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道門裏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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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守安把風箏收起來,跟在房之湄身後,少女的身子嫋嫋婀娜,看到他之後,她偶然散溢出來的那種愁緒似乎也消散了,走路時的步子稍稍邁的大了一些,顯得輕快活潑。
    他又想起了榮寶寶……在記憶中的感覺,和她們兩個一起玩耍,都是差不多的有趣。
    可要是回想起更多細節,榮寶寶就是一個讓人腦溢血的家夥。
    作為在這個時代身份並不光彩、常常遭人鄙薄的私生女,她的一些做派要比房之湄這位相府小姐都高調張揚的多。
    “我回來那天皇後娘娘在相府?什麽時候會再來玩?”秦守安問道。
    兒時的朋友不管是個什麽樣的憨貨和煩人精,終究會想再見一麵的。
    “你想她啊?你可以入宮求見啊。”房之湄回頭看了他一眼,仔細打量著他的表情和眼中的神采。
    “我隻是想像朋友一樣敘敘舊……要是入宮求見,光是禮儀程序就繁瑣的讓人心煩,然後安排在某個富麗堂皇的宮殿裏,在一群太監宮女的圍觀下,說一些如同嚼蠟,枯燥無味的廢話。”
    秦守安在外麵自由自在了八年,重新回到這種到處都是規矩和禮儀的環境中,心中自然排斥。
    “她都是皇後了,當然是這樣。”房之湄在“皇後”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她是由衷希望這兩個人明白這一點……尤其是榮寶寶,好像如果秦守安還有個大肚肚,她就要依然像從前那樣又拍又抱地覺得無比好玩。
    “哎,她現在還會像小時候那樣,摸一下耳朵,就會摔倒在地上,跟被人點穴了一樣嗎?”秦守安有點好奇地問道。
    他問過師父榮寶寶這種情況怎麽回事,師父隻說可能是某種特殊體質,長大了以後就會慢慢好起來。
    “不會!”房之湄莫名有點生氣,這兩個人怎麽回事?
    一個人惦記著摸他肚子,一個人惦記著摸她耳朵,懂不懂避嫌?
    大伯哥和弟妹之間,是能惦記這些事的嗎?
    他小時候就常常表現的對一些禮教嗤之以鼻,房之湄也不是長大以後就成了禮教的衛道士,但涉嫌破壞人倫綱常的逾越之舉,還是要少做。
    “那就好,我還以為她是先天性肌強直症。有一種羊和她差不多,這些羊一受到驚嚇,就會暈倒在地,四隻腳伸的直直的,渾身僵直動彈不得。”
    秦守安放心了,這種病人類當中也是有的,一興奮緊張,肌肉就高度收縮,整個過程十分痛苦。
    小時候見榮寶寶這樣,她倒沒怎麽痛苦,就是感覺算是一種人身安全隱患,好在知道她有這毛病的人不多。
    “還有這樣的羊?”房之湄不禁莞爾,順便轉移話題,“你在天道門,還有什麽有趣的見聞嗎?”
    “有,還是和羊有關的。江湖上一直傳聞,天道門存在著一隻守護神獸,結果就是一隻不大點的小羊。”秦守安也笑了起來,離開天道門才沒多久,除了師父,對那隻小羊也頗為掛念。
    “白澤嗎?”房之湄想起了誌怪小說和民間筆錄中的記載。
    白澤是神話傳說中的生物,在新秦各種記載中外形也不統一。
    秦守安不認為白澤是真正存在的,但那小羊確實神奇,“不是。它十分通靈,能聽得懂人言,就是不會說話罷了,而且它身上套著一件黑色的羊鎧甲,能夠覆蓋全身。”
    “能聽得懂人言,就是小狗那種通人性嗎?”房之湄自己沒有養過狗,可相府裏護院的狗就很通人性。
    小時候它們見到秦守安這個佛伯樂頭子,就自覺嗚嗚咽咽地退避三舍……那些狗,現在也都成了老狗,依然養在相府裏安享天年。
    “它比狗聰明多了,感覺它除了不會說話,就跟你和榮寶寶小時候的聰明程度差不多。”秦守安肯定地說道。
    房之湄瞪大了眼睛,哪有這麽聰明的羊?
    她和榮寶寶小時候也是常常被誇天資聰明,蘭質蕙心的好不好?
