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揮手，雲霧散開。

    散開的雲霧，一時間不再遮擋上山的路。

    雲霧散開時有微風，小花和少年都感覺到了，也便抬起了頭，接著便看到了路。

    “看清楚了嗎？”木易輕聲道。

    “看清楚了。”小花說道。

    少年並沒有說話，很想點頭的，但想著這條路很不簡單，可能現在看到的，走過去就變了。

    如果事實真的是這樣，那看清楚和沒有看清楚，也就沒什麽區別了。

    因為生活所迫，少年總是想得比較多，也不得不想多一些。

    不多想一些，很可能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盡管有些極端，但這樣能夠活著。

    木易能夠感受得到細微之處的異樣，能夠體會到少年的心境變化。

    似乎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也就隻是那麽兩三日光景。

    木易沒有問少年的名字，少年便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

    “看沒看清楚，都不重要。”木易說道。

    說這話，他沒有想過解釋，也是不需要解釋的。

    抬手，握拳。

    還不用揮動拳頭，狂暴的靈氣便已經有了壓迫意味，將這一片空間壓得死死的。

    接著，四處躥動的氣流將想要匯集起來的霧氣包裹，向著高處以及遠處宣泄，漸漸肆虐起來。

    山路在山坡上，山坡上隻有一條山路，剩下的，是石頭，看起來顏色單一，但顏色並不完全一樣上石頭。

    石頭的最上方，有一個人。

    問過問題的人已經離開了，剩下一個回答過問題的人。

    一個很聰明很睿智的人，此刻正站在山頂上，看到了木易的行為，於搖頭間徹底關掉迷陣。

    沒有什麽能夠擋住木易的拳頭，那就不需要用什麽去擋。

    該有的考驗已經過去了，木易算是成功了一半，也失敗了一半，也隻能用成功和失敗來判斷。

    “道友，別來無恙！”

    “我來，是有事的。”

    撤掉了迷陣，木易便帶著小花和少年出現在山頂。

    “田穀。”

    “木易。”

    “道友很強。”

    “你也挺強的。”

    “不如道友。”

    木易抬起頭，看著更高處的雲霧，看到雲霧間掩藏著一些東西，也還有一條透明的道路通向雲霧之間。

    那是一座城，一座並不大的城，是穀宗的中心。

    “穀宗，在這雲霧間。”田穀微笑，向木易招手，“道友請隨我來。”

    木易沒有說話，搖了搖頭，仔細盯著雲霧之間的景象。

    “道友可是看出了什麽？”田穀微有疑惑。

    “我不想上去。”木易說道，搖搖頭，“我害怕我一不小心，就把你這穀宗毀掉了。”

    田穀不容易皺起的眉頭皺了起來，發覺木易並非說笑，也並不覺得他應該對穀宗懷有任何敵意。

    可是，為什麽要這樣說呢？

    還未詢問，木易便開口了。

    “有一些不舒服的念頭，是想到曾經的場景了，不用太在意。”木易說道，“至於你這穀宗嘛，還是不去了，真的怕會忍不住。”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木易低下了頭，不願去看掩藏在雲霧之間的穀宗。

    他想到了雲染天，想到了雲染城，想到了不開心以至於傷心的過往，很想閉上眼睛，讓思緒也得到休息。

    看到這樣的穀宗，木易頓時沒有了什麽興趣。

    “既是如此，便隨了道友吧。”田穀雖然無奈，卻隻能這般。

    木易很強，通過可以肯定。但木易究竟有多強，這是他不知道的，也不確定能否借助陣法的力量留著木易。

    而且，木易並不是敵人，無需借助陣法做什麽。

    穀宗不弱，但強大程度並不足夠，至少在木易之前，便是如此，還是不為敵比較好。

    為什麽會想到不樹敵呢？

    木易無所謂田穀想些什麽，轉身看著小花和少年：“你們想不想上去？想不想在這裏停留？”

