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0 最後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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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若愚一句話,就連林楓言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容瑟秋更是目瞪口呆。

    他腦袋一轉,也知道溫若愚和他一樣,對自己的同僚產生了懷疑。但是講真,他們都離開定海城了,想要調查也是為難。真有人有問題,這人也成功隱瞞了幾十年。一時半刻的,哪裏能有好辦法引誘出來?連突破口都沒有啊!

    沒想到,溫若愚的想法,倒是天馬行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那個老人的頭上。

    問題是……

    溫監察使。”桓揚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你這是寧可相信一個外人麽?”

    溫若愚也似笑非笑,“有時候,外人確實比內人可信。”

    桓揚被噎住了。

    守愚,那位老者,隻怕已經沒有那個精力,來為我們預言了吧?”容瑟秋想到的是另一點,他搖頭道,“再來一次,隻怕他就要直接隕落了。又怎麽肯這麽做?”

    為什麽不肯?”溫若愚很有準備的說,“他在這個年齡南下,還是搭了那幾個世家子弟的順風車。這就是心有所求。如今的情形,以他那孱弱的身體,還能活到完成心願的時候麽?他付出命來,有什麽心願,我替他完成,又有何不好?”

    於是,容瑟秋也被噎住了。

    無言以對啊!

    林楓言倒是在一邊點頭,“可行。”

    容瑟秋和桓揚兩人,又不是那等心慈手軟的良善之輩——不說桓揚,就是容瑟秋,心慈手軟的人做什麽史官?

    他隻是乍然聽聞,想得不全。得到了溫若愚的解釋,其實也就沒什麽意見了。

    溫若愚點了點頭,掉頭就飛了起來,往山頂北海仙坊的臨時營地飛去。在去掉了試煉者之後,得說這人也就是寥寥無幾了。

    和另一邊的山頭形成鮮明對比。

    除了林楓言帶了幾個“累贅”之外,這支隊伍也是累贅的數量占上風——鹿清和真人依然帶著林淼的兒子林如山,而苟水英真人,也被邱珂帶了出來。

    加上一個“容叔”……

    甚至都沒有建立什麽臨時建築的必要!

    林如山這會兒已經沒有了在北海仙坊時的茫然——他已經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因此,他相當乖巧。對母親的擔憂,也壓在了心底,就好像之前林淼出任何一個北海仙坊的任務時一樣。

    不過,他厚道的天性,還是讓他照顧著那個被舍在一邊的“容叔”——

    真人們把他帶了出來,要說對他的能力全無期待是不可能的。但這個“容叔”的狀況,也正如容瑟秋所說,是隨便一點預測就可能要命的程度了。

    因此他們也稱不上多麽精心。

    鹿清和就隨著林如山施為。

    冷冷的感應著,林如山折騰出了一片還算幹淨的地麵,又挖出了一塊山石,弄出了比較平坦的一麵,讓“容叔”靠著。

    容叔”看著林如山,露出了幾分苦澀的笑容。

    不過,最相信他的人,已經去努力了。雖然還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她能成功的話,天道計算功勞,是不是也多多少少的,能算一點兒在他的身上?

    可這樣的功勞,又能不能延續下去呢?

    容叔”的眼神黯然,卻已經沒有了什麽求生的意誌。

    忽地,他覺得自己的眼前光芒一暗,卻是桓揚真人,帶著兩個儒修到了他的跟前。

    老人有些詫異,卻沒有站起來表示尊敬。

    畢竟,他也隻是一個垂危的老人了。反而是林如山,有些害怕的躲在了他的身邊。溫若愚也沒有矯情,徑自把自己的打算給說了。最後道,“……不管結果如何,隻要本官不死,此事結束後,必盡力幫你完成遺願。”

    溫若愚語氣淡定的說完了。

    卻發現,老人非但沒有任何動容,反而眼神很有些嘲諷的意味。

    溫若愚也不生氣,捋著那點兒美髯問,“怎麽,本官弄錯了什麽嗎?”

    老人廢力的搖搖頭,聲音有些沙啞的開口,“老朽自然有遺願未結,隻怕卻不是大人能幫上忙的。”

    這是為何?”

