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抱陰負陽，亦或是抱陽而負陰。
    這並非是地球獨屬，乃是整個物質主宇宙的定律。
    它代表了萬物的兩麵性，也是代表了包容。
    天道無情卻有情，隻不過這裏麵的無情是對於天道之外，有情則是對待遇天道唯一。
    但此刻，張浩然與吳冬的表現則是一個甘願犧牲，另一個則是無情拋棄，兩方皆不認為這有什麽不妥，又有什麽不對，全當是應該這般如此，如此這般。
    可對於元央界意誌而言，它可以理解吳冬與張浩然的這般行徑，卻又無法理解他們這樣的做法。
    天道，
    淩駕於眾生直上，卻又與眾生息息相關。
    眾生離不開天道，同樣，天道也離不開眾生。
    兩者是互相彌補，互相成全的關係，所以在天道影響眾生的同時，它也會被眾生的意誌所形象。
    被渲染了的天道，才是真正的天道，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可天道又無情，它不可能將自己代入眾生之中，依然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卻又不可避免的被影響著。
    這就是毒！
    眾生之毒，被眾生所毒茶的天道。
    所以元央界意誌才會這般清晰，清晰到它可以指派卜抱子當它的代行者，更可以用卜抱子的形態於張浩然麵談。
    但這也正是元央界意誌無法理解吳冬與張浩然的緣故。
    眾生之正道，乃是慈悲，是大義，但此刻張浩然與吳冬之間的行徑，哪怕是最狠毒的生靈也無法做到這般輕鬆愜意。
    這一步，
    超出了元央界意誌的計算，也因此它沒有料到。
    但就這般放棄吳冬？
    不可能！
    “畫地為牢！”
    終於，元央界意誌不再計較得失，動用自身質量來阻止吳冬的離開。
    所謂畫地為牢，並非是在地上畫一個圈子充當牢籠，這四個字於元央界意誌而言，就是放棄自身的一部分質量，進入跨界通道之中，然後再以這一部分質量重新形成獨立空間，再跨界通道之內，將吳冬隔離。
    說起來很簡單，甚至有些簡陋，但想要做到這一點的前提就是元央界意誌不再計較得失，這對於一個守財奴的世界意誌而言本身就實屬不易。
    更何況還要操控好其中的量，多一份則溢，少一份則欠。
    好在後者對於中樞出身的元央界意誌而言反倒是不是什麽難題了。
    效果也非常顯著。
    這直接讓原本已經度過三分之二通道的吳冬瞬間進入一個死循環之中，也讓吳冬意識到他被隔離了。
    “這就有些難辦了！”
    自身卡在死循環的隔離之中，吳冬不是沒有辦法，但就算是他需要破解這個死循環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而有了這段時間的緩衝，便足夠元央界意誌關閉跨界通道。
    畢竟歸根結底，跨界通道就是相當於世界的傷口，哪怕沒有意誌的操控，傷口也會自我愈合。
    更不要說元央界意誌始終都在與吳冬對抗，此刻他被隔離之後，元央界意誌顯然是重新奪回了主動。
    沒有多餘的話語，元央界意誌在將吳冬隔離之後，便開始迅速彌補著跨界通道於元央界之中的裂縫，這是要徹底堵死吳冬的後路。
    “之前是不備，但隻要將這一處堵死，他就並不會有下一次的機會！”
    同樣的招數不可能奏效兩次。
    這不僅是對吳冬而言，對元央界意誌也是同樣如此，兩者皆不是凡人，更不可能存在什麽記吃不記打的情況出現。
    可吳冬會這般放棄嗎？
    當然不會！
    元央界意誌在彌補，吳冬被困住，但這卻並不代表他已經什麽都做不了。
    視線在不經意間於下方的張浩然進行交錯，且在元央界意誌察覺到不對的那一瞬間，又是一個跨界通道開啟，直接籠罩在張浩然的身上。
    並且比起吳冬所在的跨界通道，這一次新開啟的跨界通道顯然更加迅速，僅僅是才剛剛開啟，張浩然便已經度過了三分之一的進程，這讓元央界意誌真的是又驚，又怒。
    “屮！”
    哪怕頗具涵養的天道在這一刻都忍不住吐出了一句粗口。
    實在是太特麽無恥了。
    之前元央界意誌還認為，吳冬於張浩然之間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也唯有這樣才能夠理解吳冬之前所構架的跨界通道之中，為什麽沒有張浩然的一席之地。
    可此刻的情況卻是完全不同了。
    第二個跨界通道的出現，不僅同樣讓元央界意誌毫無準備，更是讓它明白，犧牲之人的確有，但並非是張浩然，而是吳冬。
    率先冒頭，吸引元央界意意誌的全部火力，甚至還逼迫它不得不以自身質量形成一個隔絕空間，這樣才能阻止吳冬離開元央界。
    但最後的結果竟然是第二個跨界通道的出現，將張浩然這早就被掏空，且之前還被認定是犧牲的家夥拖入其中。
    並且看這個勢頭，第二個跨界通道才是真正的通道。
    一環扣一環，不是元央界意誌被降智，而是它隻能夠全身心的應對一方，若是兩點開花，就算是它這個元央界意誌也有些應對失措打的情況。
    “哈哈哈......”
