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帥旗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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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遼國不止蔣虎將一員猛將,能上陣殺敵,以一當十的人,也有許多。
如此強盛的大遼國都,怎會輕易被人占領?
因為有叛國逆賊。
小人能亂國,古往今來比比皆是。
這個消息不得不讓人相信,因為是金雙平說的。
他是遼國駙馬,坐享富貴繁華,此時渾身血跡,通報出如此慘烈的消息。
蔣虎將立即傳令三軍,停止追殺敵人,重整隊伍,回城救國。
在遼國軍隊調轉馬頭時,剛才倉皇落逃的邊族軍,開始卑鄙的反戈追殺。
冷箭像雨點一樣,打向遼軍的後隊。
喪家之犬,還敢耀武揚威?
蔣大少勃然大怒,策馬奔到父帥身旁,雷聲請纓:“元帥,給我三百步卒,我留在此地,殺光邊族蠻夷!”
邊族軍雖然死傷慘重,現在也有幾千人之多,蔣大少好狂妄,隻帶三百軍,就要屠戮邊族殘黨。
元帥還未答應,苗六提刀縱步,躍到元帥馬前,英雄大吼:“元帥盡管回城救國,我和義兄留在此地殺敵!”
沙場無義,兄弟情深,以蔣虎將一把年紀,半生縱橫生死,也難免動容。
沉吟之下,蔣虎將說出抉擇:“蔣先鋒聽令,命你帶五百鐵騎,阻擋邊族追兵,就算戰到最後一個人,也不許他們過河!”
蔣大少仰天大吼:“痛快!”
掄圓狼牙棒,卷動馬前雪,回身點兵殺敵。
義兄英雄貫天,苗六心懷激蕩,再欲請命,聽到元帥下令:“苗六,我封你為陣前掌旗官!”
下令時,元帥反手拔出背後帥旗,交到苗六手裏,大喝一聲:“帥旗不倒,國家不亡,你現在就是大遼國,就算戰死,也不許帥旗倒下!”
一個人是一個國家,這是何等榮耀!
苗六脫下鎧甲,撕下戰衣,將帥旗綁在自己身上,雷聲破天:“死!我也要站著死!”
天地間,男兒情懷。
“苗六,你緊緊跟著我。”蔣虎將咽下老淚,眼中慈愛:“我不能一天失去兩個兒子。”
看到蔣大少與苗六的英雄威武,蔣虎將心中柔軟,真的覺得自己老了。
此刻不是感慨時,元帥橫刀在手,策馬奔騰,率大軍踏過冰河,直奔大遼都城。
一路策馬,一路聽金雙平說宮廷叛亂。
是都衛府統帥烏諾,率軍嘩變,半夜攻入皇城,殺了兩個皇子,挾持皇上家眷,搶走龍紋兵符。
現在皇城內外,街道已封,烏諾正在滿城的搜皇上,他想要皇上親自下詔,交出皇權,他要篡國。
“我是殺了烏諾叛軍的一個小卒,換了小卒衣服,這才混出城門,來求元帥救國。”駙馬爺金雙平一聲苦歎:“可憐兩個皇子,已死於叛軍之手,現在皇上安危未卜,百姓人人憂命,這場叛亂,究竟何時能滅?”
“小人烏諾,隻是一個鍘草喂馬的小兵起家,敢妄想擔任天命?”蔣虎將縱天狂笑:“待我殺進城去,提烏諾的人頭做尿壺!”
披星戴月趕路,狂風暴雪交加。
兵士睡在馬上,餓了以雪充饑。
大軍趕到城門下時,天色微明。
接連三日三夜趕路,大軍雖已疲憊不堪,但救國之心更加雄烈,恨不能現在就破城而入,抓住亂臣賊子,將他碎屍萬段,人頭高掛旗樓。
“三軍布陣,準備攻城!”
元帥一聲令下,軍士精神抖擻,英雄威武聲不落,震蕩都城上空。
城樓上旌旗招展,護城士兵已經搭好弓箭。
金雙平策馬向前,仰頭叫城:“讓烏諾出來說話!”
蔣虎將有元帥之威,不肯落在金雙平後麵,催馬前行,更進一步,破天大吼:“賊子烏諾,你給我滾出來!”
虎吼聲揚天之時,城樓上探出一個頭來,劈聲厲問:“何人在城下擺陣,是要作死嗎?”
城上之人,正是叛賊烏諾。
蔣虎將舉刀相向,對城樓守衛吼出道理:“兄弟們全是大遼子弟,好男兒頂天立地,何必為虎作倀,跟著小人作亂?你們若現在砍下烏諾人頭,我蔣虎將以性命擔保,恕你全家無罪!”
這番話義薄雲天,城樓上的軍士們些許動容,有的弓弦已軟。
“原來是蔣元帥攻城?”烏諾狂笑不止,說著卑鄙的語言:“大遼皇帝無能,放著中原大好河山不要,在這苦寒之地建國,我若做了皇帝,就帶著兄弟們打入華夏,坐享花花世界,白天數金銀,晚上睡美人,這才是好男兒該幹的事兒!”
“食君俸祿,就該保家衛國,你反向倒戈,竟敢厚顏強辯,可笑!可笑!”蔣虎將隔空劈刀,怒指烏諾:“逆賊,我聽聞你黑纓虎頭槍有力挑雪山的威猛,敢不敢出城與我決戰?”
麵對蔣虎將的豪氣衝天,烏諾出言譏諷:“蔣元帥,你老了,這片戰場已經不屬於你了。”
話音一落,烏諾突然怒喝:“金雙平,你還在等什麽?”
元帥大驚之時,咽喉已被鈍刀割破,是駙馬爺金雙平的刀。
一見得手,金雙平立即發狠,割下了蔣虎將的人頭,高舉向身後大軍,狂笑不已:“三軍看著,元帥已死,順我者,拜爵封侯,有花不完的金銀!”
可憐蔣虎將一世英名,竟然慘死在逆賊刀下。
“放箭!”
烏諾一聲大吼,箭如雨打,射在金雙平身上,刺了一萬個窟窿!
金雙平在倒下時,雙眼死盯烏諾,至死也不明白,為何對他痛下殺手?
“癡心妄想!”烏諾重重啐一口金雙平的死屍,嘴角獰笑:“想和我平分江山,你也配?”
小人與小人做盟友,拚到最後,不過是看誰更小人。
眼見著義父人頭被割,苗六雙眼崩淚,他哪管城樓弓箭如雨,大吼一聲,縱身上前,要搶回義父的屍身人頭。
烏諾遙望一個赤膊少年,身背帥旗,獨自闖城,不僅失笑:“小小掌旗官,也敢逞英雄?”
無聊的回身,烏諾說了兩聲:“放箭,放箭。”就下了城樓喝酒去了。
“義父!”
苗六吼聲如震雷,希望義父能聽見他的呼喚。
無頭之人,感官喪失,已聽不見任何聲音。
冷箭好似流星,刺穿苗六的咽喉和胸口。
他在倒下前,將義父的人頭抱在懷裏,將帥旗插在自己的背後。
帥旗不倒,國家不亡。
苗六雖然沒有站著死,但他確實用生命捍衛了帥旗。
帥旗被鮮血染紅,招搖在寒風冷雪中,像永遠活著的男兒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