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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蔡炳坤脫掉大衣, 用力推另一輛沒有被擠壓的汽車,他要把常相思給拉出來。

    周圍有人幫忙,有人勸說等警察來了再處理, 不然會讓人傷得更厲害。

    蔡炳坤冷著臉大聲道, “我就是醫生,我會救她!”

    立刻圍了一群人上來幫蔡炳坤推車,趕來的警察維持秩序,想要阻止這些人破壞現場,立刻被圍觀群眾解釋了, 有個醫生在,能救人。

    車被推開,蔡炳坤看常相思頭上緩慢流出的鮮血, 冷靜地蹲下身檢查她的脈搏,肌肉, 和骨骼。心跳在, 呼吸在,骨頭沒有斷,不確定是否內傷,但額頭上卻被割了個大口子,血糊了她滿臉。蔡炳坤鬆了一口氣, 小心將人抱出來,平放在平地上, 馬上有警察過來將圍觀的人隔開, 又有熱心的人遞了酒精等急救用品。

    常相思的手機還在響, 蔡炳坤用了點力氣才從她手中抽出來,他看著屏幕上不斷跳躍的那一串號碼,冷漠地關閉了手機。蔡炳坤閉一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對警察道,“急救車什麽時候到,現在我們要做什麽!”

    警察馬上道,“已經聯係120了,幾分鍾車就到,你別著急。”

    蔡炳坤看著躺倒在地毫無意識的常相思,手上和衣服上還沾了她的鮮血,他蹲下身,解開常相思外套拉鏈,給她留出更多的呼吸空間。蔡炳坤拿了酒精,慢慢清洗常相思頭上的傷,往日沉穩的手不斷地發抖。

    “就是他,別讓他跑了!”人群推囊著,把肇事的司機推到蔡炳坤身邊,“跪下,道歉——”

    司機被推著,跑不開,身體在抖,不敢看蔡炳坤,口中喃喃念道,“別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蔡炳坤看司機畏縮的模樣,站起身,道,“我不打你,但我保證,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司機看著蔡炳坤又冷又硬的模樣,他說話沒起伏,但不知為何,活生生打了個冷戰。

    常相思意識是清醒的,但醒不過來了,她陷入了夢境。

    十八歲的那一個夏天,常相思剛參加完高考,沒來得及等到看成績,她揣著剛到手的身份證和一個裝了一套換洗衣服的小包,獨自一人踏上了西去的火車。

    火車是最便宜的綠皮慢車,常相思的座位在車廂的中部,她滿頭大汗邁過走道橫七豎八的人腿,終於抵達。

    “對不起,這是我的位置。”常相思再三檢查和核對座位號,對一個大咧咧占據了自己靠窗位置的年輕男子道。

    男子戴一頂運動帽,兩耳上掛著耳機,身體晃動,沒聽見常相思的聲音。

    常相思站了一會兒,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男子抬頭,正對上常相思的黑眼睛,楞了一下。

    常相思指指他的耳朵,男子這才扯下一個耳機,她道,“靠窗的,是我的位置。”說完,將自己的車票遞了過去。

    男子看一眼常相思的車票,道,“咱們換個位置?”

    常相思搖頭,“不換。”

    男子這才站起身,他這一站起來,常相思發現這人實在高得過份。她小心地從男子身前擦過,坐在了窗戶邊,身下的座位似乎還帶著男子身體的餘溫,她非常不習慣。

    男子不在意地坐在常相思身邊,複又把耳機塞在耳朵裏,身體繼續搖擺著,偶爾扭頭看一下常相思。

    靠窗的位置有個小桌放東西,常相思將自己隨身的小包壓在懷裏,一直扭頭看外麵一晃而過的綠色原野。

    常相思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接觸這麽多的陌生人。窗外的景色看了幾個小時,千篇一律,常相思趴著休息了一會兒,感覺身側的壓迫感越來越強,迷糊著抬頭,卻是鄰座的男子打瞌睡,歪到她這邊來了。

    常相思越往牆壁靠,男子的身體越斜在她身上,還帶著一些男人身上特有的煙草味,常相思用力將男子推正,男子張開眼睛。

    “我要出去,麻煩你讓讓!”常相思起身。

    男子調整了一下坐姿,給常相思讓出位置來,常相思走向衛生間,衛生間緊鎖著。常相思皺了一下眉,走到車廂另一頭,衛生間外排著長隊,她覺得自己還能等會,回到座位上去。

    常相思關注著車廂兩頭的衛生間標誌,不斷抬頭看,見變成綠色後又起身。

    男子似乎“嘖”了一聲,還是讓開。

    常相思走到後,衛生間又鎖上了,看對麵車廂的長隊,常相思覺得自己還是在廁所外麵等著比較好。

    逐漸的,常相思臉都憋紅,衛生間還是沒動靜。常相思靠在鐵皮牆上,看到鄰座的男子起身,嘴巴裏叼著跟煙走過來,手裏還把玩著一個打火機。

    男子站到兩車相鄰的交界處,打開打火機,低頭將煙湊上去,有風吹來,他伸手擋住煙火,手指修長幹淨,骨節均勻有力。男子分明的側臉和帽簷形成一個淩厲的剪影,常相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男子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煙來,抬頭,對上常相思的視線,常相思馬上挪開,臉更紅了。

    男子笑了一下,默默吸煙,耳機的線一直深入他的衣服內。

    男子一根煙抽完,緩緩將煙頭按在水池邊的煙灰缸裏,轉身,站到了常相思身邊。

    “等很久了?”男子的聲音略有點沙啞。

    “嗯!”常相思點頭。

    “怎麽不去另一頭?”

