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師徒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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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著滿麵激動而來的老管家、師父以及那一群莊民,毛烈一馬當先地大踏步走了過去。

    輕輕地扶住老管家,又輕輕地拍了老管家的手,止住他脫口欲出的話語,毛烈輕聲說道:“福爺,家務事情咱們回去再說。”

    “這些朋友們是來幫咱們搬家的,還請福爺馬上吩咐下去,按咱們以前商量好的方案,盡快組織毛莊人進行搬遷,咱們必須盡快出海!”

    老管家雙眼噙著淚水,點頭應承道:“好,我這就吩咐下去。反正咱們該準備的東西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見老管家轉身回去吩咐人手了,毛烈這才迎向了自己的師父。

    整了整衣冠,毛烈剛想向師父下跪,卻被荊川先生一把抱住,聲音爽朗地大聲笑著喊著:“好好好!不愧是我唐荊川的好徒弟!”

    “剛一成人,便立下了如此赫赫功勞!”

    毛烈不禁有些怔然:“師父都知道了?”

    荊川先生滿麵的紅光,一臉滿意的神色看著毛烈:“那是當然,你最近的事情,都有丁湛大人和其他為師的朋友們書信來報呢!”

    “他們對你可是滿紙稱讚之言呐!都盛讚為師收了一個好徒弟!”

    “哈哈!難得的是,並不是少數幾個朋友這麽誇你,而是所有來信的朋友們,都是那麽的推崇你,說你是智多星下凡、孫武再生!”

    “有勇有謀,世間難得的英才!”

    “總之,你最近做的這些事情,為師都非常的滿意!”

    高興之後,荊川先生的話音卻又低沉了下來:“丁湛也跟我提起過最近那些針對毛莊的豪商勢族。我的想法是:這些人估計就是嚴世藩指使的!”

    “東南一帶,包括南直隸、浙江、福建,都被那嚴氏父子看做是自家的自留地,根本不容他人在這個地盤之中有蓋過他嚴家的實力甚至是潛力。”

    “你最近的一係列表現,雖然確實非常地令人驚豔,但是卻也展現出了能夠超越嚴世藩的潛質。”

    “那嚴世藩心胸狹窄,哪裏還能容得一個未來能在才名上壓過他的人安安穩穩地成長起來呀?”

    “雖然礙於名聲,那嚴世藩不能在明麵上出手對付你,但是暗地裏,絕對少不了一些手段。”

    “所以,漢揚你將整個毛莊搬遷出海的決定是正確的。”

    “咱們既然鬥不過人家,那就走為上策!”

    “至於你們出海後的落腳之地,有汪直和你那安東尼奧舅舅,為師倒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嗯。”

    毛烈點頭道:“多謝師父能夠體諒阿烈的難處。”

    荊川先生輕輕地拍了拍毛烈的肩頭,頗有些責怪地說道:“謝我什麽?”

    “你要是不這麽做,為師倒要責怪你了。”

    “有言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說的就是有見識的人,不會在危險馬上就要來臨的事情才去采取行動。”

    “未雨綢繆!”

    “要想在這個世間成功立足、取得一些事業,就必須要學會審時度勢,預料到危險的時候就立刻采取提前規避的辦法。”

    “漢揚你要是不盡快回來遷移出海的話,為師反而要考慮你這個徒弟是不是沒有到學成出師的時候了。”

    “哈哈!”

    荊川先生雖然是在說笑著,但是毛烈還是能聽得出來師父聲音裏的不舍和遺憾。

    “師父,弟子不孝!”

    毛烈的話剛以出口,就被荊川先生打斷。

    “什麽孝不孝的?”

    “咱們心學可沒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講究!”

    “隻要看著你們這些後生們能夠獨立自主、用了足夠的實力去開拓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我們這些人就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哪裏會有那些腐儒們非要講究什麽名分,綱常?”

    “把徒弟們都束縛在自己的身邊,不讓他們出去自己闖蕩,怎麽能讓徒弟們經曆世間風雨、認清人間真相?那樣教導出來的徒弟們隻能是一代不如一代!”

    毛烈雙眼微濕,有些哽咽道:“師父辛勤教誨、嘔心傳道,可是阿烈剛剛成年、還未對師父有所報答,就要遠行出海。。。”

    荊川先生雙眼一瞪:“怎麽沒有報答啦!?”

    “你學有所成就是對為師的報答!”

    “你能用從為師這裏學到的東西為百姓們做事就是報答!”

    “你主持修訂出來的新儒學就是報答!”

    一連串嚴厲的話語,在毛烈的耳邊震響著,震得毛烈都有些氣血衝蕩。

    “孩子。”

    荊川先生的話語柔和了下來,探手撫摸著毛烈那已經高出了自己半頭的頭頂:“你要記住:是雄鷹,總歸要自己展翼翱翔的!”

    “為人師者,並不是想著自己的徒弟們能夠給自己回饋些什麽,而是想著自己傳授給徒弟們的學問是不是能夠幫助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立足、能不能幫助他們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徒弟們能夠做一個真正的人、能夠在世界之中立足,才是對師父們真正的報答。”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證明師父所傳授的東西確實是有所幫助的,師父們沒有違背師道,做到了傳道、授業、解惑的作用。”

    毛烈任由自己的師父撫摸頭頂,輕聲地說道:“可是,弟子卻不能留在師父身邊,侍奉師父了啊。”

    荊川先生笑著說道:“誰要你侍奉了?為師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徒弟!”

    “再說,為師也不是不能再受徒弟了?”

    “說句心裏話,為師還是從你這裏得到了當別人老師的成就感呢!”

    “你的那些掛名或者不掛名的師兄們,沒有一個的成就像你這樣的。”

    “以前,為師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當人家的老師,怎麽教出來的幾十個學生都是那般的愚鈍?”

    “到了你這裏,才真正感覺到了教導弟子的成就和滿足感呢。”

    毛烈也笑道:“那好啊,阿烈就預祝師父能夠為我找到一個資質優秀的師弟!”

    “哈哈!”

    荊川先生將撫在毛烈頭頂的手掌抬起,順勢在毛烈的肩頭上使勁一拍:“哪有像你這樣調侃師父的?”

    毛烈沒什麽感覺,荊川先生卻是感覺到自己拍在毛烈肩頭的手掌竟有些隱隱發痛!

    荊川先生不禁有些發呆地看著毛烈:“這個孩子,總歸是長大成人了啊!”

    正在此時,從那些封鎖道路的徽幫弟兄們之中跑出一個過來,很快就來到了近前。

    “毛公子,有一個自稱是餘姚錢德洪的長者,帶著一幫學士們在那邊被弟兄們攔住了。”

    “那位長者說是帶自己族中後輩們來見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