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聞到……”話出口之前，予嬗雖然神情淡然，但眼神卻似乎是有了毫秒間的滯頓。神情像是在微微疑惑著什麽，予嬗接著問了一句：“確定不是沒有注意到嗎？”

    “……確定，”怔了一下，初曉確定自己是沒有聞到怨氣，但想了想，她又覺得不太確定了，“呃……管它呢，下次遇見怨靈我再好好聞聞唄。”

    “那，你剛剛聽到那個怨靈入水的聲音了嗎？”予嬗仿佛是想到了什麽，連忙問著。

    “你聽到了？我沒有呢，我以為怨靈都不會發出聲音，因為上次在空間縫隙裏，看那些個怨靈張嘴大笑的時候，我就什麽聲音也沒有聽到。”

    “哦？”對於初曉說的情況，予嬗聽了之後像是在深思著什麽，靜默了一會兒，她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畢竟你的天眼關閉了那麽多年，通感肯定是受到了影響，所以嗅覺和聽覺可能都受到了阻礙。”

    “什麽受到了影響？”初曉不是很懂予嬗的意思。

    “通感，通過的通，感覺的感。”

    “通感，那不是一種修辭手法嗎？”初曉一麵喃喃著，一麵疑惑著予嬗所說的通感到底是什麽意思。

    作為一種修辭手法，通感的意思是指：在描述客觀事物時，用形象的語言使感覺轉移，將人的聽覺、視覺、嗅覺、味覺和觸覺等不同感覺互相溝通、交錯，彼此挪移轉換。

    但予嬗說的通感應該是指一種能力，她說天眼關閉得太久，所以會聞不到怨氣，也聽不到怨靈入水的聲音，那就是說，要想聞到怨氣和聽到怨靈入水的聲音，前提條件是天眼必須要打開，而這個氣味和聲音分別與嗅覺和聽覺有關，天眼又與視覺有關，也就是說，視覺會影響嗅覺和聽覺。

    作為修辭手法，通感是要將各種感覺進行交錯和挪移轉換的，那麽作為能力來講，予嬗所說的通感很有可能就是指各種感覺之間的相互聯係。

    靈光一現，初曉試著問道：“通感，是指各種感覺之間是通的？”

    “大致是這個意思，對於魂魄，我們所產生的各種感覺，彼此是可以相互促進、互相通達的。”

    “所以能看見魂魄，就能聞到、聽到和觸摸到他們的存在？”

    “觸覺是最直接的感受，不需要別的感覺參與，而其他的感覺必須要有視覺作為基礎。”

    “哦……那，我這嗅覺和聽覺還能回得過來嗎？”

    “接觸得多了，嗅覺受到刺激，應該能恢複。”說完予嬗就發現自己忘記說聽覺了，於是又補充道：“聽覺，應該也可以恢複。”予嬗補充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聽起來若有一絲變化，像是多了一些不確定的味道。

    “哦。誒，對了，這些怨靈為什麽都不待在陰間，非要跑出來呢，而且他們還長得還那麽嚇人。”

    “他們的模樣多數和死亡狀態有一定的關係，所以常常會顯得比較難看。要是一直待在陰間，他們身上的怨氣就消散不了了，”說到這兒，予嬗偏過頭淺笑著問了一句：“你有沒有發現他們喜歡故意嚇人？”

    “嗯嗯！”怨靈喜歡故意嚇人這一點，初曉簡直想舉雙手讚成，“一出現就嚇人！你不是說怨靈不害人的嗎？那這要是嚇死個人該怎麽算？”

    微微一笑，予嬗的眼眸裏透露出了一種溫和的嘲弄感，“放心吧，類似你在空間縫隙裏的那種待遇，別人是不會有的。”

    “啊？什麽意思呀……”聽予嬗這話，仿佛在說就隻有自己會被怨靈嚇得很慘一樣，不服氣也不理解，初曉不經意地腳步緩了緩，她扭了扭自己的腳腕兒，然後立馬又接著問：“為什麽隻給我那麽好的待遇呀，唉，剛剛那個大叔也是從我身旁跑走的，臨走還不忘嚇唬我，他們難道都覺得我好欺負嗎？”

    “你膽大呀，”這語氣裏明顯有一種調侃的意味，說著，予嬗的眼神就掃向了前麵路旁的一大片種有廣玉蘭的林子，“陽間人能進到空間縫隙已經很奇怪了，偏偏你還停在了那裏，這種奇事，他們難道不應該停下來好好看看嗎？”

    “好奇歸好奇，看就看，幹嘛非要嚇人呢？”

    “那是他們取樂的一種方式，通過取樂，他們身上的怨氣就會消散一些。”

    “哦，把別人給嚇傻了，他們倒開心了，這不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初曉一邊說，一邊自然地跟著予嬗偏移了公路，踏步走向了廣玉蘭的林子。

    “我記得通感的內容稍微靠後一些，關於怨靈的內容應該在第二十頁左右。”

    予嬗望了望初曉，微笑非常和善，但初曉卻從那微笑中綽約感覺到了一種“殺傷力”，於是她的心裏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她就在心中直喊：“買買買，明天一定把字典買回來！一定要早點把《魂魄略述》看完！”

    “啊……嗬……”初曉也隻能訕然地用微笑來掩飾尷尬，她看了看周圍的廣玉蘭，感覺有些奇怪地問：“誒，到這裏來幹什麽呀？”

    “坐電梯。”予嬗立起手掌回答著。

    “要轉換回去嗎？”問完，初曉警覺地四麵看了看，“天也是比較黑了……不過，我來做帶領人吧。”

    昨天予嬗還告訴過初曉，說是靈女到了陽間，對於自己暫時居住的屋子是可以自由轉換進出的。

    練了一上午的踢腿，下午又是學習和練習花步，初曉的雙腿確實有些發軟了。眼下要走回去的路確實還很長，如果選擇直接轉換回去，初曉當然是覺得再好不過了，隻是看予嬗要做帶領人的模樣，初曉就有些猶豫，手一直沒有去貼予嬗的掌心。

    “不用，這點精氣，一晚上就回來了，”說著，予嬗就拿著初曉的手，“不要想與轉換或者與我無關的事情。”

    “好吧。”

    初曉應聲閉上了眼睛，刹那間，兩人的身影就在林子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