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寺島守義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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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重新在榻榻米上落座。
寺島守義問,“適才端木君所展現之劍道我似乎從未見過,不知端木君師承於何處?又是何家流派?”
這實在是他想要迫切知道的問題,因為在他的印象中,似乎還沒有哪家劍道流派有這樣精準卻飄忽的劍技,而且又十分符合“北辰一刀流”的審美,似乎就連最縹緲不定,號稱“冥想”的“神道無念流”也沒有這般“寫意”的技法。
這是一種近乎於“禪意”的感覺。
寺島守義覺得,無論是人是劍,總歸該有個出處吧,難不成還能是從石縫裏蹦出來的?而他想知道想問的就是這個出處,他非常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創出了如此厲害的技法,儼然劍道宗師。
身為“劍道宗師”的寺島守義很想和另一位“劍道宗師”相識切磋一下,即使明知道自己有可能不敵與對方,畢竟就連他的學生自己就已經搞不定了,何況老師親自出馬!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的一顆向道之心,他的“道”,就是劍道。
不過他注定要失望了,寺島守義話音剛落,危月就笑道,“老師有所不知,其實端木君的劍道其實並不完全承襲於一家一人,而是博采眾長一家,號稱‘落櫻流’。”
端木賜黑臉。
寺島守義奇道,“‘落櫻流’?我卻是從未聽說過。”
危月笑道,“老師當然沒有聽說過,因為這一流是端木君自創的啊。”
然後他就把他們在歌舞伎町做的事和之後的事情都與寺島守義說了。
寺島守義目光大亮,“真是後生可畏啊!我在端木君這個年紀的時候甚至還沒有從老師的道場中出來,而端木君卻已經能自成一家了,真是汗顏啊!如果端木君能夠和宮本武藏生活在同一時代,必將碰撞出輝煌的火花,後人就有福了。”
端木賜謙遜道,“前輩言重了。”雖說他曾經在某一個曆史時間中確實和劍聖宮本武藏生活在同一時代,但他們倆人混的地圖不一樣啊!一個在天朝上國,一個在倭島。
“不言重。”寺島守義搖搖頭,然後問,“那個視頻還有嗎?我很想看。”
危月從內兜裏掏出手機,微笑道,“當然有。”
然後他調出了視頻。
雖說視頻不是很清晰,甚至看不清楚臉,但是寺島守義還是看得很認真,一雙渾濁卻並不遲鈍的老眼一直緊盯著那個持著黑傘的身形,花白的眉毛不時一抖一抖的,顯得很有些興味的意思。
這實在是一個很有趣的畫麵,在肅穆古樸的神社中,神社主持兼劍道大師形容端正的跪坐在素白屏風前,身形一如往昔挺拔,可眼睛卻在緊盯著手機屏幕,身邊是兩個年輕的小輩,大家一起對著小小的屏幕觀看,神情卻嚴肅得像是將要出征的將軍。
危月手機提提供的視頻不僅僅隻是從東京警察署那裏流出來而已,還有很多是從網上搜集來的,畢竟那天的圍觀者很多,於是手機視頻大概也和圍觀者一樣多。
圍觀者們錄的視頻有聲音。
“帥哥,我是秋山夜宗會櫻井小助,歡迎您的光臨!不收錢哦!”
“你們秋山夜宗會格調太低了!不要侮辱了人家的品味!要來就來我們夜月間啊,隻要帥哥肯來並且留宿一晚,我們的姑娘就任你挑啊!全部都是新宿街頭最紅的姑娘!”
“你們真是太放肆了!像他這樣強大的男人怎麽會看上夜場裏的女人?你們太失禮了!要來就來我們手塚會,我們會長隻有一個女兒,如果您肯屈尊入贅,您就是我們手塚會未來的會長!”
“他們說的都是白扯,如果您肯上我的床,我願意給您一個十萬元的禮金啊!”
