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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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他突然就抱緊了她,問著這話的時候,唇角就緊碰在她的臉頰處,當時轟然一下,蓁蓁突然想起了什麽。
上一輩子,上一輩子他說的那些話。
他抱著她的屍體,一字一句的說著那些歡喜她的話,然後,甚至是在她死後,要與她成親。
這就是她飄在將軍府而無法離去的原因。
因為死後,她已經成為了他的妻子,他的執念和思念,讓她待在那裏,歲歲年年,而不得離開。
這個時候的阮蓁蓁,她想起了這些,除了發顫,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她抬頭看著他,忽然間,透過這漆黑幽深的眸子,她仿佛看透了一些東西,再想起那些畫麵,突然覺得,她一點兒都不明白這些事。
就這樣,看了許久。
蓁蓁伸手,猛然間就推開了他,這一下自然是沒推動,稍稍有了間隙,她一彎身子,從他的手臂中掙脫出去,然後轉身就跑了出去。
謝南瑾抿著唇,怔在原地,就眼睜睜看著蓁蓁離開了。
他沒有去追。
他想,他們都需要時間。
蓁蓁慌忙的跑進自己房間,跌跌撞撞的,連門都沒有關上,就一屁股癱坐在軟榻上。
就這麽一小段路,她卻跑的臉紅心跳,大口的喘著粗氣,緩了許久,呼吸才稍微平緩了一些。
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完全沒有去思考的能力,外邊的涼風衝著門吹進來,拂在她的臉上,一陣又一陣如利刃刮過,她卻仿若無感。
臉還是緋紅的一片,紅到了耳朵根,看著就快要燒起來,身子卻是冷的可怕,冰涼冰涼的,似乎馬上就會凍成冰塊。
不知過了多久,隻知道這外邊的冷風一陣又一陣的沒能停下,蓁蓁就呆愣在那裏,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直到七弦端著托盤進屋來,瞧見這一幕,大驚之下,忙是將門給關上了。
“小姐,這天冷風大,怎的不關門?”七弦將手上的東西放下,走近些,便發現自家小姐鼻頭已經凍的緋紅,一近身,就是滿滿的寒意襲來。
也不曉得是凍了多久。
七弦向來心細,這當下也顧不得問什麽前因後果了,先是吩咐人去燒了熱水,然後將屋裏的地龍燃的大了些。
屋裏邊的溫度這才慢慢的回轉過來。
七弦試了水溫,覺著可以了,便挽起蓁蓁的袖子,向上卷了幾圈,固定好了,然後握住她的手,帶入了水盆裏。
蓁蓁十隻手指已經冰冷的沒有了觸覺,七弦光是瞧著就心疼,按在水裏,輕輕的揉了一會兒,才是見慢慢的回轉了過來些。
接著七弦給蓁蓁擦幹淨了手,又換了一盆熱水來,蹲身,將她的雙腳也泡的熱乎乎的。
“小姐,這身子還冷的話,就先去床上躺會兒?”七弦試探著問道。
蓁蓁沒有答話。
七弦知曉小姐身子弱,此番這受了涼一定不能馬虎,既然沒應,便是當做了默認,小心的褪去了外衣,接著讓小姐在床上躺好,又是好生的,掩好了被子。
七弦看著蓁蓁麵色凝住,猜到該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小姐不說話,她不好多問,做好了自己的份內事,便退到了一邊去。
七弦也隻能在心裏祈禱,這大年初一的,還是不要出什麽事的好。
......
灰牆黛瓦,紅柱金匾。
歡慶的年初一,自然處處都是喜慶滿滿,這榮國公府也是剛剛放了一大圈的鞭炮,劈裏啪啦的熱鬧之後,便是碎屑落了一地,好幾十個的丫鬟小廝,通通是一身的大紅衣裳,拿著掃帚,喜氣洋洋的打掃碎屑。
打掃的差不多了,府外頭的青石地板得了個幹淨,恰好是這時候,謝南騏和戚嫮兒從榮國公府走了出來。
戚嫮兒今日一身大紅撒花錦緞,內襯月藍色褶子裙,挽了一個雲髻,斜插鏤空金簪,一身喜氣的好打扮,看著比往常,精氣神了不少。
許是這節日處處喜慶的緣故,謝南騏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嘴角彎彎的笑意像是要溢出來似的,一路走著,腳步都比往常要輕快了,而且顧著戚嫮兒步子慢,還特地的等了等,走在了後頭。
馬車就停在府門口,平頭黑漆,暗刻如意雲紋,下人把木凳都已經擺好了,戚嫮兒走上前去,一手提著裙角,一手搭在妙雲的手上,偏偏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卻不怎麽抬得起腿來,似乎很是疼痛的樣子,眉頭輕輕皺起,有些難受。
謝南騏站在後頭,等了半天,沒等到她上馬車,有些不耐煩了,這廂見她磨磨蹭蹭的,剛要開口催促,忽然想起了什麽來,念頭一轉,便明白了。
於是謝南騏大步上前,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托起腿,便直接將人抱了起來,一腳踏上去就上了車凳,飛快的上車去,然後將人放在了車廂口。
戚嫮兒猛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還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自己已經進了車廂。
謝南騏麵色淡然的在她身邊坐著。
剛才的那一幕,戚嫮兒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她呆愣著,好一陣都沒緩過來。
謝南騏......抱她上馬車?