    “最有趣的是,它一隻羊在沒人的地方玩耍時,就會大聲叫喊,聽起來像是一個小姑娘在大喊:爹爹!爹爹!爹爹!”
    秦守安回憶著,這隻羊平常隻會“咩咩”叫,感覺有點調皮和格外活潑,但是發出那種像喊“爹爹”的叫聲時,卻又真讓人以為它是和自己的羊爹爹分開,正在呼喊羊爹爹似的不安而忐忑。
    他第一次看到這隻守護神獸,就是被它“爹爹”的叫聲吸引過去,然後發現了它。
    “那你回來,怎麽不帶著它一起來玩呢?”女孩子哪裏有不喜歡這種毛絨絨的小動物的?尤其秦守安說的它又那麽特別。
    “它是天道門的守護神獸。也不知道在那裏生活了多少年,反正天道門創派祖師爺留下的筆記中,就有它的存在了,無數年間,一直獨自一羊在山中大叫:爹爹!”
    秦守安倒也想,但這種大概是汲取天地靈氣而誕生的神獸,大概率不會願意離開它的棲息誕生之地。
    “城外的雪山中,據說也有一隻神獸鳳凰,不過它和你說的那隻小羊不同,從沒有人真正見過鳳凰,更不用說還一起玩耍了。”
    房之湄微微有些喟歎和羨慕,她從小到大都在龍吟城中生活,沒有機會像秦守安那樣遊曆天下,見識到這多姿多彩的瑰麗神奇世間種種。
    在龍吟城中,幾乎隨處都可以抬頭仰望見那終年積雪的鯤崙山脈。
    秦守安舉手遮擋了一下今日有些過份燦爛的陽光,隻覺山脈氣勢雄渾,巍然聳立間似乎真的是什麽洪荒巨獸化形,盤踞在新秦廣袤的大地上。
    從地圖上看,無論是龍吟城,還是天道門,都在鯤崙山脈一些主峰的附近,算得上是依托鯤崙山脈的豐富資源才得以發展起來。
    這種仿佛孕育了整個世界文明的巨大山脈,要真的有鳳凰這種神獸藏匿其中,感覺也不是不可能。
    “伱是不是很想離開龍吟城,四處闖蕩,遊曆見識一番?”秦守安看著房之湄,她眉宇間似乎有些許屬於籠中金絲雀的那種哀怨神情。
    “誰不想?”房之湄抿了抿嘴唇,隻是作為相府的小姐,又不是江湖中的女俠,說什麽闖蕩?
    長大後,要離開龍吟城到附近的莊園村落玩玩都不容易。
    “等我正式在九州府衙坐堂,你就可以跟著我出去遊曆江湖了。”秦守安頗為期待地說道,“我去抓幾個女俠玩,再給你抓幾個少俠,怎麽樣?”
    “你抓你的女俠玩兒,我可不要什麽少俠,我就看看風景,旁觀下你們怎麽追捕違法亂紀的江湖人好了。”房之湄興奮不已,伸手就抓住了秦守安的手臂搖來搖去。
    隻是他的手臂在她胸口掠過,似有異樣的感覺讓他第一時間就把眼神下移留意到了。
    房之湄臉頰微熱,連忙放開他的手臂,矜持地左顧右盼,做渾然無事的樣子。
    “長大了。”秦守安笑意盈盈,含蓄地一語雙關。
    房之湄耳根子都燙的紅了,好在新秦風氣遠比前朝開放,男女之妨並不過於苛責。
    要是在前朝的某些衛道君子眼中,房之湄就隻有兩個選擇,要麽自殺,要麽嫁給他了!
    感謝先帝,把衛道君子的中堅世家殺了個七零八落,又把那些所謂的衛道士背地裏男盜女娼的齷齪事刊於書中昭告天下,才動搖了衛道士們製定的所謂“女德”。
    其實房之湄也沒有太在意不經意的身體觸碰,整個人都因為期待將來和秦守安闖蕩江湖而興奮。
    畢竟哥哥隻會帶她去教坊司、才子集會這種地方,而她心中多多少少有點渴望脫離安逸環境,感受下江湖上血腥和危險的衝動。
    就像他小時候帶著她和榮寶寶,做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情,總是能得到她倆的積極響應。
    不知道他會不會帶榮寶寶?
    哦,帶不了,人家是皇後娘娘,哪裏有皇後娘娘跟著大伯哥去闖蕩江湖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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