“……”
視頻裏的聲音雜七雜八地傳來出來,在這空蕩蕩的神社後殿裏來回飄蕩,大家的神色忽然有些尷尬起來。現在明明是在觀賞劍道技藝,是一件嚴肅的事,卻在猝不及防之間了多這麽多的桃色色彩,這種巨大的反差還真叫人有點不適應。
寺島守義挺了挺腰背,努力地擺出了一副嚴肅尊嚴的態度,好像是並沒有受什麽影響的樣子。可是時不時上下抖動的花白眉毛,卻暴露了他內心裏的真實情緒。
真尼瑪扯啊
視頻就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一幀一幀地結束了播放。
大家都在心裏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寺島守義看完了視頻,閉著眼睛沉吟了一下,忽而長長一歎,“真是絕世啊!”
也不知他說的是劍絕世,還是持劍的男人絕世,或許是都有吧。
“你說這是‘落櫻流’?嗯,不錯,雖說這名字是外人取得,但卻也著實地切中的精華。‘敵如盛之櫻,雖繁多然每擊必中,中之則落’。貼切,實在是貼切!”
有了寺島守義的這句話,“落櫻流”這個流派算是正式成立了。
雖說修行者隻有端木賜一個人而已
端木賜輕聲說,“其實源君做的也很不錯啊,身陷萬軍卻勢不可擋,硬能衝殺出一條血路。”
寺島守義緩緩地搖頭,“一味衝殺不過是猛將的資質,能夠舉重若輕的才是名將啊。”
危月點頭表示受教。
寺島守義又問,“端木君準備何時開設道場?我一定前去捧場!”
端木賜搖頭笑道,“我隻不過是一名大學老師而已,隻教文學,不教劍道。”
“那真是可惜了。”寺島守義的口氣頗為遺憾。
他是真的覺得很可惜。
危月順著這個話頭問道,“不知老師準備什麽時候重開道場?據學生所知光在東京都就有很多人想拜入老師的門下啊,隻是奈何老師封刀多年尋不到門路,如果老師肯廣開門牆,拜師者一定會多如流雲的。”
“吾老矣。”寺島守義摸摸自己花白的眉,“像我這種經曆過東京大轟炸的老家夥又能再活多久呢?雖然現在看起來還是一副硬朗的樣子,可實際上生命已經衰竭了啊。萬一在給徒弟授課時半路死掉了,那我豈不是誤人子弟?”
危月誠惶誠恐,“還請老師不要說這樣喪氣的話!老師一定可以生命長久的!”
“哈哈——”寺島守義大笑,“隻要‘北辰一刀流’可以在我手中繼續傳承下去,那我就是雖死猶生,身體上的消亡又算得了什麽呢?隻有精神才是永恒啊!”
“前輩真實豁達啊!”端木賜誠意讚歎。
剛剛寺島守義說他曾經經曆過東京大轟炸,那可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這麽算起來他最起碼也有古稀的年齡了,在這樣的年齡中居然也可以揮得動刀劍,而且還可以和年輕人纏鬥,實在是老當益壯,值得欽佩啊!
寺島守義笑道,“端木君還年輕啊,如果你也像我這樣活了這麽大把年紀,經曆了這麽多事,你也會豁達的。”
長生兩千多年的端木賜隻能笑笑不說話。
寺島守義長長一歎,“活到我這個歲數已經沒有什麽別的念想了,隻是還有兩件事放心不下,希望可以托付給可以信任的年輕人。”
端木賜和危月立馬擺出聆聽的表情。
寺島守義繼續說,“這第一件事就是這座一念文神社,這座神社是我的祖輩一代一代地傳下來的,到我手裏已經有幾百年了。我沒有後代,所以這座神社我也沒有可以托付的人,我希望源君可以在我去世後維持這個地方,不要讓祭祀千葉周作成政的香火敗落下去,‘北辰一刀流’的神社不能出現蕭條的狀況!”
危月應聲道,“老師請放心,這件事情學生一定做到!”
“這第二件事就是私事了。”寺島守義目光柔和下來,“我曾經收養了一個孤女,她很聽話,隻是性情有些孤僻,我很擔心我死後沒有人可以照料她,這樣我會魂魄不安的,所以這件事也需要托付啊!”
危月立即說道,“這件事就請交給端木君吧!端木君謙謙君子,一定可以照顧好小師妹的!”
說著還給端木賜遞了一個眼神,意思是“一共兩件事,你一件我一件,大家平分,很公平”。
端木賜,“……”臥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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