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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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六公子,剛到花府的時候,才一歲。
那一年,小肥肥也是一歲。
八年過去了,苗六公子九歲,小肥肥也是九歲。
九歲的男孩,隻是頑童。
而九歲的貓貓,按人的年齡來算,已過了花甲之年。
雨夜,苗六公子牽著花小姐的手,衝出苗府大門,看到了躺在路中間的小肥肥。
那是一幅慘不忍睹的畫麵,花小姐低下頭垂淚,不敢再看。
看著小肥肥殘破的軀體,苗六公子脫下自己的外衣,將小肥肥包裹在其中,緊緊摟在懷裏。
他蒼白瘦弱,被雨淋濕,嘴唇凍紫,渾身打著冷戰。
他抱著小肥肥,回到青蓮的院子裏,徒手挖一個坑,將小肥肥置入其中。
青蓮跑回屋裏,取來小肥肥最喜歡玩兒的線藤球,含著眼淚,將它放在小飛飛身旁。
泥土一點一點遮蓋小肥肥的軀體,青蓮在哭泣,苗六公子親手將與他同齡的夥伴埋葬。
雨水冰冷,冷不過人心。
苗六公子兩臂是泥,緩緩起身,咽下哽咽,轉頭問哭泣的青蓮:“告訴我,是誰的馬車?”
“是蔣大少的馬車。”青蓮抹著淚,怎麽也抹不淨。
殘淚未盡,新淚又流。
苗六公子不再說話,大步流星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換了一套短打新衣,在奔向廚房。
他提了一把菜刀,衝向府門,嚇得青蓮緊緊跟隨,心急如焚:“你要去哪?要做什麽?”
“我要蔣大少在小肥肥的墓前磕頭認罪。”
苗六公子去意堅決,青蓮怎麽勸也勸不住。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覺自己惹禍了。
蔣大少是朝廷名將之後,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已被封為陣前先鋒官。
他手中一杆狼牙棒,不知道打碎過多少敵將的天靈蓋。
莫說苗六公子是個病秧子,就算他也自幼習武,至少也比蔣大少少練了十年,想僅憑一把菜刀就贏了蔣大少,簡直是癡人說夢。
花小姐真的慌了,急忙衝向爹爹娘娘的房間,求他們去救苗六公子一命。
暴雨洗刷大地,澆不熄苗六公子心中的怒氣。
他穿過數條街道,來到蔣府門前,抬腿踢向大門,嘴中高聲怒吼:“蔣大少你出來!”
砸了三通門,蔣府門房打開大門,見到一個瘦弱的男孩,手提菜刀,雙眼冒火。
“你這個瘋子趕緊走,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府門,就敢找茬!”
門房的話音沒落,苗六公子舉刀就砍,毫不留情,砍向他的眉心。
有刀光突然襲來,門房急步後退,雨天濕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剛想再罵瘋子幾句,刀影又砸了過來。
門房爬起來就跑,聽到男孩破天怒吼:“蔣大少你出來!”
“瘋了,瘋了,你真的瘋了!”
門房跑向府院深處,趕緊喊府裏的家丁幫忙。
雨天半夜,有人拿著菜刀來闖將軍府,這是何等的大事?
有門房的呼救聲,將軍府裏立即火把通明,家丁們紛紛持著短刀長矛衝出來,看看這個要找死的瘋子,是什麽樣的英雄?
所有人都愣了,在他們眼前,是一個瘦弱蒼白的男孩,手裏僅僅提著一把菜刀。
男孩雙眼有恨,獨自麵對一眾家丁,氣勢絲毫不弱,問得咬牙切齒:“你們誰是蔣大少,敢不敢站出來?”
家丁們紛紛搖頭失笑,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半夜發了瘋病,偏要惹大遼國最不好惹的蔣大少。
“我是蔣大少。”
男孩兒身後傳來一聲譏笑,回頭看,見到一個健碩的少年,雙手抱胸,站得狂妄。
男孩兒轉身,菜刀直指蔣大少門麵,厲聲問一句:“你今天的馬車,是不是壓死了一隻貓?”
鬧了如此大的動靜,卻問出讓人啼笑皆非的問題,他不是瘋子還是什麽?
“我哪天的馬車都壓死幾隻貓。”蔣大少滿眼不屑,戲耍眼前的男孩:“不知道小弟弟你說的是哪一隻?”
“好,既然你承認了,就回去在我的貓墳前磕頭賠罪。”
男孩兒說的認真,去逗笑了蔣大少,他笑得連連搖頭:“這個頭我恐怕磕不了。莫說一隻貓,本官我殺敵無數,今天這個讓我上墳前磕頭,明天那個讓我上墳前磕頭,我後半輩子什麽都不用幹了,隻能磕頭了。”
蔣大少說得眉飛色舞,家丁們捧場大笑。
“拿起你的武器!”苗六公子大喝一聲:“我要是打贏了你,你必須在我的貓墳墓前磕頭賠罪。”
“小弟弟,你很能打嗎?”將大少上下打量了苗六公子一眼,瘦小蒼白,弱得像一根野草。
“我不用武器,徒手贏你,咱們來一場公平的決鬥。”
蔣大少放下狂言,帶著苗六公子來到了演武場。
演武場上有一方擂台,擂台周圍已被插滿火把,火苗在狂風暴雨中搖曳,一如苗六公子心中的怒氣。
蔣大少與苗六公子站在擂台的兩端,一棒銅鑼聲響,決戰開啟。
苗六公子舉著菜刀衝向蔣大少,最終呼喝有聲,好似下山猛虎。
看他腳步淩亂,蔣大少立即知道他沒有武功底子,輕笑之下,等苗六公子衝過來,隨意的一抬腳,正中苗六公子的胸口,請他踹倒在擂台上。
眾人哄堂大笑,這哪是比武,簡直就是耍猴。
苗六公子趴在擂台上好一會兒,終於緩過氣來,爬起來衝了第二次。
蔣大少側身閃過,隨手一推,又將苗六公子摔了個跟頭,菜刀也飛出了擂台外。
眾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紛紛說這男孩兒皮子癢,是來送死的。
兩摔之後,苗六公子嘴唇磕破,他吐出口中鮮血,爬起來舉拳就打。
拳風衝向蔣大少的門麵,蔣大少靈巧地叼住苗六公子的腕子,使了一個大擒拿手,將苗六公子舉過頭頂,在擂台上威風的走了一圈。
擂台下掌聲雷動,喝彩不斷。
蔣大少仰頭看苗六公子,輕笑一聲:“下去吧。”
他隨手一丟,苗六公子摔下擂台,跌在泥裏。
這一摔,半邊臉蹭破,血混著雨泥,是火辣辣的疼痛。
苗六公子再次爬起來,翻身上擂台。
這個孩子的確是個硬骨頭,但卻沒有智慧,蔣大少歎息搖頭:“你出了擂台,就是輸了,怎麽能玩兒賴呢?”
“我沒玩兒賴!”苗六公子不顧疼痛,擦去臉上的泥,狠狠一聲:“我們說的是決鬥,決鬥就是必須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