    跨界通道中的張浩然在狂笑著，且臉上已經是充滿了淚水。
    笑與哭，
    同時出現在一張臉上，在互相矛盾的同時，也表現出了張浩然此刻複雜的心境。
    “煞筆！真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這下傻了吧，等我出去之後就毀了你這狗屁元央界！大佬！等我......”
    這話的前半句是對元央界意誌的奚落，後麵那四個字則是代表著張浩然對吳冬的濃濃不舍之情。
    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張浩然內心無比清楚，這一次他真的很可能是永別。
    吳冬留在元央界，張浩然回歸物質主宇宙。
    隻是一個微粒子的內宇宙，回歸物質主宇宙的張浩然想要毀掉它並不算太困難，隻是如果那樣的話，吳冬也會與元央界意誌一同毀滅。
    可若是張浩然想要救出吳冬，那麽他就必須再進入元央界之內。
    以張浩然目前所掌握的力量而言，就算是恢複如初的他再進入元央界之內，也就是送菜罷了。
    唯有成就八級生命體，
    亦是完全能量態生命體，張浩然才有絕對把握與實力做到這個事情。
    可這其中所耗費的時間卻是不定。
    須知就算是吳冬，在這條路上磕磕絆絆了許多年，也未曾盡功。
    如果等到張浩然成就完全能量態生命體之後，再執行元央界拯救吳冬計劃，那麽到時候估計吳冬早就被元央界磨得連渣都不剩了。
    所以今日一別，很可能就是永不再見的前奏。
    當然，
    這種事情除了努力之外，也可以用玄之又玄的氣運加成。
    吳冬雖然是個開掛的，但他在氣運方便並不怎麽好，反倒是張浩然，這小子打一露麵開始就仿佛是有種大氣運加身一般。
    可誰也不敢保證張浩然就一定會成功，而且還是在吳冬被磨成渣之前成功。
    也因此，張浩然最後的那一句也很可能就是在與吳冬送別。
    如此聲聲淚下，幡然情動的一幕，卻是被元央界意誌那不和諧的聲音所幹擾。
    就見對著幾乎是強忍著抽泣的張浩然，元央界意誌冷笑道：“演夠了沒有！”
    這就很突兀了好嘛，
    原本是非常感性的畫麵，被元央界意誌突然插了這麽一句，就變得仿佛是提前布置好的陰謀論一樣。
    並且在話音落下的前後，元央界意誌也並沒有對張浩然施加什麽阻隔的手段。
    “真以為你們都步步領先？始終都在牽著我的鼻子走？”
    冷笑已然存在於元央界意誌的臉上。
    而對於這番話語，張浩然卻是收齊了他之前的那種糾結表情，同樣是冷笑以對。
    “就算是知曉了又如何，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阻止我？”
    張浩然這話說的那叫一個勝券在握。
    沒辦法！
    以第二個通道遠超於第一個的速度，此刻張浩然已經平安度過了三分之二的進度，就算是元央界意誌此刻想要攔截也來不及了。
    對於這一點，元央界意誌則是選擇娓娓道來。
    “如果一個完全不具備達成可能的結果出現，我的確會產生一些遲疑，隻不過無限可能於我而言並不適用。
    作為天道意誌的存在，我自誕生的那一刻起便具備操縱眾生，以及安置眾生的能力，也以此，我所見到過的權謀詭計多不勝數。
    其中有我安排，也有眾生自由發揮。
    但有一點始終都沒有改變過，它始終都在我的框架，我的規則之內。”
    元央界意誌的這番話說的不算淺白，但卻也不難理解，那就是作為天道的它不說是算無遺策，但大多數的計謀，算計在它麵前都是無比淺顯。
    例如人老成精，鬼老近妖。
    元央界意誌在受到眾生的影響下，已經自一個單純的中樞，進化為了另一種更加複雜的存在。
    如果將最開始的世界意誌比作是晨曦這種人工智能的話，那麽在經過眾生熏陶之後的元央界意誌，就是徹底脫變，進化為了智能生命的存在。
