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1 君氏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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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朔對人性是有了解,有把握的。

    否則,當初也不至於能在雍國掀起那麽大風浪來。饒是如此,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的眼角依然微微抽動起來,實在是沒有辦法視若平常!

    ——莫非是那些白蓮儒修下的毒,徹底改變了這些人的思維方式?

    可要是之前沒有改變想法,真心實意的祈禱先祖保佑,保住定海城,他們也活不下來啊……

    好吧,人在生死之際,和身體健康的時候,想法很可能是不一樣的。天差地別的那種不一樣。

    寧朔最終還是決定保留“餘毒未清、永久改變”的想法,恢複了淡定的打斷了一群人的七嘴八舌,“若我不想討好你們呢?”

    七嘴八舌的話語瞬間消失了大半。

    但是,最開始挑釁的那個人,臉上的神情卻變得更為猙獰!

    不討好我們!”他猛地一拍身下的硬木床,大聲道,“我親眼看見,有儒修來找你!”

    寧朔這會兒已經並不意外了。

    這是一個凡人,而且是一個已經有了三十以上年紀的凡人——淬體隻達到換血境,看起來也沒有什麽藝術或者技術天賦。也就是說,已經斷絕了後天得到修仙資質的路!

    如果放在南方七十二國,這樣的實力,足以讓這個人在一座中等城市裏,過得不錯。保養得好一點兒,換血期也能有百來年的壽元,足以成為當地的長壽之人。

    可是,在定海城……有流動靈脈的定海城!

    毗鄰修仙界的定海城!

    在這個地方,既能看見修士的強大,導致內心嫉妒仇恨,卻又能看見道修玄修之流,都受到儒修,受到明國政權壓製的模樣,不至於太過自卑敬畏!

    如此一來,心性扭曲什麽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而心性扭曲的人,說什麽,做什麽需要驚訝呢?

    墨鴉看著這個人片刻,思考了片刻,忽地冷笑一聲,一道低階法術,就如同一記重拳,狠狠的砸在了這人的肚子上!

    作為床的硬板應聲而碎。

    這個凡人摔在了一片廢墟碎片之中。不過,因為換血期的淬體境界,哪怕這會兒身體虛弱,依然不算受到了太大的傷害。

    隻是,人有點兒懵了,撐著地麵道,“你,你居然敢打我!你不怕我告去知府衙門……”

    哦。”墨鴉微笑,環視一圈,“你們現在可以去告了。”

    他說得不是“你”,而是“你們”。顯然將其他人也算在內了。

    說完,墨鴉懶得和這些蠢貨說什麽,扭頭就離開了正廳。

    走到門外,對水馨道,“準備接待客人吧。”

    水馨有點兒驚訝的看著墨鴉。

    墨鴉一直的擔心她是有感覺的。

    雖說要是她去處理,她甚至不會讓那個口出威脅的家夥全身而退,但她還以為,墨鴉的話,會采取更平和的手段。避免過早的顯露在某些人麵前。

    畢竟,他們現在的身份,有多經得起追查,還有待商酌。

    誰知道……

    但做了就做了,水馨很快恢複淡定,“嗯……大概那什麽天南衛,很快就會找上門來吧。”

    撇開身份問題,水馨是並不擔心的。

    半天的時間過去,水馨已經可以肯定了,道台並不想要屠滅全城,殺人滅口。哪怕他真的是神秘組織的人。

    &

    然而,坐在門口的水馨,最先等來的卻並非是天南衛。

    而是兩個年輕的儒修。

    一男一女,年紀相似,外貌也相似。

    他們直接坐著一頁小小的文舟,帶著幾個護衛,直接落在了武館前麵。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的兩個護衛,還是女性劍修。一個不過二十出頭,神色冷峻。另一個卻已然年老,臉上帶笑。

    看著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女率先好奇的走進來,左張右望,“這裏好像打人了?”

    她的修為比男子更低,甚至還沒有達到正氣期。但也正因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實是——她是個先天天目!