    老人露出個有些奇特的笑容,說得相當緩慢,卻也十分清晰,“老朽是南方之人,由南方第一大宗昆侖宗培養。北方更重風水氣運之說,老朽奉命來北方打探消息。誰知老朽在北方成家立業,顧忌嬌妻幼兒,主動向主家表明來曆,反是背叛了宗門。這也罷了,誰知,近日裏發現,宗門還在老朽身上,留了後手。若是留在北方,必然牽連妻兒。唯有回宗門受罰,才能免去氣運牽連,殃及妻兒。”

    溫若愚啞然了。

    他看得出這個“容叔”心有牽掛,才信誓旦旦的,肯定這人會幫忙,誰知道居然是這樣——他牽掛的人,早已經有人承諾照顧。隻是他要是不能回昆侖宗,可能就會有血脈、氣運之類的秘術,牽連到自己的妻兒!

    這就意味著,如果想要完成這個老人的心願,他非得帶著他的遺體,走一趟昆侖宗不可!

    若真去了,還有得回麽?

    看到溫若愚吃癟的神情,老人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倘若不是力氣不允許,他會哈哈大笑,也未可知吧!

    隻是,還不等溫若愚生出不悅之感,這個老人就再次開口了,聲音低落,卻很鎮定,“我會幫你。”

    溫若愚自然吃了一驚,“這又是為何?”

    他自認自己是不會跑去昆侖山,送他們叛徒的屍骨的。

    老人這樣的態度,反而叫他疑惑起來,他可不信天上掉餡餅。

    嗬嗬。”老人發出虛弱的嘲諷,“你們是忘了我說過什麽了。”

    這老人之前說了挺多的。隻不過,前後的事情太多,除了一些關鍵,沒有太在意罷了。這麽說的話……

    到了他們的級別,回憶起一天以前的事情來,自然是輕而易舉。

    別說溫若愚、容瑟秋,就是旁觀的幾個北海仙坊真人,都迅速像回梳理了一通。

    連桓赫都不例外。

    得說那場“對話”裏,最讓人記憶深刻的,無疑是水馨的那番比喻,其次就是那吞天魔修的消失原因。

    準不準確另外說。

    除此之外……

    之前才想到一些關聯事項的桓揚首先變了臉色,“‘傾天之禍’?”

    沒錯,這個老人是說過這個詞吧?

    而且還強調了一次!

    老人有點兒意外——沒想到居然會是桓揚先想到。

    而被桓揚這麽一提醒,其他人自然也想起來了。這個老人一開始說的是“五色試煉的關鍵點”,後來就莫名跳去了“傾天之禍”。這兩者怎麽聯係起來的?

    還是說這個“傾天”隻是五色試煉籠罩範圍的“天”?

    不錯。”老人讚同的說出了這兩個字,然後就往後一靠,閉上了眼睛。

    溫若愚和容瑟秋對望一眼。

    北方對於氣運啊這一類的東西,認知確實更為普及。

    他們兩個都看出來,這是“容叔”已經進入狀態,開始捕捉命運的軌跡了。難道說,這個“容叔”真的認定了,事情處理不好,會有“傾天之禍”!?

    溫若愚心中激蕩難平!

    比起桓揚,他對這種事的接受度倒是更高。畢竟,他也同樣知道了,容瑟秋在萬色蓮內使用儒門四訓,還成功鎮壓了一個血池的事情!

    他不知道那血池到底是什麽。

    但能讓儒門四訓起作用的,就不可能是什麽小災小禍!要是殺雞用了牛刀,容瑟秋這會兒肯定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呢。哪有可能這麽快就活蹦亂跳的。

    此外,溫若愚也有了些期待。

    他可是聽說過的,正如同當初的天眷者,他們的開山聖儒……順應天命,氣運就會更好,這是毫無疑問的。

    若這個老人,確實是為了挽救傾天之禍的話,是不是能稍微少耗一點力氣,更重要的是,做出更為明確、精準的預言?

    預言這碼事嘛,在窺視命運的時候,才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等到窺視完了,說不說出口,其實差別不是太大。

    一般把預言說得模模糊糊的,要麽就是看到的東西也模糊,要麽就是故弄玄虛!

