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番外 懷瑾·成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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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清霄不知何為親密, 自然沒什麽反應。但謝玄陽和他不同,這就鬧了個大紅臉,在清霄又貼近時連忙將他推開, 解釋道隻要兩人各自的一手交握就夠。

    若不是現要趕著救回莫淩煙, 謝玄陽定要好好說教清霄一番,讓他知道這種事不可輕易做出。

    *

    莫淩煙被匕首刺透後心後,便整個人都陷入了昏沉中。起先他隻覺心口劇痛, 身體越來越冷,耳邊白祈杉的聲音越發模糊。

    突然他身上一輕,好似有什麽沉重的東西從他身上脫離下去, 聽覺也開始恢複。他嚐試著張開眼,兩張猙獰的惡鬼臉出現在他的眼前,再仔細一看竟是兩個帶著青銅麵具的人。

    那兩人身著交襟長衫,一黑一白, 兩人手中各牽著條玄鐵鎖鏈, 一直延伸接到他身上。

    難不成他們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莫淩煙心想。

    “什麽人?”莫淩煙聽到那兩人戒備道。

    “兩位先生可否將此人交於我?”莫淩煙認得來人的聲音,正是他結識多年的好友謝玄陽。

    “妨礙公務是大罪。”白衣人冷笑道。他的聲音冰涼,好似從深淵中發出的低鳴,“別說是此世,生生世世都要背負, 你可要想好。”

    謝玄陽聞言也不慌, 向兩人張開手, 手心中躺著把玄色上布滿刻紋的鑰匙, “兩位, 不知可認得這個?”

    黑白兩人見狀一頓,手中的鎖鏈鬆了瞬,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原來是小公子。”他們的態度一反方才,語氣中都少了些嚴肅,“但即便這樣我們也不能放人,小公子你該知道規矩才是。”

    “正是知道規矩,我才回來此要人。”謝玄陽道,“兩位不如翻翻生死薄,莫淩煙還未到歸命之時。”

    “但他魂已離體。”白衣人道,“魂自行離體便是已死,就算你拿黃泉路的鑰匙來換也不行。”

    謝玄陽見他們如何都不願放人不由向前一步,眉頭微皺,“我若是強行將他帶走,你待如何?”

    白衣人久久不語,他知若是謝玄陽與他們動武,他們兩人定討不了好。非但如此,待他們回去後也不好與上麵交代。但若是他們放走了莫淩煙,按規矩他們兩定要受罰。

    就在兩方僵持時,黑衣人手上的青銅鈴發出四聲鐺響,兩促兩緩。黑衣人聞後湊到白衣人旁耳語幾句。

    白衣人長歎一聲,“原來如此,看來小公子是算好了。”

    他拽著鎖鏈一扯,也不知是怎麽做到的,莫淩煙身上纏繞著的鎖鏈竟然鬆落了下去,“人,你帶走吧。”

    “那就多謝兩位了。”謝玄陽作揖謝道。

    “不用。”白衣人擺手,另一手輕輕一拽地上的鎖鏈便纏回他的手臂,“小公子記好,此人可不是白放的。兩位無常君有令,作為要人的代價,你需替我們尋回萬象盒。”

    萬象盒一名謝玄陽曾在他叔父那聽說過,此物和他手中的匡和匙同出自一位地府地君大能之手。匡和為匙可啟陰門,萬象為盒可收百魂應萬願。

    萬象盒雖為神器之一,但其應萬願的能力太過畸形。非但不可能真正完成願望,還可能引來災禍,動亂一界。

    本該被鎖在惡靈深淵底處由鬼差看守的此物竟然遺失了?謝玄陽心道這可就是大麻煩了,此物有靈,要尋回可不容易。

    “若是尋不回怎辦?”謝玄陽問道,他或許能尋到萬象盒的蹤跡,但他卻不能保證定能將它收回交予他們。

    “那就毀了。”白衣人道,“不過是個沒用的東西。與其讓它動亂世間,不如讓它徹底消失……嗯?”白衣人的聲音一頓,低頭看了眼癱坐在地上的莫淩煙,“看來你要的人清醒了。”