    “那邊在排隊,人更多。”

    男子勾一下嘴唇,支支下巴,“你站開點。”

    常相思走開兩步,男子站到衛生間門邊,抬手用力捶門,常相思驚了一跳。

    衛生間內傳來聲音,男子大聲道,“開門!”

    門依然沒開,男子更用力敲,老舊的鐵門搖搖晃晃,似乎要被敲壞。

    門被拉開,一男一女沉著臉出來,男子嗤笑一聲,“哥們,憋不住了就下車,車站有旅館!”

    一男一女走開,男子衝常相思道,“進去吧!”

    常相思這才知道自己被幫忙了,道,“謝謝!”

    常相思快速上完衛生間出來,開水龍頭洗手,含了一口生水潤喉嚨。

    “喝生水不好!”

    常相思抬頭,從洗手台上的鏡子裏看到男子站在她身後,手裏夾著一根香煙,她想,這是一個煙鬼。

    常相思吐出口中的水,站起身,抹掉唇邊的水珠。

    男子看她寬鬆的白t恤和牛仔褲,剛才因躬身才顯出的細腰,視線又從她腰背上到的肩頸,最後停留在鏡中人口唇上,狠狠吸了一口煙。

    兩人走回座位,常相思道,“你要坐裏麵嗎?可以跟你換一會!”

    男子笑一下,這丫頭有點勢利。

    常相思坐在男子的座位上,靠走道,前麵沒小桌,兩側沒有可依靠的扶手,確實很難坐。

    “我叫白文元,你叫什麽?”白文元問道。

    “常相思。”

    “常相思?”白文元有點詫異,“嗯,好名字。”

    常相思點頭,沒回話。

    “多大啦?”

    常相思看一眼白文元帽子下麵燦星一般的眼睛,還是回答了,“十八。”

    很好,已經成年了。

    “你去哪裏?”白文元又道。

    “連峰老蔡溝。”常相思道,“晚上八點下車。”

    “巧了,我也在那下車。”白文元道。

    “去那幹嘛?”

    “找我姑。”常相思道,“我姑在蔡家溝。”

    白文元摸了一下下巴,手撚了一下,“我們一起走。”

    “不用。”常相思拒絕,肯定道,“我們不一條路。”

    白文元側頭上下打量常相思,“小丫頭片子,警覺性還挺高的。”

    常相思瞪眼,道,“你也不比我大幾歲。”

    “四歲。”

    “嗯?”

    “我比你大四歲。”白文元伸出四個手指比劃一下,摘下一個耳塞問常相思,“要聽歌嗎?”

    “不。”常相思搖頭,將頭偏向遠離白文元的方向,閉眼休息,拒絕再交談。

    火車搖晃,常相思的身體跟著搖搖晃晃,人就迷迷糊糊起來,恍惚間有許多人影在自己眼前飄來飄去。有一個人拉著她的手,硬要將她拉到一條船上,她使勁掙紮著,手一揮,打到一溫熱的人體上,人立刻就清醒了。

    “睡覺也不老實呢?”白文元捂著手背,“勁還不小!”

    常相思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整個身體幾乎全靠在白文元身上了,白文元一隻手托著她的頭,另一隻手放在她胳膊上。常相思活了十八年,從來沒和一個男人這樣親密接觸過,忙坐直了身體,小聲道,“對不起!”

    “做噩夢了?”白文元揉一下手,“嘴巴裏咕噥什麽話,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常相思垂著頭,單薄的夏衣遮不住她青春的身體,修長的頸項如天鵝一般曲線優美,三兩絲長發沾在麵頰上。

    白文元起身,道,“你坐裏麵吧,靠著好睡一些,我再去抽根煙。”

    常相思和白文元換了座位,她想,他應該不是一個壞人。

    白文元手拍了拍衣兜,常相思試探性地拉開,將鑰匙串拖了出來,轉身認真找對應的鑰匙。常相思找到鑰匙插|入鑰匙孔,白文元卻貼到她身後,雙手緊緊掐住她細細的腰,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將她整個人抱在自己懷中。

    常相思手頓了一下,感受耳邊白文元的呼吸,用力推開了鐵門。

    兩人糾纏著進屋,白文元叫著,“相思——”

    常相思用力掰開白文元箍著她腰的雙手,打開屋內大燈,硬將白文元推到沙發上去。

    白文元半睡半醒,迷糊地叫著,“相思——”

    常相思將身上的包丟在一邊,看他半躺在沙發上,臉上的紅暈直入頸項,道,“白文元,你別叫了!”

    白文元沒有回答,手抬起來遮擋眼睛,“相思,我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