    後天獲取修仙資質的,除非是使用的丹藥,否則都該在得到修仙資質的同時達到築基層級。

    墨鴉這下和水馨一起詫異了。

    兩人對望一眼,墨鴉決定還是他來——先由他來!之後麽……水馨在某些時候,哪怕交際手段為零,交際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是我打了人。”

    墨鴉一臉的嘲諷,“你們可以先進去,聽聽認定了能受到你們庇護的那些凡人是怎麽說的。”

    女孩不滿的皺眉。

    倒是那個和她長相有六成相似,隻是年紀大一點,相貌也英氣一些的男儒修看了他一眼,接口道,“你的身份?”

    墨鴉道,“燕南道清華觀注冊修士,鍾無照。”

    說話間,他依然一臉嘲諷。

    女孩子的柳眉立了起來。

    達到了正氣期的青年卻道,“行了妙容,別忘了祖宗說的,實事求是。”

    哦。”女孩子——君妙容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進了武館正廳之中,去看那些傷患的情況了。

    沒人注意到,這會兒外表年紀在二十餘歲,容貌英氣美麗卻不算卓然出眾的水馨,對著小白翻了個白眼。

    ——一個先天天目的儒修,取名叫做“妙容”,這真的沒關係嗎?

    不過,聽到了“實事求是”這四個字,水馨是一點兒也不擔心了。

    盡管在武館之中,那個腦袋不清醒的家夥正在口沫橫飛的告狀——仿佛他是真的看到了墨鴉在五色試煉的時候,和那些白蓮的儒修勾結。

    大抵他也聽到了墨鴉之前自報的身份,甚至連“不滿明國的待遇想要使明國內亂”的理由都想到了。

    可是,哪怕不說,天目對人的情緒也有很強的感應能力……

    到底幾個神經病的築基修士,會不想著盡力提升修為,反而會去促使明國內亂啊!有什麽好處!這黑狀告得一點水平都沒有!

    連鬧劇都算不上啊……

    如果連這種黑狀,那小姑娘都分辨不出來……

    那她確實還是老老實實去嫁人好了。

    但事實上,君妙容肯定水馨想的那麽迷糊。

    她帶著年輕些的女劍修走進去,等到那個告黑狀的在外力之下“暈過去”,其他人等噤若寒蟬,她又帶著人走出來,一臉的不高興。

    通知定海城做輔助的衙役,將那幾個笨蛋帶去監牢。這種時候還要增加我們的工作量,這是什麽腦子!”

    隨從的護衛之一,就應了一聲,發了一張通訊符出去。

    小姑娘臉上猶自帶著“白來一場”的不滿。

    視線一轉,目光就落在了始終坐著壁花的水馨,以及她領著的小白身上。

    小白這會兒在幻術的遮掩下,渾身的毛發呈現出一種淡金的顏色,在陰沉的天色下,依然顯得油光水滑,仿佛帶著淡光,十分威猛。

    你是誰?”君妙容不客氣的問,“什麽身份?”

    水馨對自己目前的身份,自然也是知道的。

    燕南道驚鴻門,雲瑾。”

    也是燕南道的啊?”君妙容還記得墨鴉的“身份”。

    水馨點點頭,“我與他是在定海城中結識,知道彼此來曆,才時常結伴。”

    來了定海城幾年了?”

    水馨有點兒驚訝——這一男一女沒有自報身份,但從那幾個劍修護衛規矩的行止,以及兩人的話,連她也能猜到身份了。

    這兩位,都是道台君幼誠的後代!

    隻是鑒於儒修“結婚早生子早”的問題,和君幼誠也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了,這才直接以“祖宗”稱呼。

    不管君幼誠帶著這對後代跑來定海城是什麽緣故,但總之他們來了。而且肯定是調查隊伍裏的重要人物。

    這重要人物忽然就因為一件小事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忽然就主動和她搭上了話……

    水馨覺得吧,她確實也得考慮一下,自己的氣運問題了。

    空間禁製一破,這氣運值是不是因為之前的累積而短暫上揚了?

    然後,水馨的思維又詭異的偏了一下——

    三個儒修交給她的“血脈偽裝”,出身的門派全都和“驚鴻門”一樣,以身法見長的門派。這顯然是考慮到了她的血脈問題。

    不管血脈偽裝再好,隻要她受了傷……林氏的血脈,多半立刻就能將偽裝壓下去。

    所以在安全之前,儒修的地界,有高階儒修的場合,她必須要避免受傷。

    以身法見長的門派出來的劍修,顯然更容易達成這樣的成就。

    但撇開這個沒法控製的破綻,她的氣運是不是也是問題?

