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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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說笑,好似拋灑了許許多多的銀鈴,落在街道上,叮叮咚咚,清脆動聽。
宰相府的馬車先一步到了,房之山正在和各路風流人物交談甚歡。
宰相公子在哪裏都是核心人物,站在教坊司外尚未進門,便有一群人圍攏上來,大多數是各個府上的子弟,也有一些進京謀差使的文士、散官等等。
“朱公子最近的佳句何處相思歸雁影,誰家夜半啼鴉怨……十分風行啊……”房之山恭維著旁邊的文士。
“今少年十有不學柳曹,便源流蘇氏。周公子獨辟蹊徑,詞風犀利,在京中一片溫柔中殺出……”
“趙公終於購的抬門口碼頭,從此打通三條水路,四通八達,生意興隆……”
房之山消息靈通,又毫無架子,隨意點評著各位才子最近的得意之作,也能和富戶商賈談笑風生,長袖善舞。
他抽空往道上瞟了一眼,看到王府的馬車從陰影中緩緩駛來,便往教坊司中走去,頓時把原本聚集在入口處的眾人帶走了十之。
琅琊王府的馬車這時候才停在了相府馬車旁邊,一個小廝走過來打量,瞧著王府的標記,連忙躬身退下,轉頭就往裏麵小跑著走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在這裏盯梢著,韋良宰和護衛們微微散開,明士隱也瀟灑地翻身下馬,讀書人基本都會學點騎射功夫,盡管比不得江湖人的本事,日常卻也夠用了。
“我們小時候好像來過這一片?”秦守安打量著,對身旁的房之湄說道。
房之湄打扮的秦守安都難認出來,被人瞧著便也沒有關係,不至於傳出些相府小姐和世子同遊教坊司的消息出去,引人遐思。
屢屢從三個大丫鬟口中聽到一些千奇百怪的謠言,讓秦守安越發不想成為謠言的中心人物。
今天晚上要是有人傳播秦守安和房之湄同車來遊的消息,到了明天早上謠言的版本可能就是世子和相府千金幼年便已私定終身,房之湄為嫁世子,不惜以賣身教坊司威脅房相。
“還不是榮寶寶想知道教坊司有什麽好玩的,她說這裏是男人和女人練功的地方,我們趴在屋頂上揭瓦偷看,被發現後榮寶寶非但不逃跑,還讓別人練功給她看看。”房之湄臉頰微紅。
榮寶寶常常奇思妙想,秦守安則是明知道她想幹的事兒不對,偏偏願意摻合,跟個狗頭軍師似的,慫恿榮寶寶變本加厲。
房之湄是無辜的,她又乖巧又溫柔,執拗不過他們,都是被他們連累的。
“哈哈,榮寶……皇後娘娘打小就是個天才。”秦守安忍不住大笑起來。
童年時光最讓人回味的不是家境優渥,山珍海味吃著,珍寶奇物玩著,而是有榮寶寶和房之湄這樣的青梅竹馬,每一個回憶畫麵,都能在以後的人生中,屢屢帶來無窮的快樂。
讓秦守安比較奇怪的是,房之湄正兒八經的相府大小姐,不羈禮法傳統也很正常。
榮寶寶盡管姓榮,終究是私生女,應該是苦大仇深,幽怨哀傷的人設啊,怎麽比房之湄還要任性妄為?
腦子不正常的好像她有個天下無敵的爹爹、地上無敵的娘親,從不用考慮闖禍和胡鬧的後果。
“皇後娘娘小時候就長得很有福相。”懷瑜很肯定地說道。
“是啊,皇後娘娘的相貌叫有鳳來儀。”晗心十分肯定地說道,她是擅於看相的,隻比明先生差一點。
“你們都是馬後炮。”月卿嘻嘻笑,因為那時候三個大丫鬟比小王爺大上許多,卻也是沒有什麽見識的,覺得榮家國公的私生女和相府的小姐,都會嫁給小王爺。
“進去吧。”
教坊司並不是像王邪風月樓那樣主樓和副樓組成的巨大建築群,更像是一條道兩旁分散著大大小小的院子和商鋪,跟民居街巷似的。
隻是於細致處卻見檔次,錯落有致的建築纖巧秀麗,風雅簡約。
尤其是東院歇山抱廈、魚鱗瓦、懸於惹草、橫杆尋仗、梅花釘和交絞造等等,都是王公貴族甚至宮廷級別的建築形製。
也彰顯了這地方隻招待達官貴人,光有錢是沒資格來的。
房之山帶房之湄來過,她便給滿臉新奇的三個大丫鬟講解各種好玩的地方。
教坊司若隻是供男人嫖宿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太過於紅火。
實際上這裏還有各種男女老少皆宜的娛樂活動,像戲法雜技、吹彈歌舞都有。
尤其是京中擅寫戲文的才子,常常會把新創作的故事優先送給教坊司,此地的潮流自然引領全城。
白姬一定是這裏的常客,或者太後在宮中聽戲的時候,她也是場場不落?
秦守安在龍吟城中惹出了一些名聲,但他露麵的時候並不多,走在教坊司兩院中央街道,也沒什麽人能認得出來。
偶爾有知曉他身份的,倒也不會貿貿然過來寒暄結交,隻是規規矩矩地遠遠行禮,讓他不至於像房之山那樣一露麵就被眾人圍觀。
過了一會,終於脫身的房之山找到了秦守安。
韋良宰和明士隱帶著幾個護衛,伺候著女眷聽曲看戲,房之山卻把秦守安往東院的深處帶。
“這教坊司,就和王邪風月樓一樣,天天來,都能尋著些新奇趣味。你剛剛看到沒有,一個山車國的舞娘,她會噴水,還有一個會噴火,兩人一起朝著一個假山施法似的,石頭爆開就跳出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嗯?這是葫蘆娃救爺爺的節目?
秦守安聽著房之山講新奇有趣的節目,然後走進了一處幽靜中透露出躁動的院子。
躁動自然來自於院子裏的人,除了像秦守安和房之山這樣的王公貴族子弟,還有享譽京中的名士才子,以及氣宇軒揚的江湖俠客,最近風頭正勁的八品高手李白蘇辛赫然在列。
秦守安卻注意到一個做侍女打扮的女子站在高處,目光卻沒有落在院子中的任何一個人身上,反而在秦守安和房之山進門時,才低下頭去作安靜侍奉之狀。
秦守安微微皺眉,感覺不對勁。
唐婉蓉都說他總是疑神疑鬼,但他對陌生的人和狀況本就會習慣性地保持警惕,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麽問題。
更何況今天似乎一直有人在刻意推動他來見這聖珺姑娘,現在才生出疑心,隻是因為韋良宰、明士隱和房之山這些都在他麵前提起過聖珺姑娘的人,一起設計什麽圈套來陷害他的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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