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三章 一夢一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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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弱的火苗輕輕泛著溫暖,把明亮的空間照得更加通透。

    並不寬闊的空間裏,伍漓盤坐,仔細看著丹爐之中的丹藥與靈氣火焰,有些出神。

    有人進入院子,她知道,但因為感覺中的一絲熟悉,並沒有去理睬。

    特別的人有特別的感覺,隻需要順著這樣的感覺去明悟,就知道什麽人值得信任,又有什麽人得防備。

    那是很沒有道理的順應著心的感覺,像是直覺,但是十分準確。

    一個可以安心的人走進院子,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完全不需要理會,不用刻意結束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看到伍漓,木易臉上出現笑容,很平靜也很隨意的笑容。

    他向伍漓靠近,看到火焰與丹藥交融,最終被一縷氣霧包裹,帶氣霧消失時,也隨著消失了。

    伍漓偏頭,腦袋微揚,看著木易。

    她的眼睛裏有些驚異,有些好奇,還有幾分執著。

    這是木易從她的眼睛裏讀出來的,不知道是否準確,也在她的一次眨眼之後,再也看不見。

    “好久不見。”伍漓說道。

    木易點點頭:“是的,好久不見。”

    伍漓沒有站起來,是想過要站起來的,但是,和木易之間,還講究什麽禮數?

    木易本身就是一個不講理的人……

    “剛才,你煉製丹藥還是什麽?”木易想著打破這有些沉默的氣氛,總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他已經不把這看到的一切當成夢境,哪怕真的隻是一場夢,也要好好經曆。

    或許,夢境,已經成為最美好的回憶。

    “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伍漓笑了笑,輕聲說道,“就隻有這樣,時間才會過去。”

    木易皺眉,歎了一口氣:“你不開心?”

    伍漓搖頭:“我很開心。”

    “那是為何?”木易不解,然後自顧自地說著,“你應該一直呆在這裏吧,有些時候,還是可以出去走走的。”

    伍漓搖頭,似乎是繼續著之前的搖頭,卻又在搖頭之後,伸了個懶腰。

    身姿玲瓏,年輕且擁有美麗的麵容,恬淡與自然時刻伴隨著,潛藏出塵氣息,像是隻在靈魂裏的最美精靈。

    木易發覺伍漓不一樣了,可能是很久以前就不一樣,也可能是最近才有這樣的改變……

    隻是,這樣又能怎樣呢?

    她是她,自己是自己。

    相互獨立的個體,可以是朋友,可以相互熟知,可以有相似甚至共同的想法……可她還是她,自己還是自己。

    一撇一捺的人,也不可能把那一撇一捺給去掉,總是相互存在,才會真的存在。

    伍漓微笑,輕聲說道:“呆在這裏,就挺好的。”

    外邊的世界很精彩。

    外邊的世界很無奈。

    外邊的世界,哪裏有自己想呆的地方舒服呢?

    呆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裏,就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所有世界……還沒有開始闖蕩,就已經想到歸隱。

    “為什麽?”木易問道。

    這是不明白,也是關心,本心不希望伍漓成為這樣一個人。

    “為什麽?我也不知道呀。”伍漓緩緩站起來,慢慢走到院子的一個邊角,有欄杆圍著的地方,“總覺得不想離開,不想去陌生而冰冷的世界。”

    河流早已經不在了,但欄杆仍在,而欄杆攔著的,是院子的裏邊和外邊。

    看得到外邊的世界,欄杆卻攔著。

    明明可以跨過,卻已經不想了,也沒有那種心思。

    外邊的世界,始終是外邊的。

    “出去走走看看,總是好的。”木易有些無奈,有些無言。

    說著這話,他消失了,也睜開了眼睛。

    本是在山頂上坐著的,但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躺著了,有了睡覺的姿勢。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就做了一個夢。

    夢裏邊發生的,真的好真實。

    木易坐了起來,看著一旁的小花,不確定她是修煉還是做夢。

    無論是修煉還是做夢,那都是有事情做。

    有事情做,就不會無聊,就不會去想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木易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應該修煉了。

