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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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比郭信預料中安定得更快。郭威稱帝入宮不及旬日,一道道詔書便從宮禁之中經由政事堂發出,除去南北的調兵遣將詔令外,還有一係列更改嚴刑、革除苛政,尤其是取消前朝“鬥餘”、“稱耗”等額外征稅及諸道州鎮盈賦上貢的敕令。


    坊間很快開始稱道仁政,士民之心逐漸歸附新朝,至於軍心更是早已是新朝建立的根本,大周雖然隻是初創,但人們似乎都對本朝的未來充滿希望。


    為了慶祝一個人們更樂見的新朝建立,又仿佛隻是為了彌補年初元旦未能進行的諸多新年活動,因動亂而持續近整個冬天的沉寂終於被打破,東京市麵逐漸恢複繁華與活力。


    郭信自己則因已除去禁軍職位,不好繼續留在左廂視事,暫時在府上處理公事,不過巡檢司還沒有著落,在兄弟郭侗升任開封府尹以後,日常便更沒什麽事務。每日應付最多的是前來拜訪的熟悉或不熟悉的各軍將領,並和向訓商議謀劃射虎軍員額調整之事。


    臨近正月望日,郭威召百官入宮,將為大行皇帝劉承佑發喪。


    郭信步行走西華門,遇上曹英、王進等幾個熟人,彼此打過招呼,曹英等人恭敬執禮,口稱“殿下”,令郭信仍有些不習慣。


    不過禁軍武將們顯然對死去的皇帝沒什麽恭敬之心,郭信竟發覺曹英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他隨即想到那天在曹英家裏過夜的事,忍不住在心裏猜想:曹英這家夥看上去端莊老實,家裏不知道藏了多少美妾。


    大夥早已知道儀程,遂一同先去停柩的滋福殿外等候。滋德殿外,文武百官已分作左右兩班,按各自品級官銜排列,身穿喪服的百官立於殿前,遠遠看去一片素白,倒像是大殿外積了厚厚的一片雪。


    郭信幾人向前走,王進和曹英很快就按照自身排位停下站住,郭信則已是同平章事,故而直列於右班最前——身邊是兩名樞密使王峻、範質,隔道相望的另一邊是兄弟郭侗和三位宰相王章、竇貞固、蘇禹珪。


    和對麵拱手見禮,站定不多時,郭威的禦駕便在一片前呼後擁中穿過百官,立於西階之上,隨後有衛尉卿劉嗥當眾先後宣讀太後懿旨與皇帝敕詔,宰相竇貞固上前讀哀冊,舉行大行皇帝喪禮。


    郭威先前不顧軍中許多武將勸阻,執意以天子之禮為劉承佑發喪,此時哀樂之下,人群中仍隱約有哭聲傳來。不過郭信隻覺得整套儀式繁瑣無聊,臨近午時才有發殯,輴車在前,百官跟隨其後,直至西上閣門為止。


    喪禮結束,內監稱皇帝哀不自勝,已回宮休息,百官各自散開,許多武將幹脆未出宮門就脫了喪服。


    許多人都在明裏暗裏盯著,郭信當然跟著不會幹這麽魯莽的事——即使皇帝當時就死在他麵前。


    就當郭信如此想時,突然有一座‘山’堵在自己麵前。


    “末將見過殿下。”


    ‘山’很快低下頭來向他抱拳行禮,郭信回過神來很快認出來人,正是如‘山’一般高壯的猛將史彥超。


    郭信拍拍史彥超的肩示意他免禮,一麵繼續向前走,一麵問他:“聽說史將軍已在護聖軍升任都指揮使?”


    “正是,當時未能與殿下一同在玄化門前殺個痛快,著實可惜。”史彥超話不多,但向來想到什麽說什麽。


    能追上劉承佑把人家‘逼死’也不賴了——郭信心裏說了一句,不過今日大夥能在此為劉承佑舉喪,還真有自己二人的一份‘功勞’。


    郭信腦海裏想著大逆不道的事,轉頭還想說什麽,卻見史彥超竟然眉頭緊皺,麵露痛苦狀,身上的喪服也披戴得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