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刀尖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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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大漠的冬天,足有半年之久。

    在這半年裏,牧民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

    羊兒馬兒如果抵擋不了風寒被凍死,牧民將會一貧如洗,連飯都吃不上。

    在這期間,還要防備狼的偷襲。

    大漠之狼,絕對不是中原之狼可以匹敵。

    它們更狡詐陰險,也更加勇敢,甚至和大漠的子民一樣勇敢,否則它們也不可能在苦寒之地生存下去。

    每逢冬季來臨,敖包就連成片,讓牛羊馬兒擠在一起,可以互相取暖。

    人們住得更近,可以抵禦狼害。

    在一個不起眼的敖包裏,坐著一個少女,她一身白裘勝雪,如此美麗。

    少女斜坐在厚厚的羊毛織毯上,她眼前有一方桌案,桌案上堆滿了大漠美食。

    奶豆腐,甜奶油,牛肉幹,還有熱氣騰騰的馬奶酒。

    最後一道大菜是手把羊肉,用一個碩大的銅盆裝著,被一個碩大的漢子端了進來。

    大漢將手把肉放在桌案上,殷勤的為少女盛了一碗炒鹽,擺到少女眼下,又忍著燙手為少女割了一塊肥羊肉,放到少女的炒鹽碗裏,滿臉寵愛的笑:“快吃吧,燙嘴的羊肉最香也最嫩。”

    大漢斟了兩碗馬奶酒,酒碗遞到少女眼前時,聽到少女問:“手把肉是你做的?”

    “是我親手做的。”大漢回得那麽得意。

    “你用什麽生的火?”

    “不是牛糞就是羊糞,反正是糞。”

    少女輕歎一口氣,耐著性子繼續問:“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抓過糞的手,究竟洗沒洗過就抓羊肉?”

    這個問題問得大漢臉紅,他回答的有點支支吾吾:“水開了才能下羊肉,等我要下肉的時候,身邊隻有開水了。”

    “也就是說,你抓過糞的手,直接抓了羊肉?”

    “好像是吧。”大漢的臉紅得已經像一隻茄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扭捏:“那些糞都是曬幹的,早就沒有臭味兒了。”

    少女喝了這碗馬奶酒,重重地將空碗置在岸上,氣得嬌麵飛紅,和大漢說道理。

    “就算你身邊沒有洗手的水,地上有三尺厚的雪,你抓一把搓搓手,難道不行嗎?”

    大漢苦歎一聲,喝了一碗馬奶酒,他實在沒辦法找到借口了。

    “你讓我吃糞湯子裏的手把肉,我再也不要和你這樣的糙漢過日子了!”

    少女起身欲走,大漢慌忙攔住,將她攔腰抱起,嘴裏寵愛著哄著:“你不吃羊肉就不吃羊肉,可以喝馬奶酒吃奶豆腐呀。”

    “我喝你個大頭鬼,吃你個死人頭!”少女氣得罵人,在大漢懷中掙紮,一對粉拳輪換交替,捶打在大漢的肩頭。

    “行了,別發小脾氣了。”大漢任由她打著,說著自己的委屈:“草原上,都是婆娘伺候漢子,我伺候你,還要被你打罵,你看我什麽時候說過半個不字?”

    “你還敢說不字?”大漢的這句話,更惹少女生氣,小拳頭像雨點一樣砸下來,嘴中嬌聲不斷:“你要是嫌我不伺候你,對你又打又罵,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你換一個呀,我又不會攔著你。”

    少女在大漢懷裏掙紮的時候,扯開了大漢的蒙古袍,露出大漢古銅色的胸膛。

    大漢任由少女發著脾氣,不躲閃她的拳頭,看著少女嬌紅的麵龐,大漢突然把她扛在肩上,故意說著狠話:“你這個不聽話的婆娘,我今天非得狠狠收拾你!”

    大漢扛著少女,走向敖包角落的床榻,還沒走到地方,他已經等不及了,立即將少女放躺,壓在她的身上。

    大漢的胡子紮疼了少女的臉,他溫熱的嘴唇吻在少女的眉頭上,少女當然知道他嘴裏說的“收拾”是什麽意思,臉上立即飛起了紅雲。

    “你這個糙漢,離我遠一點,別跟我做這個事,你去找別人去,我都煩死你了。”

    少女羞澀,嘴上仍然不依不饒,她的欲拒還迎,點燃了大漢的欲望。

    瘋狂的吻落了下去,在吻到少女如玉的肩頭時,聽到外麵一聲戲笑:“小妹在帳外等著,哥哥嫂子做完事以後,再招呼我進來。”

    這個聲音很熟悉,是曾經騙了蒼狼白鹿的閻君小妹。

    “你還不快點起來,想讓人家看笑話嗎?”

    少女推著大漢,從他身下坐起來,整理好衣襟。

    大漢係好蒙古袍,和少女坐在桌案後麵,對著帳簾大喝一聲:“既然來了,就別躲躲藏藏,進來吧。”

    帳簾掀開,吹進來兩股冷風,比冷風更冷的是,閻小妹和黑無常。

    兩人坐在桌案的另一側,與大漢少女對望。

    少女用尖刀紮起了沾著炒鹽的手把肉,遞到黑無常的眼下,俏笑一聲:“北冥雪山一別,多日未見兄弟,不知道兄弟膽色如何,敢不敢吃下嫂子給的刀尖肉?”

    肉冒著油,是燙的,刀紮著肉,是冰的。

    自稱嫂子的少女眉目含笑,她緊緊攥著刀,不知道是善是惡?

    黑無常沒說半個字,小妹卻咯咯的笑,她學嫂子的樣子,也拿尖刀紮起一塊肉,遞到嫂子的唇邊:“你先別問我小哥,嫂子敢不敢吃小妹的刀尖肉?”

    大漢鐵拳砸響桌案,對小妹一聲怒喝:“你騙了我們萬萬年,還敢拿刀指著白鹿,你真以為我不敢和你翻臉嗎?”

    在他的怒吼之下,小妹放下尖刀,對白鹿眨眼一笑:“嫂子不肯吃肉,是因為肉是糞湯裏煮出來的,豈不聞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嫂子幹嘛還騙我小哥吃糞湯裏的肉?”

    和嫂子說完話,小妹倒了一碗馬奶酒,雙手舉過頭頂,敬到大漢手邊,鶯聲燕語的笑:“蒼狼哥哥,你埋怨我騙你,我這不是送上門來給你道歉了嗎?”

    小妹說話的時候,明眸巧笑,真像一個乖巧的鄰家女孩,讓蒼狼發不出脾氣,隻好接過她敬進來的酒,一口飲盡。

    “沒出息,人家說一句好聽的話,你就忘了東南西北了。”白鹿狠狠白了蒼狼一眼,冷聲問小妹:“恐怕你這次來,不是專程道歉的吧?”

    “嫂子說的很對。”小妹點點頭,突然收起笑容,話比冰還冷:“我騙你們的,已經道過歉了,你們騙我的,該怎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