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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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王尊一心想用龍骨加龍魂煉出逆天法器,此人是數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奇才,隻差一步就讓他成功了,很可惜最後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山上的陣法被天機山的前任掌門動了手腳,為了殺徐王尊,核心處陣眼被毀壞了。徐王尊身死,但他帶來的那些零碎就留在了山上,當時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沒人再顧得上找尋這些龍的骨骸,也沒人再去修複陣法,倒是成全了我。”

    “記不清又過了多久,有一天,有個人抱著嬰兒經過山下,那個嬰兒早已經氣絕身亡,被人扔在了山下。”

    “然後,我變成了他,或者說,我借了這個人身,重新活了過來。”

    沒有經曆過死亡的人不知道,活著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能聽到聲音,能聞到氣味,能感覺到陽光照在身上是多麽溫暖和煦,雨滴落下來的時候絲絲縷縷的涼意。

    更重要的是,這座山再也困不住他了,他可以離開這裏,天下之大,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隻是有一點小小的,呃,水土不服。

    頂了這個不幸的早夭的嬰孩的身份之後,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過去,也完全沒有了過去那種可以摧山坼地的力量。他以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身世不幸,但有師傅收留撫養長大,有一幫師弟師妹。他不好高騖遠,也不憤世嫉俗,不能說心地多麽赤誠良善,做事但求無愧於心。

    看曉冬半張著嘴好一會兒不出聲,莫辰問:“害怕嗎?”

    畢竟他現在連人都算不上,魔龍的名聲不是白得的,他殺過人,許多許多人。有的是罪有應得,但有的應該是無辜的。

    就算不提那個,他現在也是奪舍頂替了一個已死之人。

    曉冬如果害怕,那一點兒都不奇怪。

    果然曉冬點了點頭。

    但是他的理由卻和莫辰想的不一樣。

    “大師兄,那……如果別人知道你是龍,還會千方百計的想要殺你的。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世上沒有永久的秘密,我怕終有一天會有旁人知道,到時候……”

    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師父知道,胡真人應該也知道了,還有寧鈺,這人太聰明了,當晚的情形沒看清他也能推斷出個七八分。

    薑師兄他們來得晚,沒趕上那場“金光閃閃”的大熱鬧。

    他這怕的理由讓莫辰既意外又不意外。

    “不怕。”莫辰摸摸他的腦袋。

    現在的世道和過去已經不一樣了。靈氣逸散,修士日漸式微,三大城,六大宗門,都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即使再有人想要對他有所圖謀,也拉不起當初那麽一幫子強人來圍剿算計他了。如果說當初屠龍的那個時代是遍地狼貌虎豹的話,現在頂多是一幫土雞瓦狗。

    這沒有什麽好奇怪,世上萬事萬物都有起有落,有興有衰。他破殼而出的那個時代就是修者大興的時代,但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

    曉冬靜下心來想了想:“師兄,那徐王尊的傳人會不會對你不利?”

    雖然不知道這個傳人的成色如何,但既然能傳出名氣,想必不會是招搖撞騙,欺世盜名的——要盜名盜誰不好,盜徐王尊有什麽好處?人人喊打,活生生的一個箭靶子啊。要知道當年徐王尊殺過多少人,滅過多少宗派,這些人縱然身死,可還是有不少的後人的。現在有個人站出來號稱是魔尊傳人,那簡直是仇人遍天下。

    “不著急,我想我們也許很快就會見著此人。”

    曉冬被大師兄這句話說得有點兒懸心。

    難道這魔尊傳人會繼續先輩遺誌也來回流山找麻煩?

    不過後來他就知道是自己想錯了。

    山上的喜字、紅綢還沒有摘下,映著山野間的一片新綠,顯得更加喜慶。

    這幾天大家都象偷偷說好了一樣,不約而同的不去吵擾師父。

    人生四大喜嘛,師父都多大年紀了才終於結了道侶,他們這些人可不能不識相的過去礙眼。

    可是他們知趣,一對新人卻完全沒有新人的自覺。李複林成親之後似乎與成親之前也沒有區別——紀真人也是一樣。如果非要說有區別,那就是紀真人遷到了李複林的院子裏住下了。

    還有一件事,寧鈺他又病倒了。說起來也讓人無奈。過去一個冬天,因為天機山一直不太平,他居然一直沒有發病。現在離開了天機山日子過得消停省心了,天氣也暖和起來,他這心裏一鬆懈,居然就病倒了。

    莫辰和曉冬同去探病。

    寧鈺現在住的還是他上回來回流山時住的房間,很清靜,推開窗子就能看見外頭鬆濤飛瀑。

    他們進來的時候,寧鈺正靠坐在窗邊,安靜的望著窗外出神。

    “寧師兄。”

    寧鈺轉過頭來朝他倆頷首微笑:“你們來了?恕我不起身相迎了。”

    “不用那麽客氣,咱們又不是外人。”曉冬把手上的書冊遞給他:“這個給你解悶。”

    寧鈺接了過來,還沒有翻看,隻一摸這紙,就露出了驚異之色。

    “這是……”

    莫辰點頭:“這是異紋紙。”

    曉冬不懂這個:“異紋紙是什麽?”

    莫辰解釋給他聽。

    其實異紋紙不是紙,是一種罕見的獸皮,糅製後製成紙的樣式,但與一般的紙有很大不同。

    “這製紙的異獸早就已經絕滅,製紙的方法也早就失傳了。用這種紙製的圖畫、書冊本來就很少,能流傳到現在的就更少了。”

    這種奇聞異事曉冬最感興趣,聽得津津有味:“那這種書畫有什麽特異之處嗎?”

    既然這紙如此難得,一定有很大用處吧?

    寧鈺將書冊來回細看,上麵的縫線也沒放過,又是撚,又是摸,還湊到鼻端去聞味道。

    那模樣活象酒鬼遇著陳年佳釀,色狼遇到了絕代美人一樣沉迷專注。

    “寧師兄,這上頭寫的什麽?”

    “你沒看嗎?”

    是曉冬遞過來的,寧鈺還以為他已經看過了。

    “我沒看,是紀真人……嗯,是師娘給的。她說這些是以前無意中搜羅來的,我在裏麵挑了這個。”

    本來曉冬覺得這書最不起眼,破破爛爛,紙質都泛黑了。結果沒想到讓大師兄這麽一說,這個居然大有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