    說著他抬手在莫淩煙麵上撫了下,莫淩煙越發清醒的神誌又混沌了下去,當他再次清醒的時候那兩人已經消失了。

    莫淩煙嚐試著動了動,發現他正躺在一人的懷裏,心口傳來陣陣劇痛。

    “唔——!”他痛得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流雲!”抱著他的白祈杉驚叫道,沉重的臉上浮現出驚喜的笑。謝玄陽果然沒騙他,莫淩煙被救回來了。

    “我…我不是,死了?”莫淩煙不知這是怎麽回事,他清楚地記得自己被匕首刺中了心髒,然後被鎖鏈纏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他想要撐坐起來卻被胸口按著的手又給摁了回去,“嘶——!白祈杉你要殺了我嗎?輕點。”

    “莫動。”回答他的卻不是抱著他的白祈杉。這聲音清冷低沉,莫淩煙好不熟悉。

    這、這不是他遠在天銜宗劍峰的師尊的聲音嗎?!莫淩煙麵色一凝,僵硬地轉過頭看去。隻見他那宛如仙君的師尊懷中抱著一人,正低頭說著什麽,隻用眼角扔了他一個冷冰冰的眼神。莫淩煙被那眼神刮得刺痛,仿佛有冰刃在他皮膚上割過。

    他哪裏惹到師尊了?莫淩煙莫名,連忙用眼神問詢白祈杉。白祈杉也回他個“自己瞧”的眼神,示意他注意清霄懷中的人。

    莫淩煙這才發現他師尊懷裏的竟是麵色慘白的謝玄陽。謝玄陽身上無傷,但看起來很虛弱,他微睜著眼,麵上浮出虛汗不斷流下,唇上也是不自然的白。

    “無事,隻是一時間靈力過竭。”謝玄陽深喘了幾下,勾出抹淡笑想讓幾人安心些。

    他強行讓靈魂脫體去尋莫淩煙的魂需消耗的靈力實在過大過快,清霄給他建立的大靈力循環無法及時補上,這才有了現在他的虛弱。

    “靈力?”清霄抱著謝玄陽的手一緊,捏著謝玄陽的下巴就貼了過去。謝玄陽驚得連忙抿緊唇,卻還是被強行連牙關都撬開,接受清霄渡來的靈氣。

    清霄這動作不但驚到了謝玄陽,還將旁觀的兩人嚇個半死。

    莫淩煙隻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他從沒見過他師尊動過情緒,也沒見過師尊與什麽人有過親密接觸,連握手都沒有。現在他師尊竟然主動輕薄謝玄陽,難道說天要塌了?

    師尊他不是修的無情劍道嘛?不是沒有感情的嗎?!

    不同於莫淩煙的震驚,白祈杉已是火冒三丈。先前他因莫淩煙的關係沒注意到清霄給謝玄陽建立起大靈力循環前的動作,現在莫淩煙沒事了他自然沒再錯過。他不知這種快速補充靈力的方法,見清霄做此隻覺他趁謝玄陽虛弱故意輕薄。

    沒想到清霄是這樣的道君,竟對謝玄陽圖謀不軌!白祈杉此時才再次想起謝玄陽那不俗容貌的危險度。

    白祈杉滿臉怒容,獰髯張目,牙齒氣得咯咯作響。他猛地低頭瞪向懷裏的莫淩煙,凶狠的眼神看得莫淩煙心裏發怵。

    “幹、幹嘛?”莫淩煙吞咽了口口水。

    白祈杉嗬嗬了兩聲,雙手一鬆,無情地將懷裏的莫淩煙扔到了地上,摔得莫淩煙一陣慘叫。

    “白祈杉,我可是傷員!”莫淩煙痛叫道,捂著傷口恨不得打滾。

    “我看你中氣十足,哪裏有傷員的樣子?”白祈杉嗤笑道,他翻臉不認人起來一點都不心虛。

    “我救了你!”莫淩煙怒吼道,但當他順著白祈杉的視線看往還沒分開的清霄謝玄陽兩人時,頓時就無法理直氣壯了起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無法再白祈杉麵前抬起頭的未來——他師尊對白祈杉師父行為不軌。