    人工智能與智能生命的區別更不僅僅隻是在與算力與核心，它更能夠讀懂與理解深層次的規則。
    數據是直白的，是沒有任何彎彎繞繞的存在。
    可支撐世界，生命，生靈運轉的卻並非隻是單純，直白的數據，它會更加複雜，更加難以理解。
    而人工智能無法做到這一點，唯有智能生命才能夠理解，去參悟。
    畢竟智能始終都是被製造出來，而在進化之後的生命，它便已經自一個物體進化為了獨立的個體。
    元央界意誌就算是這般，它在保留了自己的算力與無情的觀測視角之外，還具備了獨立思考與布局的能力。
    不要小瞧了這一點，畢竟要作為一個好的演員，首先就要具備出色的演技與臨危不亂的心態。
    並且除了這兩點之外，更是需要有默契的配合，還有彼此的信任，才能夠做到吳冬與張浩然之前的那一幕。
    可現在，元央界意誌卻是表現出了它已經看破一切的態度，這是怎麽回事？
    “他！”
    手指著依舊被困在隔斷空間內的吳冬。
    “早在很久之前，他的一部分就留在了我這裏，這是一個開頭，也是一個結尾，代表著他就算離開了元央界，回到了你們的物質主宇宙，也不可能再有什麽大的進步，因為他的一部分永遠的留在了我這裏。
    所以他不可能離開，更不可能會浪費這個寶貴的機會。
    隻有你！”
    手指再次轉向了張浩然，元央界意誌再次道：“一直以來你都在扮演盡忠職守，認命聽話的角色，但相比於他而言，你才是我關注的重點。
    隻因當初你們四個進入元央界，但到了現在，就隻有你具備完整，且能夠抗衡我的力量。
    雖然你之前的表現是為了他而付出一些的樣子，可這並不能夠讓我的關注點自你的身上移開。
    哪怕我耗費了自身質量取攔截，但那也隻是我不想冒險罷了！”
    這話，
    張浩然聽懂了。
    並且此刻的張浩然已然來到了跨界通道的隔膜處，隻要他輕輕一躍，便可以離開元央界回到物質主宇宙。
    可張浩然卻並沒有這麽做，反而是停留在這一線之隔，對著自己頭頂的隔膜道：“這麽說，你的關注點始終都在我的身上，未曾轉移過？”
    “沒錯！”
    非常大度的承認了。
    元央界意誌再次道：“相比於防備一個不可能的可能，你這個最可能的可能才值得我防備。
    至於損失，這反倒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隻要將你們留在元央界，我便又足夠的時間與精力來對付你們。
    所以，
    還請不要做無謂的事情了！”
    演到最後，原來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個。
    張浩然從來都沒有想過事情會走到這一步，畢竟從一開始的時候，他與吳冬都未曾溝通過，一切都隻是吳冬的單方麵操作，張浩然隻是被動配合的那個。
    可對於元央界意誌而言，它始終都不相信張浩然會犧牲，因為吳冬本就是殘缺的那個，而張浩然才是完整的。
    為了殘缺而放棄完整，元央界意誌不能理解，它也無法認同這個事情。
    所以這才有了剛剛的那番話，也就是元央界意誌的關注重點始終都未脫離張浩然。
    沉默，
    寂靜的沉默。
    直到過了好半響之後，依舊沒有跨出那一步的張浩然竟事對著元央界意誌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對！你說的對，我也不能理解！”
    “？”
    不同於之前，這一刻元央界意誌在聽到張浩然的這番話語後，竟是出現了某種宕機的表現。
    但也僅僅隻是一瞬間，元央界意誌在恢複過來之後，立刻將關注點自張浩然身上離開，可它還是晚了一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