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的人，問了一個問題，表明自己傻。

    隻有傻，才會想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還想了那麽久。

    這是夏崇想到過的，但在此刻，認識更深。

    “如果有思索這個問題的時間，去做一些其他事情，至於是現在的五階初期？”夏崇笑了，笑容很苦，“明明就不是現在能夠明白的東西，為何要去追求呢？”

    還不到認識這些的時候，便將心思沉浸其中，最終換來的，不過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想不通。

    一直都想不通，一直都在想，就一直都想不通，又一隻想……

    直到看到此刻的天空，看到自己還觸碰不到的力量，夏崇終於想明白了。

    他想明白了，自己不應該想。

    僅此而已。

    隻是，夠嗎？

    應該……是足夠了。

    夏崇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化，周遭的靈氣變得活泛，多了一絲尋常時候沒有的靈性。

    整個夏家，多了一絲激動，比外界的人更加激動，卻又顯得更加壓抑。

    太上長老在此刻突破，不知是福還是禍……

    突破的氣勢，讓夏家眾人隻有這個想法，但越來越多的猜測合在一起，便證明這猜測是正確的，不同的人則是滋生不一樣的心思。

    在似水的液體裏，木易的身軀漸漸膨脹，並且皮膚開始向黑色轉變。

    沒有誰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猜測。

    可即便是看到了，看到木易和木木，還有正在發生的事情，一樣不知道。

    就是木木，都在想著可能會有的幾個結果，盤算著哪個結果比較好。

    如今，很多時候，木木隻是知道大概的結果，隻是在這些結果之間尋找均衡，也沒有刻意再去改變什麽，更多了一些順應，也更加不在意。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木木以前也是不信的，到了現在，還是不信。

    但信或是不信，其實都一樣，沒有必要和什麽天過意不去。

    天惹到你了？

    天和你有仇？

    沒事動不動就是逆天逆天的，這樣真的有意義嗎？

    木木覺得是沒有意義的，但別人要怎麽想，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更想做一個參與過的見證者。

    自墟城而往九天。

    路很漫長，但被縮短了無數倍，如今更是已經到了第九天的外圍，離雲家很近了。

    木易向木木說過，待他們到了雲家，一定要讓木木控製身體，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強大，好好打一打雲家的臉，再把他們的至親帶著離開。

    木木同意了他老爹的想法，他覺得這樣的想法沒有問題，很不錯。

    可是，他還是不想這樣的。

    事情都要由自己去完成，這樣的結果才會更喜人。而且，有一些事情，不是想象那麽簡單的。

    木木其實不太想來第九天，不太想去雲家，不太想麵對現實。

    隻是終究是要麵對的。

    拉長了的時間線，隻是木木想讓木易明白，事情遠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生命之中，始終有不願承受的現實，需要默默承受。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木木想說，但沒有說。

    興許是自己想錯了也說不定，也希冀是自己想錯了。

    “老爹，很多事情，還是要你自己去做的。”

    “雖然你很廢，隻比天生不能修煉的人好一些，但你畢竟是我的老爹啊！”

    “老爹啊老爹，你知不知道，你有一個什麽樣的兒子？”

    “雖然你自覺知道了不少，但你還是不知道。”

    “不過，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至少這也不是多大的壞事不是？”

    “你那麽廢，如今都已經三階了。”

    “說起來，也就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八九那麽多，三已經是三分之一了……也的確是三分之一，老爹你已經走了修煉境界的三分之一了啊！”

    “反正老爹你選擇了《噬》，選擇了一條別人都不願選的路，再強一些，又有何妨？”

    “畢竟再強的你，一樣都是很弱的，也就都一樣了。”

    “等以後……再踏實一點吧。”

    似水的物質也變黑了，木易的身體更加黑沉，可怕的氣息自外界壓來，盡數灌入周遭的黑色中。

    滄穹城的天空很快就放晴了，仿佛隻是一時的陰雲，還沒有來得及下雨，就結束了。

    好像真的是這樣……

    然後，在眾人覺得之前是自己想多了的時候，天空飛了幾顆雨。

    很少很小的雨，落在地上就消失了，天空也還是明亮的。

    黑色之中多出了一些白色。

    白色的物質，漸漸成鈍塊，像是骨頭，橫插在黑色中，木易加上外麵的黑色與白色，像是一副變大了的人體骨骼，隻是很多實體處被黑色占據。

    木易很痛苦，他一直都在喊叫、哀嚎，可惜聲音無法傳遞開。

    痛一次是痛，痛兩次也是痛，痛三次還是痛。

    可是，將無數次的痛苦加在一起，一瞬間襲來，那又是怎麽樣的痛？

    以前的木易便承受過諸多苦痛了，但和此刻比起來，以前都是過家家的，完全沒有了可比性。

    活著就像是煎熬，但想死也一樣死不了。

    身體似乎碎了，在重組。

    皮膚、骨骼、血液，還有數不清的人體組織、細胞，都動了起來，時刻改變。

    木易還記得人體是由細胞構成的，也不記得有沒有和木木說過。

    他無法用科學來證明看到的一切，隻能用不科學來說，但科學或是不科學的東西，又不是他所追尋的。

    他隻是需要力量，隻是需要力量，需要力量！

    雖然痛苦無盡，但每經曆一次改變，身體都似乎在變強，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融入身體，讓自己快速變強大。

    如果不是思緒還有一丁點兒清明，木易都想丟掉這無邊無際的無窮無盡的痛苦。

    是啊，還在痛，明明身體都不屬於自己了，還在痛。

    恍惚之間，木易聽到了木木說過的話，再痛又怎麽樣呢？反正都已經堅持不住了，還怕更堅持不住？那不是笑話嗎？

    當需要忍耐的感受超過極限，生命被護住了，其實就都一樣了。

    痛苦？那是什麽玩意兒？

    木易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在變強，哪怕不用去刻意做什麽，都在變強。

    隻是，好像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