    然而清霄本人卻不自知,在他看來他不過是為他靈力過竭的友人補充靈力而已。待他放開謝玄陽時,謝玄陽已是氣喘籲籲,原本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起來。

    “你怎麽……”謝玄陽覺得臉上仿佛有火在燒,滾燙得用手背貼上冷卻,“莫要隨便對旁人做此事。”他知道清霄這人在這種事方麵一竅不通,對他的心思單純得很。

    “沒有對旁人。”清霄道,“隻有對你。”

    對他也不行!謝玄陽紅著臉,道,“這種事…隻能與道侶做。”

    清霄不動神色,直勾勾看著他的臉好一會兒才淡淡哦了聲,算是應了謝玄陽的話。謝玄陽又輕拍他的手,示意將他放下,清霄卻是充耳不聞,轉頭將視線投向另一邊。

    那邊有兩人,一男一女。女的是已陷入昏迷的安冉,而男的正是清霄的首徒流行。流行跪坐在地上,雙手被無形的繩索反扣在身後,無法動彈。他的雙眼盯著一旁昏迷中的安冉,目光經過她腹部時流露出痛心不忍之色。

    “流行。”清霄的聲音仿佛揭開了封著流行聲音的封條,也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

    “師尊。”流行低頭應道。

    “為何?”清霄問道。

    “回師尊,弟子受遺風小師叔所托與白師弟送來賀禮。”流行說道,“沒想這岑家竟不是人!弟子不察,害師弟、白師弟受難了。”

    這顯然不是清霄想要的答案,他看著流行的雙眼,深色的眸子似乎將流行都看透了,“為何拿走流雲的玉墜?”

    “我沒有!”流行叫道。

    “撒謊。”清霄道。內門弟子的保命玉墜除了師承一脈的同門無人可取,他隻收了兩徒,除了莫淩煙本人外隻有流行一人能取下那玉墜。

    “我沒有!”流行道,“我是流雲的師兄,是知道那是流雲保命之物的,又怎會做出這種事?師尊你怎可不信我?隻是見玉墜不在就認定是我拿走的?為何不想是流雲自己取下,或是與他親密之人拿走的?”

    內門弟子的保命玉墜除去同門之人可取外,實則還有一人可取下,那就是玉墜所有者有靈魂之契的親密道侶。這種情況很少出現,因靈魂之契不是能簡單定下的,兩人必須已水乳交融且精血相交。精血相交也就意味著一生道侶,一世不可分開再尋他人,否則修為倒退不可再精進一步。就憑這點現修仙界基本無人會選擇這種道侶契約。

    他督了眼清霄懷中的謝玄陽,咬牙道,“師尊為何認定是我而不想想你懷中之人?他們兩人一同入宗,入宗後也總是頻頻一起,恐怕他們早就——”

    “我和玄陽才不是那樣的關係!”莫淩煙怒然打斷他的話。

    “口說無憑,誰知你們兩人到底如何。”流行瞥眼不理他,“師尊,你瞧——”

    “閉嘴。”清霄不想再聽流行滿口胡言,眉頭微皺,頓時合體期的威壓傾湧而出,逼得流行噴出口血來。

    “師尊你莫不是、莫不是也被謝玄陽迷得魂不著體?”流行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突然一柄長劍“鏘”的一聲飛射而來,擦著安冉的臉龐刺入地麵,鋒利的劍刃貼在她的臉旁,隻要在偏一絲就會劃破她的肌膚。流行被這突如其來的劍驚得睜大了眼,他死死瞪著安冉臉旁的劍。

