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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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這幹什麽?”謝南瑾硬著聲音問了一句。
    蓁蓁的頭發一向打理的很好,用了特別的花香凝露,發絲順滑有光澤,摸起來很舒服,還帶著淡淡的香味。
    仿若就是方才沐浴間,聞到的那股馨香味道。
    竟是沒有想到,原來蓁蓁是一直都在的,可幸好她是睡著的,要不然還真是......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想到這兒,謝南瑾臉都有些紅了。
    但他馬上就恢複了正常。
    謝南瑾瞧她這樣子,兩手握在她的手上,用力,將人拉了起來。
    “好了,現在你得和我說說了吧。”謝南瑾微帶著笑意,正站在蓁蓁跟前,道:“為什麽在我的房間?”
    為......什麽?
    蓁蓁睡得昏昏沉沉的,一下也不記得自己等大哥回來,是還有事情的了。
    “我......我等你回來。”蓁蓁弱著聲音,答道:“有事。”
    “什麽事?”謝南瑾接著就問。
    蓁蓁心想,就是那個什勞子的孟畫鸞,大哥你是不是......喜歡她?
    蓁蓁想了想,覺著不能直接這樣問。
    於是在心裏措辭,過了一小會兒,才是開口道:“今天,我看見了有媒婆過來。”
    “恩。”謝南瑾點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說是,給你說媒。”蓁蓁抬頭瞄了一眼他的臉色,瞧不出有什麽異常,才接著道:“大哥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謝南瑾聽了,也是有些懵的。
    來給他說媒,和誰說媒?
    剛要否認,他忽然想起,那日母親和他說起孟家大小姐的時候,他並沒有拒絕。
    對於他來說,沒有拒絕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說不上喜歡吧,隻是娘想要那樣的兒媳婦。”謝南瑾無所謂的笑了笑,道:“那便隨了她的心意好了,反正......我也該娶妻了。”
    蓁蓁看大哥這反應,是無奈卻又隨意的,那便能揣摩的出,他並不喜歡孟畫芷。
    蓁蓁想,這樣最好。
    謝南瑾看蓁蓁一下皺眉,一下又舒展的,不由好笑,嘴唇輕輕彎起,道:“怎麽了?小丫頭有什麽看法?”
    “我不喜歡那個孟畫鸞。”蓁蓁別著衣角,小聲卻又快速的說了一句。
    謝南瑾沒聽清楚,疑惑著,問道:“什麽?”
    蓁蓁抬頭看著他,一臉凝重的模樣,問道:“大哥,你一定要娶她嗎?”
    哪有什麽一定不一定的。
    隻不過是,湊合罷了。
    謝南瑾輕輕笑了,而後,搖了搖頭。
    “那......可不可以......換個人娶?”蓁蓁閃著眸子,嘴唇輕抿,試探性的問道。
    這還可以換個人娶?
    小丫頭一天天腦子裏在想什麽,謝南瑾想著,笑道:“你說換誰?”
    蓁蓁這還真的是認真想了起來,最後發現,她也實在想不出個眉目。
    畢竟是大哥的婚姻大事,總不能草率,譬如說隨便塞個人什麽的,那也不好。
    蓁蓁很是糾結。
    “好了,別瞎想了。”謝南瑾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寵溺道:“這哪能是說換就換的?”
    “可是――”蓁蓁不死心,但是她心裏所堅持的那些理由,又不能明明白白的拿出來告訴大哥。
    “好了,先回去吧。”謝南瑾擺擺手,似是不想再說了,畢竟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輕笑道:“記得吃晚飯了。”
    蓁蓁點點頭,剛要離開,又想起什麽,轉身,略帶狡黠的笑著說道:“大哥,謝南騏他已經三天沒回家了。”
    說完,一溜煙似的跑了。
    ......
    寧青院是一如既往的寂靜。
    謝南騏一身淺藍鑲白邊暗紋錦袍,頭發鬆鬆挽住並未成冠,眼角帶著倦意,邁著緩緩的步子進院來,腳步虛晃,還有些不穩,卻是剛到門口,忽然看見院前站著的人,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大哥。”謝南騏站在原地,喚了一聲,接著就不敢說話了。
    謝南瑾沉著一張臉,在這燈火昏暗中就顯得極為可怖,沉沉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謝南騏,直將他打量的全身隱隱發麻了,才開口道:“你多久沒回來了?”
    多久?
    謝南騏想了想,對這時間問題也不是很清楚,咽了口積水,試探性的答道:“可能......一兩天?”
    謝南瑾沒有說話。
    “兩三天?”謝南騏心裏這鼓打得更厲害了。
    謝南瑾一手摸上腰間,手腕一動,接著眉間戾氣頓現。
    謝南騏從小到大,這麽多年,深知在這個動作的後邊,會發生什麽。
    他太熟悉了。
    於是他下意識的就想往回跑,但顯然是已經來不及了,轉身,一隻腳還沒邁出去,鞭子就已經穩穩的落在了他的背上。
    伴隨鞭子劃過風聲的,是謝南騏扯著嗓子無比淒厲的一聲喊叫。
    接著是第二鞭,第三鞭......