    這一等,就是挺長時間。

    定海城那邊的波動,都已經停止了好一段時間了,老人這邊,卻依然沒有動靜。

    於是,最開始的懷疑加欣喜,又都全淡了下去。

    溫若愚雖是後天天目,但出身不凡,見識也廣,心就漸漸的沉了——會這樣,就是說,老人並沒有“靈機觸動”——比如說他見到那個附帶了“五色蓮關鍵”的家夥的時候——而是全憑自己的能力,在搜尋天機。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預言這種事,越是關乎己身,越是容易出錯。

    但越是一無所知,就越是難以找到相關的答案!

    差不多過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又一個儒修落在了他們的身邊,卻是學府裴恒,“你們兩位……咦!”

    裴恒一過來,也迅速發現了不對。

    容叔”並非是在受傷修養,而是陷入了某種奇妙的境地!

    而且,他一開口,就被容瑟秋和溫若愚兩個同時瞪住了。

    這種情況的預言,可是經不起打擾的。

    打擾了,前功盡棄都是小事。

    裴恒於是改為傳音,“那邊好容易徹底安頓下來,有了秩序,不用我們了。正說大家一起坐下來,好好討論一番……”

    溫若愚不客氣的傳音打斷,“幾位花了不少時間,在自己的後院裏吧?”

    裴恒於是有些尷尬。

    這是事實。

    不同於他們兩個,另外三位卻是帶著所有家眷的。雖說到了他們的年紀,母親都已經去世,女兒大半出嫁而兒子多半外出學習,但他們後院,依然有不少人。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裴恒不知道該不該辯解的說道。

    差不多也就在這個時候,容瑟秋“咦”了一聲,猛然站了起來,失聲道,“定海城……”

    他們選的地方是高地。

    在山頂,是能遙望定海城的。

    現在容瑟秋坐著的方向,恰好能看見——定海城的位置,一道金光衝天而起!

    容瑟秋盤算了一下,更是驚訝,“這是英靈祠!”

    山腰之上,沒去摻和預言之事,“外客”走後再次一直沒有動靜的林楓言也在同時再次睜開了眼,喟歎一聲,“總算是……”

    林楓言目光微閃。

    他的劍意是“一線生機”,對生機的感應,遠比水馨要強。

    一進入這片天地,他就知道,這是萬色蓮搭建的舞台,哪怕那些試煉者大半不堪造就,他們也依然是主角。

    他們能做的,就是扶持其中一方。

    而那沒什麽意思。

    以他們能力,想要在那種時候突破這片天地,也無疑是開玩笑——他的劍意也沒有那麽強的力量!

    隻有在勝負將定的時候……

    可是,若是被人給逼得落荒而逃,又有什麽意思?

    離開這片地域之後,立刻就會迎上組織的狙擊——他們已經在這裏,耽擱了好些天了。這裏又明顯有組織的痕跡。

    把主動權給拉到自己的手裏,果然,隻有水馨能做到這一點……

    不過,在這之前……

    林楓言向山頂看了一眼。

    老人也在這一刻睜開了眼睛。

    本來就已經垂垂老矣的老人家,臉上已經徹底皺成了一張橘子皮!頭發雪白稀疏,身上氣息死氣十足,都在說明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老人勉力抬頭,看了溫若愚一眼,“有舍才有得,大人,你懷疑的人,是錯的。”

    溫若愚一凜,手心緊握。

    是從他身上找到的突破口還是?

    守愚?”容瑟秋急切的開口。

    意思很明顯——你之前懷疑的是哪個?

    饒是以溫若愚的心智,這會兒也有些控製不住的,看了裴恒一眼。

    裴恒一怔,迅速將事情前後串聯起來。

    他當然是知道,之前他們在做什麽的。所以,這句話的意思是——

    你懷疑我什麽?”

    當然是……定海城學院是你掌管,那麽多人同時發瘋,和那些丹藥可能有關。事情的引子,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魔修要刺殺你而居然是那個吞天魔修幫了你……

    溫若愚的腦海中,劃過了一大串,之前鎖定裴恒的理由。

    他迅速的瞥了容瑟秋一眼,幾乎肯定,這位和他懷疑的對象一致。

    但是……

    現在這個不重要了。”桓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