣。
宮殿早晚會落成,你早晚會坐殿,該找上你的,你躲不了。
地府裏想算舊賬的,不止閻小妹和黑無常,還有魍電與孟女。
深夜,冷風,香閨,熱茶。
焚上一炷香,孟女在巧手烹茶。
茶香飄渺,芬芳滿堂,孟女低眉輕笑:“既然來了,就別藏著,我沒興趣和暗地裏的老鼠說話。”
堂內飄雪,魍電負手而立,像一朵高貴的雪蓮花。
孟女注滿兩杯茶,一杯自飲,一杯推向桌沿,飲茶時,幾分冷豔:“是我先問你,還是你先問我?”
豐都孟婆,是三界中讓人聞名喪膽的角色,魍電絲毫不懼,冷冷一哼:“誰才是暗地裏的老鼠?”
“魍電,你能有今日,在地府裏任職,別忘了飲水思源。”孟女眉目陰冷,潑掉殘茶,嘴角冷笑:“你難道忘了,你在受職前,答應過我什麽?”
“我答應過你,肅清妖鬼,還人間清明。”魍電轉頭,冷視孟女:“我還答應過你,隻要黑無常做事有違公道,我就取他人頭。”
“好,既然你一切承認,咱們就好說。”孟女再添新茶,徐徐慢飲:“可你那天做的,和你現在說的,好像大相徑庭。”
“隻因黑無常不是你說的卑鄙小人!”
魍電目光如炬,戳破孟女的謊言。
我見過韋陀和曇花仙子,聽他們說過黑無常的故事。
在他們的嘴裏,黑無常是真好漢,在你的嘴裏,黑無常是偽君子。
我要你明明白白的說一句,我究竟該信誰?
她問的貝齒切切,其實答案早已在心中。
“是白無常安排你去見的韋陀和曇花仙子?”孟女飲盡茶底,自顧一笑:“其實我多餘一問,除了這個混子,不做第二人想。”
孟女婷婷起身,眉目流轉,背對魍電。
真好漢與偽君子,本來就是一線之隔。
他插手人家的情事,讓佛前駕下出走護法,隻顧自己的英名,不顧地府會受連累,在我看來,就是偽君子。
韋陀與曇花的好事被他促成,自在的遊曆天地間,不受任何拘束,當然說他是真好漢。
“他們對你說的沒錯,我對你說的也沒錯。”孟女輕輕笑,徐徐轉過身:“該信誰,你自己選。”
“你不必巧舌強辯。”魍電冷哼:“從今天起,我一個字都不會信你的。”
“哦?”孟女在指尖撚起一朵紅花,揚起眉目:“那我留你在地府何用?”
紅色鮮豔,是讓人喜慶的顏色,但孟女手裏的紅,是讓人恐懼的劇毒。
魍電臉上沒有絲毫恐懼,隻有冰寒冷笑,她垂下手裏的皮鞭,等著孟女出招。
孟女輕巧的扭動手指,將紅花轉得像一葉小風車,放在鼻尖下,輕輕嗅著花香。
看上去如此寧靜的時刻,隻需一個小小的動作,也許就會有人命喪當場。
這是一場賭上性命的輸贏,卻永遠也沒有人知道答案了。
因為性命攸關時,白無常闖了進來,進來就是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嘴裏連聲的叫著幹娘。
“我看到正在建的無常殿了,簡直比森羅殿還大。”他抓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緩了一口氣,對孟女揚起笑臉:“拜幹娘所賜,等我的宮殿建好以後,我一定為幹娘留一個房間。”
孟女撚碎紅花,反手打了他一記頭,招搖坐下,嘴角冷笑:“那不是你的無常殿,是妹君宮。”
“啊?”白無常恍然大悟,跌坐在椅子上,臉上揚起苦笑:“幹娘,那我的無常殿建在哪?”
“你壞我大事,這筆賬,我沒找你算,就已經是念著母子情份。”孟女狠狠瞪他一眼:“你要是想要無常殿,就自己去跟閻王說吧。”
“可幹娘明明答應過我的。”白無常滿臉委屈:“你這不是玩賴嗎?”
斜了他一眼,孟女笑得更陰險:“我玩賴的豈止這一件事,霜漫之毒和孟婆湯一樣,壓根兒就沒有解藥,你老老實實的等死吧。”
白無常愣了一下,隨即大笑:“你我母子情深,幹娘怎麽舍得害我性命?霜漫之毒,不過是幹娘和我說的一個笑話吧?”
他還在笑,孟女的聲音卻越來越冷:“你盡管笑,等你腸穿腹爛的那一天,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