“以後要是哪不舒服,就直說。”謝南騏突然出聲,微抿著唇有些羞赧,略帶斥責的說道:“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昨天晚上是除夕夜,他心情好,又喝了些酒,到了床上便沒怎麽控製住,多要了幾次,本是精力旺盛的男兒,覺得沒什麽,誰料到她今天連步子都邁不開了。
謝南騏想,這要是疼的話,就早和他說,那他......就不會那麽折騰了。
這身子弱的,還不如風月閣的萋萋姑娘呢。
“我沒事。”戚嫮兒聽他這麽說,雖是不耐煩的樣子,但起碼,她曉得還是關心她的。
她抬頭,笑意自然的就蕩開了來,一時如春日裏嬌花綻放,看得人心頭一陣蕩漾,笑容落在謝南騏的眼裏,目光一凝,便怔住了。
他還從未見過她如此舒心的笑。
幹淨,純粹。
就好像世間所有的汙濁,都不能將她汙染。
那一刻謝南騏忽然覺得,她這張臉,變得很可人心,如果......如果就這樣一直過下去,倒也挺好。
至少她的身子,對他還是有吸引力的。
戚嫮兒看著謝南騏的麵色好了不少,一時想起昨晚蓁蓁和她說的話,猶豫了下,開口道:“大哥他......是不是經常打你?”
“恩。”謝南騏點點頭,不在意的答道:“你看到的那些傷,大部分都是大哥打的。”
“那......是不是很疼?”戚嫮兒問著,一雙秀眉微微蹙了起來。
“廢話!”謝南騏輕輕吐出兩個字。
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語氣好像重了些,頓了頓,又道:“不過大男人的,受點傷沒什麽,疼一陣也就好了。”
大哥從小的教導就是:打人,那也是鍛煉身體的一種方式。
嘖嘖!這鍛煉的行啊,把他鍛煉的越來越耐打!
那蓁蓁身子骨不行,怎麽不見他多打幾頓給鍛煉鍛煉呢?
說到底,這就是歧視,歧視!
“蓁蓁昨天說,有一回你拿耗子嚇她,被大哥知道了,他打得可狠,整整一個月都沒能下床。”戚嫮兒說完,眉眼彎彎的說道:“蓁蓁說,要是以後你欺負我,大哥會揍你的。”
謝南騏聽到這,臉都白了。
耗子那回,他絕對是記憶深刻,本隻是想和那丫頭開個玩笑,誰曉得她經不得嚇,哭得梨花帶雨不說,還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結果到最後,這事還是傳到了大哥耳朵裏。
當時大哥那個表情,他到現在都忘不了,完全就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抽起鞭子來那叫一個狠,直接往死裏打,最後是把他打暈過去,才作罷的。
醒來之後,那給他痛的,就跟在刀山上滾了一圈一樣,皮開肉綻,碰都碰不得。
其實到後來他確實是有悔悟了,蓁蓁太怕那玩意兒了,他不該拿著去嚇她,之後便厚著臉皮去道了歉,蓁蓁也沒想到大哥會下手那麽狠,當時看了一眼他的傷,就又掉淚珠子。
當時他就在心裏祈禱:小祖宗,可別哭了。
後來謝南騏就得了教訓,這做什麽,最大的忌諱,就是別觸蓁蓁的黴頭,隻要不在太歲頭上動土,讓大哥打兩頓,那都是無傷大雅的。
戚嫮兒這還是第一次從謝南騏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簡直就跟見了豺狼虎豹一樣,一時間看著,倒覺新奇。
“我不會那樣做的。”戚嫮兒笑吟吟的說道。
“啊?”謝南騏疑了一聲,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戚嫮兒看著他,別過了頭去,嘴角笑意越發的蕩開了來,卻沒有再說話。
她心裏想,隻要夫君待她好,兩個人一起好好的過日子,那便是最好的了,她自然也不忍心,看著夫君受傷。
方才和他說那話,就是嚇嚇他而已,蓁蓁說了,謝南騏心眼大,不經嚇。
這麽一看,還真是。
但沒關係,心再大,總有一天,會捂熱的。
她偏頭,落入眼簾他精致的側顏,忽而,輕輕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