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聶之影就帶了一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穿的端端正正的男員工走了進來。

    “這是策劃部的小黃，方案是他最先提出來的。”

    聶之影又對小黃說：

    “這是章董事長的女兒雲曦小姐，關於這個方案，她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如實回答就行。”

    聶窈大約觀察了一下這個小黃，他看上去木訥單板，不像是個圓滑世故、大奸大惡之人，就問他：

    “小黃哥哥你好，我想麻煩請問一下，您突然想開發孤兒院的那塊地，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嗎？”

    小黃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聶之影，顯然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聶之影並沒有跟他對視，隻是在一旁安靜地待著。

    “聶秘書，能麻煩您幫我準備點喝的嗎？”

    聶之影心領神會，立馬從辦公室退了出去。

    “小黃哥哥，現在就剩下你我二人了，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所以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

    小黃立馬允諾說：

    “您放心，我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我們開發部本來就是負責酒店地產開發的，所以一直比較關注區域發展動態方麵的新聞。

    一個月前，我從一個朋友那裏了解到那個片區的規劃，覺得那裏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大的酒店群，而且我們酒店在那個區域正好擁有一塊未開發的土地，

    我當時就覺得是個很不錯的商機，就編製了可行性研究報告遞交給了部長。大約在半個月前，部長讓我細化這個方案，

    在前一周左右的樣子，方案通過了，而且直接進行了初步施行階段。我知道的就這些了，不知道對您有沒有什麽幫助？”

    聶窈略一思忖：

    “你提交的方案，過了半個月才讓你著手細化，這是正常情況嗎？”

    小黃想了想，回答道：

    “每個方案從提出到施行，需要考慮的因素很多，需要的時間也長短不一，我隻能說有方案需要等更久的時間，但也有方案用不了這麽長的時間。”

    “那你知道突然認可你這個方案讓你著手細化的人是誰嗎？”

    小黃懵了：

    “對不起雲曦小姐，這個問題我確實不太清楚，我想部長因該知道的更詳細一些。”

    聶窈接著問他：

    “任何方案都有利弊，最為方案的最初提案者，你覺得這個方案有哪些弊端？”

    小黃做這個方案花了很多心血，回答這個問題可謂是得心應手：

    “首先最棘手的當然是孤兒院的處置問題，孤兒院是福利性機構，簽訂的三十年合約又未滿，如果孤兒院一直沒找到下家，勢必會影響到整個施工的進度。

    另外就是政府規劃的變動性很大，現在那塊地是被規劃為酒店、商業用地，可今後的發展誰也不敢保證，所以也存在著一定的風險，

    還有就是......”

    “你怎麽突然對酒店的事感興趣了？”

    小黃還沒說完，章孝祖就推門進來了，他聽說雲曦來公司找他，就趁會議休息的時間過來看一看。

    聶窈站起來迎接他，解釋說：

    “酒店馬上要開發的那塊地，現在是租給一家孤兒院的。我跟顏顏去過那家孤兒院，認識孤兒院的院長，所以得知孤兒院要被搬家，就想來了解一下情況。”

    雲曦最近表現的很不錯，不管是學習上還是才藝上，都讓章孝祖很長臉，所以他現在對雲曦還是很有耐心的。

    “這個孤兒院的情況我已經了解過了，之影之前就跟我提過。

    我知道那個院裏大多都是無家可歸的小朋友，倉促地請他們搬家，肯定會給他們很大的壓力。”

    沒想到聶之影之前就替孤兒院說過話，這讓聶窈對她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可雲曦你要明白，做開發一定要兵貴神速。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那個片區是塊肥肉，都在想方設法地想拿到其中一塊地。

    而我們正好擁有一塊地，這種機會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如果錯過這個機會，會給公司帶來的損失很有可能會上億。

    孤兒院的情況我很清楚，我已經找人去談過了，我們願意給三倍的違約金，而且等他們找好地方，酒店會出麵幫他們搬家。

    我們給出的各方麵條件都已經非常優越了，實在是沒有再讓步的空間了。”

    聶窈見沒得談，心裏很著急：

    “可院長說她到現在都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周邊的房價已經被哄抬的很高了，孤兒院本身就沒有收入，酒店這樣逼他們，隻能把他們逼到窮鄉僻壤去。”

    章孝祖手靠在膝蓋上語重心長地說：

    “好，就算我看在你的麵子上，決定不收回那塊地，可那個孤兒院還是沒有辦法繼續呆在那裏。

    因為根據我們當時簽訂的浮動租金條約，今年的房租要比去年的高出十倍，你覺得沒有收入的孤兒院能承擔的了這個費用嗎？”

    “可小黃哥哥說，這個方案也存在著一些風險。”

    “任何方案都存在著風險。

    而且往往風險和利潤是成正比的。”

    聶窈完敗了，看來要說服章孝祖真的不容易。

    可既然孤兒院搬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那B憑什麽可以保證，隻要自己聽她的話，她就能保孤兒院平安無事呢？

    看雲曦這麽失落，章孝祖就安慰她說：

    “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可做生意和做慈善不同，做慈善多少錢都沒關係，可做生意可就關係到幾百人的飯碗，必須要以利益為重。

    當然，既然你跟之影都在替那家孤兒院求情，我會盡量多給他們爭取一些時間的，也會試著替他們聯絡更合適的住址。”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也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章孝祖拍了拍大腿站起來說道：

    “好了，我回去開會了，之影你替我送一下雲曦。”

    然後又對雲曦說：

    “好了，你安心回去上課。我跟你聶阿姨都會想辦法的，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你的首要任務是學習，其他的交給我們大人處理就行。”

    聶窈乖乖點了點頭，章孝祖就心滿意足地往會議室的方向去了。

    聶之影很盡職地親自把雲曦送下樓、送上車，可期間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章孝祖說聶之影也在幫忙孤兒院的事，這讓聶窈覺得至少在這件事上，她和聶之影是可以通力合作的，就問她：

    “孤兒院還能保的住嗎？”

    聶之影的回答很精簡：

    “能保盡量保，保不了，就盡量不要能它搬太遠。”

    聶窈歎了口氣：

    “可那周邊的房租太高，孤兒院根本付不起。”

    聶窈很失落地上了車，心血來潮地搖下車窗又問了聶之影一個問題：

    “你為什麽要幫他們？”

    聶之影的回答很平靜，語氣不帶任何波瀾：

    “每一個孩子都有權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隻有孤兒院一直在那裏，孩子們才有更多的機會。”

    整整一下午，聶窈的心都難以平靜，她第一次這麽好奇，自己的親生父母到底會是誰？