    “流行師兄,你若是再胡編亂造,那下一劍就是直接刺進她的心口了。”白祈杉冷笑道。

    他早就注意到了,流行在說話時總是有意無意將身體擋著安冉那女人,視線也總是忍不住飄過去。他敢說,流行和安冉的關係絕不簡單。

    “建議流行師兄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白祈杉從一旁的廢墟中又翻出把劍,輕掂了下試它的手感,劍尖指向安冉隻等流行再不實說就將劍扔出去。

    流行臉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他沉著臉,浮現出隱約的慍怒。他垂下眼沉默了好許,“為了換她。比起她,修士的靈魂對岑家人的吸引力更大。”

    “流雲是你師弟!”白祈杉恨道,“你為了一個女人……”

    “嗬。”流行嗤笑聲,“懷著我親子的心愛之人和一個相處不過幾年的師弟,你道選誰?”

    西涼皇都又名龍盤城,貫穿整個西涼的萬裏江流穿過平緩的平原而來,在此城處拐了個大彎,又有支流繞城匯入,形成環繞全城的天然屏障,如盤龍臥地。

    謝玄陽與清霄走進城門,繁華的街道立刻呈現在他們的眼前。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屋宇鱗次櫛比,茶樓、當鋪、酒館應有盡有,街旁的空地上還站著不少吆喝的商販。城門後的大道筆直延伸,一直通向皇都深處紅磚綠瓦、被高立紅牆圍起的宏偉宮殿。

    謝玄陽上次從皇都離開距今已過五年,那時的他借住於西涼三皇子宮靈澤府中。而他所說的擁有龍血之人也正是指的這位殿下。

    宮靈澤此人好收集至寶,離宮建府後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前去天南地北,為他尋來稀奇珍寶。若說此世誰為擁有寶物最多之人,非他莫屬。若是有什麽珍稀之物要尋,找他準沒錯。

    可如今的謝玄陽卻是連大概的三皇子府的位子在哪都不記得了,哪些拐口該轉彎,哪些該直走更是不知。

    他領著清霄在街上晃了好久,頭都被繞得暈乎乎的,實在找不到路。謝玄陽看向身邊的清霄,想從他那得到些幫助。

    但清霄又怎知?他都未見過宮靈澤此人,更別說知道皇子府在哪了,於是麵無表情地回看過去。

    兩人皆是一身白衣,眼神淡然,站在這街頭對視讓路人看了都以為是兩位江湖高手相遇,正在用氣勢相鬥,根本想不到這兩人是迷了路,不知自己此時身在何方。

    就在兩人狀是要相望到天荒地老之時,有人終於看不住了。這人從兩人對視起就開始關注他們,他從未在皇都見過他們,也不知兩人的大名,但他看得出兩人都不一般的高手,若是動起手來不知會鬧出多大的動靜。

    西涼皇都繁華,街道人來人往,若是兩個高手在此動起手來定會有無數百姓無辜受傷。他幾步上前,笑臉迎道,“我看兩位大俠神氣不凡,卻是臉生,不知可是新來皇都?”

    謝玄陽看來人,此人身著鴉青色暗紋錦袍,外套同色素麵綢鶴氅,麵料繡工不俗。在西涼皇都衣著顏色都有著規矩,能穿上鴉青之色的唯有達官貴人。這人看來身份不俗。

    “正是。”謝玄陽應道。他雖幾年前在此借住過一段時間,但他當時卻是很少在這皇都城內逛過,對其街坊陌生的很,現說他是新來也算不上錯。

    謝玄陽心想,既然此人與兩人搭話,不如告知他兩人的難處,說不定讓他會主動給他們領路。於是他道,“我倆來此尋人,但初來駕到不知所尋人家住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