    小花搖頭。

    少年搖頭。

    其實沒有什麽好選的，從之前的對話中可以有結論。

    穀宗還不如木易強大，自然是跟著強者走了。

    小花和少年還有一些不同的，是因為木易更加“親近”，跟著他，總比一個呆在陌生的宗派好。

    而這樣的話，很可能是一次選擇，停了下來，就再也走不了了。

    小花不想這樣，不想離開木易，不想離開最後的幻想。

    她想著有一天，自己足夠強大，編製一個夢境，屬於自己的一個夢境。

    若是編製夢境，肯定少不了木易的幫助。

    因為這樣編製夢境這樣的話，也是木易說的，是木易口中的“希望”。

    “那就走吧。”木易輕聲說道。

    本想著來穀宗看看，找最強者交流，但看到掩藏在雲霧間的穀宗，木易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也就沒有了興趣。

    實力嘛，自己多花費一些時間，也是可以弄清楚的，多的時間都浪費了，害怕多浪費一點點？

    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對自身實力的認識加深了，靈氣的運用，也多了些隨意與和諧。

    隻要慢慢了解下去，終會有全部了解的那一天的。

    何況，田穀的強大程度，並不足夠。

    看到田穀，確定田穀不如自己，再對比以前遇到的人，木易發覺，自身的強大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

    可能吧，自己已經是九天第二強大的一批人了。

    沒有認為自己是最強大的一批人，是因為木木的存在，雲染天的存在，還有幾個遇到的人的強大。

    都很強大，強大到不願去衡量，那才是真的強大。

    現在的自己，不過是被木木強行灌輸過力量，就像是一個可以改變容量的容器，已經可以裝很多東西了。

    但畢竟這個過程是借助外力，還是自己不確定的條件下借助的外力，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適應的，也就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

    時間，是最缺的，也是最不缺的。

    不喜歡時間，但必須有時間，還希望時間過得稍微快那麽一些。

    抱著些許矛盾的心理，木易帶著小花和少年下山了。

    山上的時候，花去了不少時間，到下山的時候，就那麽一瞬間，一下子就到了山腳下。

    山腳，還是那個山腳。

    山腳下，也還是進行著檢測，檢測人員勤勤懇懇地做著該做的事情，生害怕什麽時候冒出一個長老來。

    木易的出現，帶給他太多“恐懼”，讓他擔心自己做錯什麽事情，害怕暗中有人盯著。

    勤勤懇懇，這是沒錯的，他認定。

    認定了的事情，那就堅持吧。

    心思是有一些無奈的，但該做的事情就是該做的事情，不得不努力做好，做到最好。

    應該是一個很有油水的工作，在心理的壓迫之下，做著“被逼無奈”的事情。

    “加油！”木易出現之後，上去拍了拍檢測人員的肩膀。

    檢測人員有些懵，接著隻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無限沉重。

    他錯誤地認為木易是哪位不喜歡管事的長老，心中始終有著穀宗的未來，是最高尚的那一部分。

    “謹記：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木易忘了後邊該怎麽說，也就不說了。

    說過話，就帶著小花和少年離開。

    本就不算是一個應該來的地方，來了也隻是浪費一些時間。

    隻是時間已經浪費了不少，再浪費那麽一點點，也沒什麽影響，而且，說了那麽一些廢話，心裏還要舒服一些。

    讓別人不那麽開心，自己多多少少不會那麽傷心。

    嗯，大概就是這樣了。

    來過，沒有攪起什麽風雲，又到了離開的時候。

    來來去去，沒有地方是歸宿。

    因為心還沒有歸屬。

    心的歸屬，已經埋葬了。

    天涯漂泊，何處是我家？

    “你有沒有聽過什麽傳聞或是傳說？”木易看著少年，問得很隨意。

    問出這個問題，是懷揣著一絲希望的，但僅僅是一絲的希望，沒有必要去浪費太多的心神。

    知道，或是不知道。

    少年很會多想，從腦海裏尋找一些所見所聞，努力找出任何一絲有用的信息。

    “不用想了，找個地方問問就知道了。”木易輕聲說道。

    何必找一個小小少年問這些呢？還是沒有特別指定的東西，不如去找一些知道這些事情的人。

    是的，可以找到一些。

    因為穀宗的存在，天古城成為一座大城。

    大城的存在，除非是某些勢力刻意去阻止或壓迫，都會有落楓商會。

    落楓商會，開遍了九天。

    去找落楓商會的人問問，總比問一個處於修煉界底層的少年好，有更多的機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何況，已經給過少年想的機會了。