    隻要來個修煉了觀察氣運秘法的家夥……比如說那個“容叔”……

    該慶幸那樣的人應該不多麽?

    水馨短暫的思維偏轉了一下。

    但她還是記得君妙容問了什麽的。

    恍惚之色在短暫的駐留後,又離開了她的臉龐。

    水馨按照這個身份附帶的,頗為詳細的簡曆道,“我就來了一年半。”

    一年半也挺長了啊!”君妙容想了想,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這樣吧,恰好我也無聊,懶得回文舟了。你和我說說吧,在你們的眼裏,定海城這一個月,發生了些什麽事?”

    水馨幾乎要張口結舌!

    這一個月……不說別的,五色試煉之後,她隻知道定海城發生的幾件大事好嘛!

    讓她從一個引劍的角度來說……

    君小姐。”墨鴉以嘲諷的語氣插口說,“你眼前這個劍修,是最早一批中吸魂蠱的倒黴蛋之一。吸魂蠱結束後,她虛弱得連出任務的精力都要沒有了。你覺得她能告訴你什麽?”

    對哦。

    水馨想起來,是有這麽回事。

    她這個身份……

    君妙容也驚訝了一下,有些蹙眉的看向墨鴉,不那麽客氣的問道,“那你呢?你是個道修,沒中吸魂蠱?”

    她去了軍隊,所以倒了黴。”墨鴉道,“而我的運氣好,我恰好住在一個劍心大人——而且還是青龍圖騰後裔的劍心大人的附近。所以躲過了一劫。”

    這也是水馨並不知道的一個重點。

    她頂替的這個身份,接任務以陸地上的任務為主——“驚鴻門”的身法,在海麵上沒有什麽優勢——但那樣收獲肯定不如海上。是以,倒是不時混跡於定海城的軍營。尋找對手。

    偏偏那魔修動手的時候,也是忌憚定海城軍隊的戰陣——雖然不是天南衛那樣的恐怖戰陣,但定海城的軍隊也是百戰之軍——就將最成熟,品階最高的那一批吸魂蠱,拿來對付了定海城的精銳!

    這也是後來節度使王希棟頗顯苦逼的原因之一。

    雖然這些軍士還是大半挺過了吸魂蠱,但他們在吸魂蠱後的虛弱程度,卻不是靈藥能迅速治好的了。

    這一點墨鴉是知道的。

    畢竟他始終留守定海城。

    而定海城軍隊的狀況,也被稟告給了君幼誠——他的兩個後代,同樣也是知道的。

    墨鴉這種說法,兩人都並未懷疑。

    是以,君妙容就有些苦惱的將眉頭蹙得更緊了。

    她的兄長有些看不下去,“行吧,那麽,鍾無照,你來說。”

    墨鴉有些驚訝的模樣,嘲諷之色褪去不少,“在這裏?”

    青年想都沒想,很肯定的點頭,“就在這裏!”

    這時候,被召喚的衙役也已經來了。

    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又連忙將那個告黑狀的帶走。也問了一句要不要騰地方,青年卻是完全不拘小節的樣子,反而讓自己的護衛,從他們的儲物袋中,取出了幾幅桌椅,就放在了武館的院子裏。

    那桌椅分明都是法器材質,放在一個普通武館的院子裏,簡直是半點也不相配。

    水馨落座之後,看著君妙容對環境完全不在意,反而還有些期待的模樣,若有所思。

    等到墨鴉以一個普通築基散修的視角將定海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來的時候,再看看君妙容有些入神的模樣,水馨就更是肯定了。

    本來她以為,墨鴉擺出一副嘲諷臉來,惹了這個大小姐不滿。

    但是,似乎不是那麽回事啊……

    千萬別告訴她,君妙容之前的表現,是在“規避外男”!

    想到這個可能,水馨的嘴角在心底猛抽,幾乎都要對墨鴉的“故事”聽而不聞了。哪怕那對她來說,其實也算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