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凡看著兩杆近在咫尺的長槍，心中帶著些恐懼和絕望，難道……自己就要殞命於此了嗎？自己的人生，不過如此嗎？

    鐵質的籠子，就像一根根鐵質的繩索一樣，將自己牢牢圈固在原地，不能掙脫，不能逃離，隻能恐懼的看著越來越近的槍尖，就連槍尖上麵的血槽也已經清晰可見了。

    出於對死亡的抗拒，孫凡在這狹小但還有空間的籠子拚命的亂動身子，躲避刺進來的處刑長槍。似乎是為了保持處刑時的莊嚴肅穆，兩名私兵一直都是保持規律的出槍，這讓孫凡很容易就能躲過去。

    孫凡不斷的躲避，跟兩名服從規矩避免慌亂的私兵鬥智鬥勇，將一場展示張家勢不可侵的威嚴的處刑，搞得跟馬戲團小醜的表演一樣，讓圍觀群眾們啼笑皆非。

    這樣下去可不是什麽好事，反而有損張家威嚴。

    張天走到處刑台下，雙腿稍稍一彎，就輕輕地跳到了處刑台的機關旁，他漫不經心的把手放在機關上，再次往下一按，隻聽機關聲響再次響起。

    孫凡身邊的籠子開始震動，向內移動，孫凡能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少，眨眼之間就被擠在籠子裏，不能動彈。

    現在的他，毫無抵抗或者躲避的機會，隻能任人宰割。

    “年輕人，有活力是好事。”

    張天笑吟吟的說，他向右邊伸出手，勾勾手指頭示意，一杆長槍就遞到了他的手上。

    “住手！張天老頭，我跟你無冤無仇，你也清楚你的孫子的死和我毫無關係，你為什麽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死亡的陰影，越來越逼近，孫凡衝著張天大聲質問，嗓音之大即便是處在廣場邊緣的平民，也能清楚聽見。孫凡的目的就是讓更多人知道這所謂的處刑，實際上隻是張天為了鞏固張家威嚴而做的一出鬧劇，希望能激起常年受壓迫的民眾們心中的不滿。

    這個計劃，理想中是個好計劃，隻可惜，孫凡不了解摩涯城的情況。在他之前，被以同樣目的被張家處死的人可不少，平民也早就看清了張家的嘴臉，但是，為什麽沒有激起反抗？沒有表達不滿呢？

    因為他們不敢呀！以往不是沒有過反抗，但全部都被血淋淋的鎮壓了，出於恐懼和明哲保身，久而久之，平民也就麻木了，把處刑當作公開表演看。

    現在，摩涯城的平民們的思想幾乎都是——我管處刑的人是誰，管他是不是冤枉的，我能好好活著就行——這樣的思想；即便有一兩個人心中懷有反抗心，但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站出來，反而是躲在人群中，不斷的自我催眠：

    “我不是在膽怯，我隻是在等待時機。”

    孫凡那樣大聲吼了，抗議了，可底下的民眾，確實一臉的嬉戲、嘲諷、平靜和不在乎，這讓孫凡瞠目結舌。

    人最基本的同情心和正義感，哪裏去了？

    “哈哈哈哈，孫凡小友，沒想到吧，摩涯城的平民們會是這樣的反應，我小時候見到的時候，和你現在一樣吃驚。”

    聽張天說的話，民眾這樣形同行屍走肉的反應，似乎已經持續了很長的時間了呀。不知道這麽長時間裏，有多少和孫凡一樣的人冤死在這裏，想必是很大的一筆血賬！

    反正孫凡的命，都在張天他手上了，張天似乎一時還不想就這樣讓孫凡死去，竟和他聊了起來。

    “在很久以前，摩涯城和別的城市沒什麽區別，由官府治理，看似平和之下，卻充滿了官商勾結的腐敗和陰暗，人民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直到，我們張家的崛起。”

    說到這裏，張天的臉上，充滿了崇敬和向往的神色。

    “一開始，我們張家，隻是個小家族，但我們懂得隱忍，懂得處世為人，不消十年，搭上貴族的關係，張家就迅速崛起了，不僅驅逐了那些不法奸商，還讓官府成為了名存實亡的管理者。摩涯城的管理由我們張家接手後，首先取締的就是每個月都會有的稅收，脫掉平民身上的這個枷鎖。

    “從此，摩涯城就變得風調雨順，雖然比不上王都圈的城市，但就數邊境城市中，富裕度還是比較靠前的了。”

    張天的雙手成掌狀，慢慢的合在一起，好像張天的手上捧著一本故事書，在跟孫凡講故事一樣。故事講完了，張天重新拾起長槍，站立好，似乎準備送孫凡上路了。

    “騙人！”

    “什麽？”張天沒聽清楚孫凡說的話，問道。

    “我說你在騙人！”孫凡大聲吼出來，把自己心中的不屈、不滿、憤慨、激動，一股腦的吐出來，伴隨著這可能是一生中最後的一句話了。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你們張家是為了讓人民過著更好的生活才實施統治的，那為什麽要給人民洗腦防止他們反抗？又為什麽要殘殺那些無辜的人來宣揚張家那可笑的威嚴？依我看，你們張家，就是一隻披著羊皮……噗嗤！”

    孫凡話還沒說完，一口殷紅的鮮血就從嘴中噴出，他驚訝的垂下頭，看著那支貫穿自己獨自的長槍。

    “嘶——”從後背露出的槍尖，因為血槽的作用，導致鮮血從傷口大量噴射出，止都止不住。

    由於失血，孫凡覺得身體變得虛弱、變得發冷，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與此同時，在孫凡腹部深處，有一抹灰光閃爍了一下。

    “你太過分了！我好心陪你聊聊，消除一點緊張感，你竟敢侮辱我張家，用死來道歉吧。”

    眼看孫凡被張天手上的長槍刺中軀幹，因為受傷虛弱，從站立漸漸變成了跪下。在下麵目視這一切的李雪焦急的對公孫大娘說：“嬸兒，求您了，快去救救孫凡吧，他快死了。”

    看著已經哭得梨花帶雨的李雪，再看看處刑台上的孫凡，公孫大娘轉過頭，表情凝重的看著李雪，用力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怎會！”

    李雪不敢相信，孫凡，他，要死在自己的麵前了？自己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都毫無辦法，那……

    李雪束手無策的站在那裏，隻知道哭，一旁的公孫大娘有些看不下去，她伸出自己強壯的右臂，將李雪攬在自己懷裏，算作安慰了。

    孫凡體內那股灰光，又連續閃爍了好幾下，光芒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