    天古城，落楓商會。

    到了天古城，木易才是想起，問一下落楓商會駐天古城的管事，關於王濤之的消息。

    王濤之的存在，算是朋友。

    “王濤之？您說的可是王濤林之孫？”王六十盯著木易，心存疑惑，“您是他什麽人？”

    “朋友。”木易說道。

    本來就是朋友，關係不知遠近。

    木易想過王濤之和自己的關係，發覺沒有必要糾結這些，知道一個叫做王濤之的人，關心這樣一個曾經熟悉的朋友。

    事情就是這樣簡單，沒有什麽值得糾結的地方，也沒有什麽值得為外人道的。

    “朋友？”王六十看著木易，想要確定自己得到的答案。

    “朋友。”木易說道，“你有他的消息嗎？”

    王六十的臉色變了變，像是思索了一些時間，又或許把早就準備好的話說出來：“他跑了。”

    跑了？

    木易聽著，感覺其中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有一種可能，這是很久以前就發生的事情。

    跑了，可能是在王濤林去墟城之前，也有可能是最近發生了什麽。

    隻是這些都無所謂了，都已經過去了。

    知道了關於王濤之的消息，雖然片麵，也不確定真假，但這樣簡單的知道就足夠了。

    跑了，那代表沒有被束縛，哪怕過得不怎麽好，至少也還活著。

    也還活著……

    活著，很多時候，就是最終目的了。

    木易拋開之前的話題，問王六十：“再問一些問題，天古城附近，可否有什麽鮮為人知的傳聞？”

    “關於哪方麵的？”王六十問道。

    “哪方麵都可以。”木易搖頭、歎息，“有就有，沒有便沒有。”

    王六十其實在思索木易和王家的關係，不僅僅是一個王濤之那麽簡單，也不可能隻是和王濤之有關係。

    是敵是友，還未分明，一些真正屬於秘聞的事件，是不能說的。

    若非看在木易境界實力的份上，王六十是懶得說什麽的，但確實存在這一點，木易境界實力真的高強。

    不說些什麽，似乎是不可能的，但也應該說些很敷衍卻也最為實在的。

    “天古城西方，大約三十萬裏處，有一處幻境。”王六十說著最容易了解的消息，又附上解釋，“幻境的存在，據說是某位強者落下的一滴眼淚，而且，這滴眼淚，可以得到。”

    幻境本來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但幻境之中的東西，是常人了解不到的，也屬於一些勢力的核心秘聞。

    獲得這滴眼淚，可以獲得某種機緣，開啟並進入一處秘境。

    當然，以王六十的身份以及地位，無法了解到最核心的東西，也就隻是知道其中有些什麽。

    木易點了點頭，還想問有沒有其他的，但被來自落楓商會的信息打斷。

    不多了解也好，免得到時候還會多出選擇來。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選擇。

    “這裏是落楓商會，你們最好不要亂來。”

    待聲音落下之後，木易的身形方才緩緩顯現，站在了小花和少年身前。

    他這樣說，是難得想要廢話，也是想著畢竟是落楓商會，是王濤之的地盤，怎麽也得給幾分麵子。

    見木易突兀地出現，原本趾高氣昂的四個青年頓時收斂起來，並且有陰翳藏在瞳孔最深處。

    不論木易為什麽出現，也不論木易是借助什麽樣的方式出現，都不可能簡單了。

    至少，四人是看不透木易的境界的。

    看不透，可能是自身境界太低了，也可能是有什麽可以遮掩氣機的寶物。

    無論如何，都代表木易的身份並不簡單。

    這和出現又回到了相同的境地。

    但是，木易給落楓商會麵子，這點讓四個青年有些不爽。

    因為他們不想給落楓商會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