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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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摔,是實打實的直接砸地了。
    她連驚呼都來不及,便連著在地上打了好兩個滾,滾著台階衝力頗大,戚嫮兒下意識的捂緊了小腹,卻在身子沾到冰涼地板的那一瞬間,有狠狠的刺痛感傳來。
    不能......不能這樣......
    戚嫮兒剩著最後的一絲意識,想起身來,卻沒有辦法,隻能將手緊緊的按在小腹上,刺痛難忍,慢慢的,整個身子都蜷縮了起來。
    妙雲本來是候在亭子外邊的,但擔心夫人出事,一直都是警惕著心思,猛然間聽見聲響,回過頭去,就看見戚嫮兒倒在了地上。
    當即大驚失色。
    她馬上就跑過去,想扶戚嫮兒起來,可是以她的力氣,扶不起來不說,更害怕會傷了哪,一時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快,快去找人。”戚嫮兒知道,就妙雲一個人,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是手忙腳亂的一個人慌亂。
    她身子本就虛弱,此番撐著最後一口氣,說完這話,眼睛閉了閉,再沒有力氣,便暈了過去。
    妙雲點點頭,顧不得那麽多,就快步的往回跑了。
    ――跑了沒兩步,差點摔倒。
    “二少爺。”妙雲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看著謝南騏,又看了看後邊亭子,語無倫次:“夫人,夫人她......”
    沒等她說完,謝南騏已經意識到了不對,拔腿跑了過去。
    他剛剛回寧青院,沒看見嫮兒,接著聽下人說,夫人去世安苑了。
    當時他不知為何,心下一沉,就想著要來找她。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道意識在指引著他。
    他快跑了幾步,到亭子前,一眼就看見那個玉白色的身影,在冰涼的地板上,蜷的小小的,臉色蒼白,眼睛緊閉,那一刻,他的心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
    他跨步過去,俯身,便將人穩穩抱在了懷裏。
    身子微涼。
    就算在他的懷裏,她的身子依舊是蜷縮著,雙手捂在腹部,緊緊的,甚至扯不開。
    謝南騏抱著戚嫮兒轉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麵前的蔻長歌。
    她看著謝南騏,麵色淡然,好似並沒有太大的波動,但仔細看,便能發現,她雙眸之中,有一抹慌亂。
    其實她隻是想和戚嫮兒把話說明白的,她也不知道,戚嫮兒為什麽會從台階上摔下去。
    謝南騏看著她,一瞬間,眸裏的怒火就騰騰燃燒了起來。
    他還真是倒黴。
    為什麽這麽多年,蔻長歌總是陰魂不散。
    還想怎麽樣?
    他盯著她,狠厲之色頓現,磨牙,冷聲道:“蔻長歌,我告訴你,但凡今日嫮兒有半分差錯......我一樣不會讓你好過。”
    蔻長歌沒想到謝南騏會如此護著她,當下心裏一震,搖頭,斬釘截鐵道:“不關我的事。”
    “老子管關不關你的事!”謝南騏要不是不打女人,不然真的是想上去先打她一頓,瞪著眼睛喝道:“老子媳婦和兒子要是出事,你給償命!”
    接著也不想再和她多說,抱著人轉身就離開了。
    ......
    小廝帶著沈湛一路到了偏廳的東次間。
    因著他是替大皇子前來,所是自然馬虎不得,將軍吩咐了,說是請人到東次間,好生招待。
    “夫人,沈大人到了。”小廝帶著人候在外屋,進了裏屋去稟報,可是不見將軍身影,倒是隻有夫人在。
    前頭榮國公府的人來了,謝南騏卻不見蹤跡,但總歸不好冷落了人家,所是謝南瑾就先離開,去招待那邊的人了。
    隻有蓁蓁留在東次間裏。
    她原先沒把這人放在心上,想著不過就是說兩句話,再給招待喝兩杯茶的事,但一聽姓沈,她心下就警惕了起來。
    大皇子的人......沈大人......