    ......
    謝南騏齜牙咧嘴的倒吸著涼氣進了院子,有眼力尖的下人急忙的上來扶他了,許是方才院子外麵的動靜也聽了些,曉得是將軍又抽人了。
    這些在寧青院待的久的,大多都清楚,二少爺隔段日子就被抽上一回,那實在是家常便飯。
    將軍除了不打老夫人和四姑娘,誰都打,特別是二少爺,往往被打得最狠。
    謝南騏煩躁,吼著就揮開了下人的手,然後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屋子去。
    屋裏頭著了幾個鏤空雕花燈盞,襯的倒是亮堂了些,總共那麽幾個下人,本都昏昏欲睡了,見謝南騏一臉怒氣,急忙著直了身子。
    戚嫮兒正坐在小幾旁,雙眸微闔,撐著一隻手像是在打盹,呼吸均勻綿長,旁邊的紅木暗刻麒麟紋桌上,依舊是滿滿一桌子的菜,琳琅滿目,冒著熱氣。
    她被開門的聲音驚醒,隻意識到這動靜略大,便睜開了眼睛,入眼那張麵容的時候,是驚喜的神色,但隨即注意到他錦袍上的點點血跡,霎時間就白了麵色,急忙起身來。
    “怎麽了?”戚嫮兒問道。
    謝南騏抬頭看見戚嫮兒,這才想起來自己院裏頭是多了一個人的,擺擺手沒說話,就往榻上走了過去。
    戚嫮兒本想去扶他,但看他臉色陰鬱,就沒敢近身,隻是著急吩咐妙雲道:“快些請大夫來。”
    妙雲還來不及動身,謝南騏已經喝道:“老子沒死,請什麽大夫。”
    妙雲被他這一喝,顯然嚇著了,怔在原地,不敢再動了。
    “櫃子裏,從左邊第三個瓶子。”謝南騏在榻上趴下,沒好氣的吩咐。
    戚嫮兒朝妙雲點點頭,示意讓她先出去,然後自己走到櫃子旁邊,一打開,就看見滿滿一櫃子的瓶瓶罐罐。
    她從左邊往右數,找到一個青瓷纏枝小瓶子,伸手拿了出來,往謝南騏跟前一遞,問道:“是這個嗎?”
    謝南騏點點頭。
    戚嫮兒隻曉得他受了傷,卻不知傷在哪,一時間便不知如何下手了,站在榻邊,微怔了一小會兒。
    “愣著幹什麽,上藥啊!”謝南騏見身後遲遲沒有動靜,便煩躁的又喝了一聲。
    磨磨蹭蹭的,還不如蓁蓁呢。
    以往大哥打了他,都是蓁蓁給他上藥,別看那丫頭平時嬌弱,上起手來,那勁大的,完全不把他這個二哥當人看。
    戚嫮兒坐在榻沿,小心翼翼的給謝南騏解了衣裳,輕輕的往下褪去,然後便看見,背上一道疊一道的疤痕,有新傷翻出血肉的,也有舊傷結好疤的,落在戚嫮兒的眼裏,心裏一抽一抽的疼。
    她雖從沒給人包紮過傷口,但好歹見過一些,此番雖心裏有些許的懼意,也盡量輕手輕腳的,所是都包紮完了,謝南騏還沒有任何的感覺。
    “還是......找個大夫吧。”戚嫮兒覺著這傷也算嚴重了,就這麽簡單的上藥包紮,不太容易痊愈。
    謝南騏一摸背,發現紗布都已經纏好了,一個翻身就起來了,不在意道:“就這點傷還找大夫,要是讓大哥知道了,又得抽我一頓。”
    說著,他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他以前也經常好幾天不回來,大哥一般不會去管,沒得誰天天這麽無聊向大哥報告他的行蹤,除了......
    “今天蓁蓁來過了?”謝南騏看了一眼戚嫮兒,問道。
    戚嫮兒點點頭,應道:“恩,早上來的。”
    “那是你和她說我好幾天沒回來的?”
    戚嫮兒想著,雖不是她說的,但也差不多,便點了點頭。
    謝南騏一陣怒意,心想,我就知道是這樣!
    除了阮蓁蓁那丫頭,誰會無聊到去向大哥告狀,特別是眼前這個,有什麽話不知道往肚子裏藏藏嗎?
    他為什麽要娶媳婦,娶回來讓自己挨打的呀?
    就說,女人家的,真麻煩!
    謝南騏拿蓁蓁是沒有辦法,他跟那丫頭生氣是沒用的,有大哥在,全家人在她麵前都得妥協。
    “算了。”謝南騏無奈的擺擺手,起身來,便要往外走。
    “謝――”戚嫮兒話還沒說完,謝南騏已經吼道:“老子去書房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