    山下,也是山的那邊。

    山那邊的人看不到山上的景象,不僅是因為視線的距離,也還有屬於靈魂的距離。

    有些氣機,可以遮掩身形,可以讓別人不發現氣機遮掩下的東西。

    楊麟迎來了第一場挑戰。

    ……

    ……

    “雖然一直都向往外邊,但是,九天,真的很大。”木木對伍月說道,“九天的大,比我們的想象更加離奇。”

    伍月靜靜地聽著,看著天空中的月亮,細細數著靜謐的光。

    光是從外邊來的,她知道。

    她的名字有一個“月”,而她無論走到了哪裏,哪裏的夜晚都會有月亮。

    她就是月亮。

    這點,似乎說明了什麽,但實際情況卻是什麽都沒有說明。

    她隻是她,月亮也隻是月亮。

    “這是土域,土域的土域。”木木繼續說著想說的,也是沒有話找的話,“土域的土,是五行的土,也是最土的土。”

    “土,是承載生命的,是萬物生長所必須的,像是……載體?”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

    “唔……似乎沒什麽好說的了。”

    土,有很多種形態,也有很多種類。

    土的存在,是最為踏實的,也在很大程度上,是生命生長不可或缺的。

    離開土地可以,但總會落下來,落在土地上。

    一出生,就在土地上邊。

    木木想了很多,不僅僅是沒話找話說,還是在進行可能有目標的追尋。

    “我那便宜老爹說過,星球的外邊,是真空,是什麽都沒有的真空。”

    “真空不比虛空,在真空中,不能呼吸空氣……這個要怎麽說呢?你先聽著就好,我慢慢講。”

    “對於我們來說,不能呼吸,短時間內是沒什麽的,一天兩天,甚至一年兩年,都不會出現什麽特殊情況。”

    “但是,一直都不能呼吸,我們也有可能會死。”

    “而且,真空狀態,不便行動。”

    “如果再沒有靈氣的話,很可能不好動。”

    “反正就是這樣一個狀態。”

    伍月的目光已經落在木木身上,雖然看著木木隻是一個孩子,可她還是想靠著他,就像靠在最安全的臂彎。

    無論他說什麽,無論他做什麽,都可以無條件支持他。

    木木看到伍月的目光,忽然想到閃躲。

    閃躲,像是本能。

    “我有一個問題。”木木看著伍月,認真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見到我那便宜老爹,你會怎麽去稱呼他?”

    伍月不覺得這個問題好回答,也不會覺得這個問題有多麽難回答:“你喊什麽,我就喊什麽嘍。”

    木木尷尬笑了笑:“是嗎?”

    “不然呢?”伍月道。

    “我其實想說,我那老爹,真的好小。”

    “那你說呢?”

    “我也沒辦法說啊!”

    “那我還有什麽辦法?”

    木木想了想,笑著說道:“等他變得老一些,我們再去看他。”

    伍月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木木。

    無論如何,木木外表隻是一個孩子,可以想象,他的便宜老爹木易有多大。

    和活了漫長歲月的人比較起來,那一點點的時間,能算得了什麽呢?應該是什麽都算不了的吧?

    活得久了,有些事情想得多了,有些東西更在乎了,也有很多東西不在乎了。

    如果一萬年和二十年比較,中間的倍數是懶得去想的,但如果往後推一萬年,那就是兩萬年和一萬零二十年比較。

    加一萬年已然如此,如果換成十萬年百萬年,那差距會變得越來越小。

    所以,年齡帶來的稱謂,真的沒什麽。

    “你覺得怎麽樣?”木木問道。

    “不怎麽樣。”伍月說道,“不過,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木木發覺自己很在乎伍月的看法,但是又很矛盾,一種很奇怪的矛盾,對於未來的事情很無措。

    木木張了張嘴巴,突然發覺,自己真的是個孩子。

    看似經曆過很多,想想那過去的歲月,似乎是經曆過很多事情,似乎是見證過太多的感情。

    唯一看淡的,大概隻有生死,無關人員的生死。

    多出來的感悟,大概就是漠然,對於生命的漠然,也無法不漠然。

    無法阻止的死去,除了看淡,還能夠怎樣呢?

