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眼神……

    古凡的身體僵住了。

    那隻小麻雀，雖然隻是一隻鳥類，但是那無助絕望的眼神，卻讓古凡一陣恍惚。

    他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

    在麵對所有人誣陷自己殺死白依然，在麵對蘇家驅逐，林張兩大家族追殺不止，他同樣是那麽的絕望，那麽的無助。

    他有口，卻難以辯解！

    他有手，卻難敵追殺！

    他仿佛一條喪家之犬，東躲西藏，狼狽不堪，他親眼看著待自己如同己出的老人，為了救自己而慘死街頭。

    他親眼看著，自己天才的妻子，為了救下自己性命，而香消玉殞。

    那時的他！

    如同這隻小麻雀一樣，絕望、無助！

    恨天不公！

    怒己不爭！

    “原來，有一種絕望，叫感同身受！”

    古凡深深吸了口氣，當下看向小麻雀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起來。

    與此同時！

    那名膘肥體壯的攤販，一邊攥著小麻雀，一邊對著周圍的路人，吐沫橫飛的推銷著：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我給你們說，這隻麻雀吃的那株火靈草，可是二級水準！”

    “凡是火屬性武者，將這隻麻雀買回去煲湯，絕對靈力大漲！”

    聽著攤販熱火朝天的推銷之詞。

    周圍的路人，卻一個個開口質疑了起來。

    “切！王老五，你在吹牛吧！二級火靈草，就算是三星火屬性戰徒，也不敢吞下，否則必定**而亡！這一隻小麻雀，怎麽可能做到！”

    “沒錯！這隻麻雀連凶獸都算不上，頂多是普通鳥類，別說一整株火靈草，就算是火靈草的一片葉子，也足可將它燒成灰燼了！”

    “吹牛！王老五又在騙人了！”

    “……”

    這些路人一個個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攤販的話語。

    畢竟！

    二級火靈草的火屬性靈力，太過強橫，隻能用以煉丹，讓火靈力弱化後，才可服用。

    若是直接吞下，三星戰徒，都要殞命！

    更別說這一隻普普通通的麻雀了！

    這怎麽可能！

    頓時，隨著眾多路人的話語，一個個紛紛搖頭嗤笑，緩緩散去。

    而看到這幕。

    那名攤販的麵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奶奶的，怎麽這些混蛋就不相信老子的話呢？老子說的可都是真的！”

    一邊說著，這名攤販一邊看向小麻雀的目光，越發不善，透著濃濃的殺機。

    他手掌微微發力！

    哢哢哢！

    頓時攥的小麻雀一聲哀鳴，渾身的骨骼，爆響不斷，幾欲碎裂。

    那雙水靈靈大眼睛之內，水霧越發濃鬱，幾欲落下，可憐至極。

    “嘿！你這個小畜生，偷吃了老子的二級靈藥，還敢給老子裝可憐！”

    “好，既然沒有人買你，那麽你對老子便毫無用處了！今天，就把你燉湯喝！”

    攤販眼眸之中，凶神惡煞。

    一邊說著，一邊將小麻雀，死死按在砧板上，而後從旁邊抽出一柄鋼刀，而後便欲對著小麻雀的腦袋，狠狠劈下！

    “小畜生，你死吧！”

    呼！！！

    攤販的動作，幹脆利落！

    手中鋼刀，發出一道破風之音，便狠狠劈斬而下！

    完了！

    此刻小麻雀的身體，瑟瑟發抖不止，它仿佛有靈智，知道自己的結局一般！

    滴答！

    那眼眸中的淚水，再也難以遏製，滴落而下。

    要死了嗎？

    終於要死了！

    小麻雀閉上眼睛，這一刻，它似乎真正的放鬆了下來。

    死，對它來說，或許更像是一種解脫！

    “從此之後，或許，我不用在東躲西藏，不用在被處處追殺！”

    “從此，我可以不用再看這肮髒的世界……”

    “隻是唯一可惜的是，我在這個世界還沒有一個朋友，還沒有一個……家！”

    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小麻雀眼眸中的淚珠，越滴越多，一種哀傷，彌漫它全身。

    從它出生開始，便看盡了這個世界的險惡和肮髒。

    但越是如此！

    它越發渴望，有一個朋友，有一個夥伴。

    不求同生共死，隻求相伴相持！

    可惜……

    小麻雀已經不再多想，它身體僵直，閉目等死！

    鐺！！！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清脆至極的聲音，驟然響徹，讓小麻雀的瘦小的身體，狠狠一顫。