    蓁蓁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小爐子,然後轉身,輕輕的往外走去。
    她在門簾前停下,側過身子,掀開了門簾的一角。
    透過小小的一道縫隙,她看見外邊那人的側臉。
    一張她很熟悉的臉。
    蓁蓁勾起唇角,露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然後鬆手,放下了門簾。
    “去準備上茶吧。”蓁蓁走過去,在一排的櫃子前上下打量,然後拿了個粉彩牡丹紋小瓷瓶,打開蓋子,輕輕的,灑了一些在茶葉上。
    全程的動作都行雲流水。
    她反身,把茶葉遞給那小廝,輕笑道:“我還有事,就不出去了,記得沈大人......一定要好生招待他。”
    這小廝莫名覺得夫人的笑容有些奇怪。
    他接過茶葉來,想著外麵這還真是貴客,夫人都親自準備茶葉了。
    蓁蓁在裏麵待了一會兒,輕手輕腳的清點禮品,一邊又豎著耳朵,注意聽外邊的動靜。
    那茶,沈湛應該是喝了的,而且,還不止喝了一杯。
    蓁蓁拿著筆,輕輕一顫,就落了一滴墨下來,滴在宣紙上,化開。
    就她加的那些東西,也夠他沈湛受的了。
    一刻鍾後,東次間已經換了兩杯茶,待第三杯茶換上的時候,謝南瑾才匆匆趕了過來。
    後邊還有幾個人。
    都是朝中同僚,也都是年輕的麵孔,但若認真說起來,除開沈湛,大抵都是二皇子那派的人。
    沈湛這境地,看著就尷尬。
    但他依舊笑意不減,淡然的起身,朝著來人一一點頭,仿佛那些派係之分,都是不複存在的。
    謝南瑾點頭,回道:“那可得請沈大人轉告大皇子,謝南瑾多謝他的好意了。”
    他表麵笑著,心裏卻是一陣陣的發冷。
    這大皇子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原本與他謝家,是毫無交集,此番竟是特地送了禮過來,一副紅木銀絲百壽如意柄,一看,就不是凡品。
    這份大禮,他將軍府,還真消瘦不起。
    “大皇子說了,這禮,隻是一點小小的心意。”沈湛說完這話,突然眉頭一皺,右手垂在一旁,輕輕一顫。
    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呢......
    皮膚上有異樣的感覺傳來,癢癢麻麻的很是奇怪,他想伸手去撓,但礙於麵前有人在,隻能硬生生的忍住了。
    可是真的很難受。
    蓁蓁透過縫隙,清楚的看見沈湛在努力的抑製住自己,她看著好笑,但又不能笑出來,隻能閉著嘴巴,忍著笑意,繼續聽著外麵的聲響。
    不一會兒,外屋完全沒了動靜。
    蓁蓁確認已經沒人了,才捂著嘴巴,勾起唇角,輕輕的笑了起來。
    隻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不能親眼看到他吃癟的樣子。
    “笑什麽?”就在這個時候,簾子被掀開,謝南瑾俯身,走了進來。
    他剛剛在外屋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對勁,沈湛喝的茶,是他特地從潼川帶過來的君山銀針,色澤清晰,味道清香,可是方才他聞著,卻多了一股另外的味道。
    有些奇怪。
    而蓁蓁剛才一直躲在屋子裏頭,靜的一絲兒聲響都沒有,現下又笑得這麽開心,他當然心有疑惑了。
    “沒什麽。”蓁蓁搖頭,忍住了笑。
    她才不會說她往沈湛的茶裏下了藥呢。
    她阮蓁蓁,是個明事理的,知道有些事情不應該計較,那些上輩子的東西,隻有她一個人經曆過,可是看沈湛過的順風順水,她就像眼裏紮了刺一樣不舒服。
    雖然下些藥,損不了他什麽功名利祿,官職前塵,但至少能讓他丟丟臉。
    這樣就夠了。
    “禮品都清點好了。”蓁蓁放下手中的筆,將剛剛寫好的冊子一封,拿在手上,笑道:“大將軍要不要過目?”
    “自然是要的。”謝南瑾伸手,將小冊子拿了過來,翻了翻,看得倒還認真。
    好一會兒,他才看完,一臉凝重的點頭,道:“恩,字寫的還不錯。”
    蓁蓁一把把冊子躲了回來。
    真是說不出什麽好話來,合則她就字寫的好看這一個優點了唄。
    明明整理的很不錯,條理清晰,排版明確。
    謝南瑾看著蓁蓁低著頭,因為生氣,白皙的麵頰上帶了微微的潮紅,看著就可愛極了。
    “你寫的,怎麽都好。”這要是再氣下去,可不就不理人了,謝南瑾隻好笑著,討好似的說道。
    蓁蓁哼了一聲,心想,這才差不多!
    ......
    沈湛從偏廳裏出來,渾身上下隻是越發的難受,走了一小段路後,終於忍不住了,在一處遊廊旁停下,看著沒什麽人,才伸手撓了撓。
    一撓,便更癢了。
    好像有無數條小蟲子在皮膚裏鑽來鑽去一樣,細細小小的足爪隔著身上的肉在不停的爬,讓人想越加的下狠手去撓,撓的越重越好。
    “沈大人,宴席開始了。”身後有丫鬟站定,道:“請大人去前廳就餐。”
    什麽就不就餐的,他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心情。
    實在是太難受了。
    可是沈湛總不能一直在這待著,於是他便點頭,隨著那丫鬟,往前廳去了。
    一路上,旁人看見他,眼神都帶著怪異。
    沈湛發覺不對,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恰好一低頭,從麵前的酒杯裏,看見了自己的臉。
    當時,連他自己都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