    “你最好想想,你那老爹的情況。”伍月說道。

    在雲染天雲染城發生的事情,要瞞住很多人,是很容易的,但要瞞住像是伍月這樣的強者,真的不容易。

    站在九天最頂端了,想要了解一些近來的大事情,真的太容易了。

    而且,雲染天也沒有想過要瞞住誰。

    發生了便是發生了,雲染天本人是不在乎的,隻是又多了一個有希望一戰的人,本身也是一種幸運。

    站在最高處了,除了共同的目標,那就隻剩下同等級間的戰鬥了。

    閑話肯定會有人說,議論也肯定會有,這是不可避免的,畢竟都是事實。但是,說閑話的人都是渣渣,隨意便能抹除。

    如果遇上,那就給予最淩厲的打擊,賜予那些說閑話的人以死亡。

    如果沒有遇上,那就不管不顧,眼不見而心不煩。

    “我仔細想過,如果這件事情,能夠刺激老爹奮發圖強,也不能說是一件壞事。”木木說著希望,卻是搖頭,“但我肯定,他還是老樣子。”

    “什麽老樣子?”伍月有些疑惑,想要知道答案。

    木木微笑說道:“有自知之明,知道敵我雙方的差距,不是短時間就能彌補的,就不會做傻事。”

    伍月輕輕點頭,沒有說什麽。

    “可是,什麽都做不了,內心深處,會有暴戾滋生。”木木搖了搖頭,“很無奈,也很無助,但忘不了仇恨,還是想做一些事情。”

    “想做一些事情,但做不到,至少又是短時間內做不到的。”

    “不爽的思緒漸漸生長,暴戾徹底在內心紮下深根。”

    “未來會怎樣,我不知道,但現在嘛,肯定躲在某個角落裏神傷,在想著未來,也期待我的出現。”

    “因為,我可以幫他,幫他實現他想做的一切。”

    伍月看著木木,忽然覺得陌生,仿佛眼前的人,是一個知曉一切,卻又特別無情的人。

    和曾經一樣,明明知道,卻是不做。

    什麽都不做,也就什麽都錯。

    “你應該做些什麽。”伍月說道,眼眸裏的神采是認真,“即便不是為了他,也是為了你自己。”

    “為了我?為什麽?”木木問道。

    他這是不明白,“為什麽”三個字有著對這說法的不解,也有一種似於“憑什麽”的感覺。

    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這樣做了,又能得到什麽?

    好多好多問題,都是可以問的,也都是沒什麽意義的。

    看著一言不發的伍月,看到伍月眼眸中的堅定,木木決定服軟了:“好!”不過,他還有疑問,“那現在做什麽?”

    現在做什麽?怎麽做?需要準備什麽?

    木木不是一個缺少主見的人,反倒是一個特別有主見的人,但他現在確實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他的主見,是建立在他覺得應該做的事情上的,是思考過的,甚至已經推演出了結局。

    而現在要做的事情,是伍月的提議,不是他本身想做的。

    現在想做,那是因為伍月想做。

    伍月想做,他就去做。

    至於怎麽去做,他想知道她的想法,也會尊重她的選擇。

    伍月笑了笑,輕聲說道:“你肯定比我明白的。”

    木木笑著點了點頭,有些尷尬,也不覺得多尷尬,反而舒心:“那就明天去做,至於今天嘛,我來改變一下土域的情況。”

    土可以是水,沙土可以是金,沙土也可以是木,沙土還有可能是火……

    反正隻要木木去想,眼前的視界便能發生改變,變成他想到的樣子。

    “如果說,是由我們構築這個世界,是否真的會有輪回?”木木提出了自己的問題,而他前方的視界,開始了變幻。

    輪回,有一條河,叫做忘川河。

    這是木易說的。

    忘川河上有一座橋,叫做奈何橋,而奈何橋上,有一個人,叫做孟婆。

    這也是木易說的。

    孟婆手裏的碗,碗裏邊的湯,河那邊叫做彼岸,有彼岸花,有三生石。

    這還是木易說的。

    地府、地獄、閻王、牛頭馬麵……也都是木易說的。

    木木記得他老爹說過很多,有些時候,說著說著就不能自圓其說。可是,他所知道的輪回,有一些相似的東西,隻是不完全一樣。

    假的輪回,還有真的輪回,差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