    嗯？

    小麻雀有些迷茫。

    沒死嗎？

    它緩緩睜開眼睛，頓時看到，那即將斬落在自己脖頸的鋼刀，已經生生斷裂，一顆金幣掉落在砧板之上。

    這……

    小麻雀愣住了。

    它小腦袋一轉，趕緊向著一旁看去，而就在它視線之中，卻見一個青年緩緩走來。

    不僅是它！

    就連那名攤販也是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後，瞬間勃然大怒，隻是，當他的餘光發現，打斷自己鋼刀的竟然是一枚金幣後，瞬間嚇了一跳。

    金幣！

    一金幣，等於1000銀幣！

    幾乎相當於一個富裕散修的全部身家。

    尤其江城中，散修根本沒有金幣，幾乎所有金幣，盡數掌控在三大家族的手裏。

    隻有大家族嫡係，才會擁有。

    而現在……

    瞬間，這名攤販臉上的怒色，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獻媚笑意，恭敬說道：

    “這位公子，不知您有何貴幹？”

    不隻是這名攤販。

    此刻周圍的眾多路人，也被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一個個看著那砧板上的金幣，眼冒金光，充斥著貪婪。

    看向古凡的目光，也越發敬畏。

    隻是！

    “一個金幣，放了它！”

    什麽！

    當古凡話語出口，那名攤販和周圍路人，盡數一呆。

    放了它？

    這一刻，所有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一個金幣，相當於1000枚銀幣，幾乎是一個散修的全部身家。

    而這個青年，竟然用這麽多的一筆財富，隻為了讓攤販放了這隻麻雀？

    這人是傻子吧？

    不僅是周圍路人！

    更難以置信的，卻是那名攤販，如果對方用一個金幣，買下這隻偷吃了二級火靈草的麻雀，那麽他還能接受。

    畢竟，這隻麻雀偷吃的火靈草價值不菲。

    而現在……放了？

    這……

    “公子，您……確定？”攤販依舊有些懵逼，再次確認問道。

    這一刻，古凡則是沒有理會這名攤販。

    他走上前，將那隻小麻雀，從攤販的手裏接過，而後臉上浮現一抹柔色。

    手掌，輕輕扶了下小麻雀濕漉漉的羽毛，這才輕聲說道：

    “小家夥，走吧！離開人類居住地，越遠……越好！”

    古凡之所以救下這隻小麻雀，便是對方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隻是他的這句話！

    轟！

    瞬間讓小麻雀那瘦小如柴的身體，微微一顫。

    第一次！

    這是第一個對自己表現出善意的人類！

    也是從它出生到現在，第一個幫助自己的生靈！

    它有極高的靈智和感應，此刻從古凡身上，它感應到的是真誠，是哀傷，是憐憫。

    仿佛，這個青年曾經和自己有著一樣的經曆！

    吱！吱！吱！

    小麻雀喳喳叫了幾聲，仿佛在回應古凡的善意。

    這一幕，讓古凡臉上閃現一抹異色，不過還是叮囑道：

    “記住，好好活下去！”

    “隻要活著，一切皆有可能！”

    此刻的古凡，仿佛將這種小麻雀當成了前世的自己，在叮囑，在引導。

    小麻雀似懂非懂！

    它那雙水靈靈的眼眸，直勾勾盯著古凡，仿佛要將這個第一次幫助自己的青年，深深鐫刻在腦海裏，永不忘卻！

    隨著古凡手掌一揚！

    吱！

    小麻雀頓時一飛而起，它的雙翅在空中不斷的扇動，身形搖搖晃晃，這才穩住在半空。

    這一刻的小麻雀，徹底恢複了自由。

    它似乎有些遲疑，有對天空的眷戀，同樣似乎有對古凡的不舍。

    此刻雙翅扇動，停飛在半空，對著古凡‘吱吱’叫著。

    這一幕，讓攤販和周圍路人盡數有些震動。

    顯然，他們盡數沒有想到，這隻小小麻雀，竟然如此人性化，猶如具有了靈智一般，簡直不可思議。

    古凡一笑，揮了揮手：

    “走吧！江湖再見！”

    吱！

    聽到這話，小麻雀這才啼鳴一聲，而後雙翅一展，便欲向著高空飛掠而去！

    隻是就在這時！

    異變驟生！

    咻！

    一道流光，仿若閃電一般，爆射到半空，狠狠擊中小麻雀的身體！

    瞬間將小麻雀那孱弱的身軀，生生打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