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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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複林一出去,徒弟們就頭碰頭的湊一起開始嘀咕了。

    玲瓏先問:“這位紀真人什麽來路?”

    薑樊後悔剛才沒有多問幾句:“人家隻說了姓氏,還帶著師父的信物,我也沒多問。不過……”

    不過什麽?”

    我看這紀真人,不象中原人氏。她肌膚比一般人要白,仔細看的話,有點兒高鼻深目的模樣……”

    所以看著眉目格外俊美,肌膚有如白玉,比之常見的中原女子有所不同。

    薑樊沒說的是,他沒有細看,不光因為對方是前輩,也不光是因為男女有別。而是因為這位紀前輩的身上有一股凜然

    玲瓏抓抓耳朵,又轉頭看莫辰:“大師兄,你也沒有見過這位紀前輩嗎?”

    莫辰老老實實的說:“沒有。”

    事實上他也好奇的不得了。

    師父愛釀酒,也喜歡自斟自飲,不過很少有喝醉的時候。莫辰印象中師傅也就喝醉過那麽一兩次。

    說起來有些巧,那兩次日子很相近,都是在初冬落雪的天氣裏。有一回師父跑到淩絕峰頂去喝酒,喝的酩酊大醉,莫辰找過去的時候,師父整個人都被雪蓋住了,臉上……仿佛有淚。

    另一回是胡真人陪著師父喝的,這回倒是可以讓人放心一些,起碼兩個人老實待在屋裏,對著敞窗外頭的飄飄白雪煮酒閑聊,最後兩個人都喝醉了。莫辰進去送茶的時候聽到胡真人說了這麽一句:“有時候一閉上眼,就覺得那些人都還在,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咱們從陰月魔都逃出來,一路被追殺,當時她一口氣殺了七個那邊的高手,這樣的女人真讓須眉男子汗顏啊,想起來就象昨天的事情一樣。”

    當時胡真人好象說了一個名字,可是他口齒不清,莫辰沒有留意去記,所以那個名字沒有多深的印象。

    似乎是姓紀?時間太久了,莫辰現在又有些昏昏欲睡,實在是想不起來。

    曉冬最老實,再說他對這位突如其來的客人雖然好奇,卻不會忘了眼下的當務之急。

    先給大師兄煎藥,還得讓人熬些粥來……光喝粥好象也不成,再配點什麽小菜好呢?什麽東西既好吃又好克化又補養人?

    薑樊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啦,這些事兒我都交待人去辦了,大師兄的事兒我能不上心?對了,大師兄,你這次受傷是中了暗算?”

    莫辰出去的時日不久,但是經曆的這些事情說起來真是一言難盡。

    吳允深,金勉,安長老,萬峰主,徐夫人,吳錦萱……這麽多人,這麽多事。

    葬劍穀已經變成了一片湖澤,這個傳承了千年的宗門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薑樊還是很有眼色的,看出來莫辰精神不濟,自覺站在這兒礙事。

    大師兄好好歇息,我去看看藥好了沒有。”

    大師兄看著外傷不嚴重,師父傳訊讓預備的藥材也都是補氣滋養的。丹藥那種東西帶在身上服用比較方便,也能放的時間長些,但是要論藥效,那自然不如新鮮熱燙剛熬好的藥湯。

    看大師兄這樣子,外傷是不礙事,大概是消耗太大了。

    藥我去看著吧。”曉冬趕緊給自己攬個差事。

    薑樊和玲瓏從大師兄院子裏出來,你瞅瞅我,我再瞅瞅你。

    玲瓏慫恿他:“師父那裏待客呢,你去把咱們前陣子剛收的茶泡一壺送過去?”

    送茶隻是個借口,真正的意圖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陽光太熾烈,薑樊往一旁的樹蔭裏挪了挪:“不妥吧。”

    怎麽不妥了?”

    薑樊小聲說:“師父今天這樣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些年,咱們誰也沒見過師父這位故人,兩人一定是許多年沒有見過麵了。師父剛才頭一句話就問對方沒死,可見當初一定是經曆過什麽大的變故。這事,咱們還是謹慎些好……”

    萬一他們冒冒失失的瞎撞,壞了師父的事呢?

    也許師父和這位讓他方寸大亂的美女很有些恩怨情仇什麽的。

    薑樊本能的認為這事兒他們不該往裏摻和。

    玲瓏被他一說,也打消了剛才那念頭。

    薑樊雖然有些膽子小,不過這話也沒錯。

    玲瓏雖然粗枝大葉的,可是她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和翟文暉互生情愫之後,她終於也有了些屬於姑娘家的心思了。師父剛才的表現確實不同尋常,這位紀真人對他來說,肯定不是一個普通故友那麽簡單。

    這種時候,他們隻怕最不需要的就是外人去打擾。

    兩人默不作聲的往前走,雖然兩人都沒把話說出口,但是卻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

    師父……他會不會給他們找個師娘回來?

    這也不是壞事兒。

    修道的路太長了,有人心誌堅毅,一個人走。有人也許是怕孤單,得尋個伴兒,兩個人能相互照應,相互扶持。

    有時候薑樊也覺得師父孤零零的一個人太淒涼了,勞心費力把他們幾個養大了,可是徒弟終究隻是徒弟,和道侶是不一樣的。

    這個薑樊懂。

    玲瓏就算以前粗枝大葉,現在也懂。

    曉冬沒有去多想外頭的事,他坐在藥爐子旁邊看著火,這火不能太大,會把藥湯熬幹,也不能太小,藥性熬不出來。他一邊輕輕扇火,一邊默背功法。雖然外頭烈日炎炎,又守著個爐子,他也沒覺得躁熱。

    隻要大師兄在,隻要他平平安安的,曉冬心裏就安靜、踏實。窗子敞著,外頭是一重一重的山,深深淺淺遠遠近近的綠。山風吹得院子裏那株老樹上的葉子嘩啦啦直響。

    藥快煎好了,曉冬進屋去想把大師兄叫醒。

    進了裏屋他就放輕了步子。

    大師兄閉著眼睛,睡的沉沉的。

    之前,曉冬發現自己好象從來沒有看見過大師兄的睡相是什麽樣的。

    大師兄很少象他一樣躺下來安睡,更多的時候都是他在大師兄的看護照顧下睡去。

    大師兄睡著了還是很俊秀,可是跟醒著的時候不一樣。

    他醒著的時候,曉冬總覺得大師兄就象山嶽一樣沉穩,在他需要的時候可以依靠。

    睡著的大師兄看起來,讓曉冬想要保護他。

    他輕輕握住大師兄放在薄被外麵的手。這麽熱的天,大師兄的手還是溫涼的,應該是現在他實在太虛弱的緣故。

    曉冬想把他的手放回被子裏頭,忽然間他停住了動作,低下頭去看。

    剛才他的指尖觸到了大師兄手腕上,那種感覺有些異樣。

    不象是肌膚的觸感。

    有些涼,硬,隱約有些紮手似的。

    曉冬輕輕把大師兄的袖子推上去一點兒。

    他看見剛才指尖觸到的地方露出一片指甲大小的青黑色,扁圓形狀,摸著冷而硬,就象是……

    這不象是受傷,也不象是沾上了什麽東西。

    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